吴闵 59.059

“吸气”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只有沈修用豆子不限量，其他三只吸完就得歇会儿，这就导致排队人数最多的小青蛙忙不过来，连吸仨人后，小青蛙怒了，张开它那张软绵绵的嘴，咔嚓一口咬下去，被咬的人惨叫一声，抱着脚跳了好几圈，再看那只被咬的脚，棉皮鞋上多了两排牙印。

青蛙有牙齿吗？！

见识过小青蛙的凶残后，肥老鼠的生意似乎好了些，有两个大胆的排过去，但更多的人选择了沈修，心里想着还是跟人交流最保险，谁知道那些妖怪会不会随时发飙……

众人忙活完已经临近午夜了，程局全程陪着，沈修他们没吃晚饭，程局也没吃，直到全部人都没问题了才站起来，郑重地和沈修握手表示感谢后，以私人身份请他们去吃饭。沈修看了看时间，婉言谢绝了，带着吴闵和三只回家。

向来爱吃的三只这会儿一个比一个肚子大，全是吸收来的邪气，吴闵担忧地戳戳这个看看那个，生怕它们的肚子爆开。沈修笑嘻嘻地说没事，不管怨气戾气鬼气还是什么气，对妖怪来说都是补品，三只吃再多也就是撑得难受，睡一觉不但不会留下后遗症，反而会使修为大增。不过前提是妖怪本身心性善良，否则吸多了邪气可能会走歪路。

因为睡得太晚，沈修破例允许吴闵睡个懒觉，第二天不晨练了，吴闵高兴得快哭出来了，乐颠颠抱着衣服去洗澡，宿舍也不回了，告诉邱凯三个明天休息，大伙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这种神仙日子，他都快忘了是什么滋味了！

睡到日上三竿，吴闵都不舍得起来，厨房里传来沈修做饭的声音，三只在客厅里玩着什么，时不时撞到东西，最狠的一次，吴闵感觉整个房间都在摇晃――一定是熊三那家伙撞墙上了！

味道饭香，吴闵再想睡也不得不起来，昨晚回来后喝了瓶牛奶就睡了，算起来，他上顿饭还是昨天早上吃的，再不吃饭他就可以升仙了。

吃完算是午饭的早饭，吴闵溜达着回了学校，明天就是期末第一场考试，他多少还是要复习下的，当了四年全系第一换来的保送机会，要是这次期末考砸了，邢教授会把他从楼顶上踹下去的。

吴闵到寝室的时候，那三个早去图书馆复习了，吴闵挑了两本书刚想出门，就听到窗外砰地一声，不好的预感席上心头，吴闵立刻跑到窗户那往下看，窗玻璃结了冰，看不清外面的景物，但地上那抹刺眼的红却是怎么都忽视不掉的。

……

瞬间响起的叫声几乎震破他的耳膜，吴闵瞳孔紧缩，闭住呼吸，直到胸腔闷得不行才找回理智，急忙打开窗户。这次他看清楚了，地面上趴着个人，可能是头先落地，整个脑袋都摔没了，血肉模糊的，进出宿舍楼的学生被血腥的这幕吓得一通乱叫，楼管和保卫处的保安跑过来一看，也吓呆了，急忙报警联系校领导，现场乱得一团糟。

吴闵脑袋有点懵，抱着书坐在自己的床上，直到外面刮进来一阵冷风，他才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关窗户，给沈修打电话，告诉他学校又有个学生跳楼了。虽然不能确定这人跳楼和先前那个有没有联系，但吴闵这会儿精神高度紧张，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还是把沈修叫过来，心里安稳点。

沈修放下电话立刻赶过来，熊三甩着尾巴紧随其后，这次小青蛙和肥老鼠没出门，学校里出现这俩物种，分分钟被拍死的节奏。就算它俩拍不死吧……拍不死更吓人好吗！

来到吴闵的宿舍楼，现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连警员进出都得用挤的，旁边两个上年纪的保安在那议论：“这帮孩子真是的，这可是死人！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俩也在边上看得起劲儿呢。

沈修跳起来往里张望，熊三则仗着身材优势从人们的腿部往里挤，被挤的人低头一看就被熊三萌了一脸，连身在命案现场都忘了，伸手就想摸，也有怕狗的叫唤着往旁边躲，人群乱跳后，沈修和熊三双双挤进内圈。

抬头看了眼吴闵的宿舍窗户，没见到人的影子，估摸着也挤在围观人群里呢。

他们来得很快，警员也是刚到，还要抽调人手维持秩序，尸体没来得及收拾，沈修假装围观往跟前凑。他刚挪两步，就被正拿单子准备盖尸体的警员认出来了。出警的警员还是辖区派出所的，昨天莫名其妙被叫去局里。最开始有的同事不信，熊三没客气，张嘴就给那人来了段鼠来宝，所有人都傻眼了，然后熊三趁机站起来在那人脸上舔了几圈，等那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可以走人了。

