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修士生存手册 38.撕撕撕撕

简空空不是没有见过小孩子身上有伤口，趁大人不注意玩水果刀削到自己的，小时候用小刀削铅笔割流血的，或者被热水烫伤的，骨折的，各种各样的受伤方式，然而却当真没有看见过像方语身上的这种。

有刀伤，有鞭痕，有勒痕，有针扎出来的孔，有明显是被掐的青紫痕迹，还有更多不知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

简直触目惊心。

简空空的声音有些不稳，“这，这是……”

“这就是他死时候的模样，需要我找致命伤么。”叶辉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凉，简空空连连摇头，“不，不用了。”

还用找什么致命伤，满身的伤口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叶谨见他不对，立即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夺过笔记本丢到一旁，掰正他的身子，问：“怎么了？”

简空空说不出来，他满脑子都是方语揍完叶辉那一拳时的模样，笑得很开心，很满足，然而却是满身伤痕。那些伤口有新的，有旧的，有些甚至早已结疤又退掉，显得有点白，然后在上面又有了新的伤口。

他想起叶辉说的。

一个八岁，身体不好导致身体瘦弱个子不高，一个七岁，却比这个身体不好的人更加矮更加瘦，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虐待。这种虐待是日积月累的，所以不可能是李芸这个才教了三个月的女人，只可能是家里面的人。

到底是什么父母，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还校长，这种人是怎么做的校长。

“操！”

好半晌，简空空才骂了出来，然后二话不说给叶彬打电话，打通了又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叶谨帮他挂了电话。简空空想说让那校长进监狱里面晃一圈，或者还得包括他老婆，但证剧呢，校长可没站大街上宣扬自己虐待儿子。

但是，但是……

简空空迫切的想要做点儿什么，简直想要撕了那对夫妇。

手撕鬼子的那种撕。

叶谨把他从这种情绪中拉了出来，再次问他“怎么回事儿？”的时候，简空空把今天下午接到齐渊求救电话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甚至已经开始冷静的看下面几封邮件，然后他发现文远路北苑家园八号楼601号房，正是方语的家。

而死的那三个人正是校长夫人还有他的父母亲。

医院里躺的那几个有一个是校长本人，还有两个是住在那里的邻居。

其他的，倒是