警员看到沈修和熊三，浑身都不自在，他们这群昨天去的晚，沈修那队是排不上了，他们只好等三只出手，结果可想而知，不是被咬就是被舔，关键是还不能反抗不能动！

“怎么着，”警员把沈修拉到车后面小声问他，“这个不会也有问题吧？”

他们都被明令禁止听那段诡异的曲子加笑声，加上闹鬼啥的对他们来说实在太玄幻，所以也没人往不科学的方面想。

沈修没说话，眼睛还在往尸体那儿瞟，熊三仗着物种优势凑到离尸体三四米远的地方使劲嗅了嗅，颈子上的毛马上竖起来了。

“没有怨气。”熊三小跑回来，压低声音对沈修说。

沈修眉头皱更紧了。

自杀的人都会残留怨气，尤其跳楼死的，据说大多数人跃身而下的时候都承受不住失重带来的恐慌，后悔自杀，不想死又不得不死，就会产生强大的怨气。更可怕的是在阳寿未尽前，许多跳楼者都要重复生前轨迹，每天都要跳一跳，周而复始，怨气就会更浓。

就算死意已决，也不会完全没有怨气，因为生物都有生存本能，潜意识会排斥死亡，就会在现场或多或少留下些怨气。这个死者周围丁点怨气都没有，说明他连潜意识都接受了死亡设定，正常人，根本无法将自杀的想法移植到潜意识里，所以死者是受到某种控制而跳楼的。

要么是被催眠这类控制了，要么，就是被奇怪的东西控制了。

警员听不懂熊三话里的潜台词，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赶紧把其他同事叫过来，几人聚在一块研究了会，决定先把现场处理干净，然后带着沈修去死者的宿舍做例行调查，看看死者自杀前有没有反常举动，还要查看死者的电脑手机音乐播放器这类，看是否也下载了那段恐怖的笑声。

沈修对这个安排很满意，趁警员清理现场的时候给吴闵打了个电话，吴闵正在人群里拼命往里挤，可他没有神助攻，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正着急着呢，沈修的电话就进来了，接起来才知道沈修就在里头。

吴闵顿时升起万千豪情，撸胳膊挽袖子推开挡路的人，在一片大骂声中雄赳赳走进去，和沈修一起跟随警员进入宿舍楼。

吴闵这栋是研究生宿舍楼，但因为今年本科扩招，男生宿舍吃紧，正好这栋楼有空位就把一百多个即将毕业的大四生搬到这栋楼，死者就是其一。据死者室友说，死者生前性格还算开朗，但学习成绩不怎么好，挂科太多，还曾因为考试作弊被抓过，当时给的处分是取消学位证，只给个毕业证。现在死者忙于找工作，很多公司知道他没有学位证，都拒绝接收他，可能就业压力太大，这两个月一直郁郁寡欢，昨晚睡觉的时候还曾尖叫惊醒，连隔壁宿舍都惊动了。

“你说他昨晚尖叫着醒过？”吴闵打了个激灵，这场景有点熟，貌似和上个跳楼自杀那男孩在图书馆的反应很像，看了眼死者的床铺，枕头下面压了个耳机，赶紧问室友：“他是不是喜欢戴着耳机睡觉？”

室友想了想，也不太能确定，但死者最近失眠严重，不排除他会戴耳机听点利于睡眠的歌。

沈修和警员交换了个眼神，由警员将死者的遗物整理好，挑可疑的带走，有了上次的经验，警员着重检查了电脑和手机。

跟着警员回到派出所，所长单独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让沈修和吴闵以及熊三听死者手机里面的音乐。他们昨天刚被“吸”过一回，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死者也许真有听歌睡觉的习惯，手机里有上千首歌，光是看一眼播放列表就够头疼的了。半夜于睡梦中惊叫，不太可能用电脑，所以俩人将注意力集中到手机上，经过反复筛选，找出十几首没有名称的音频文件，开始逐个试听，最后还真被他们找到了《天黑》，好巧不巧就是结尾带冷笑那版。

“呵呵……”吴闵绷紧表情冷笑两声，真是孽缘，罪魁祸首居然又是这首曲子。光他们学校就有两个，天知道其他有多少人，而且因为网络下载没有地域限制，下载者可能遍布全国，甚至身在国外，根本没办法所有人都照顾到。

想消除影响，就得从根源下手，弄清楚这段曲子是怎么控制住人的神智，使得人去自杀。而沈修想的比吴闵更多，这两个跳楼的学生都是阳寿未尽之人，按理说死后魂魄应该在原地徘徊，重复死亡轨迹，可他这两次在死亡点都没看到魂魄。

他们的魂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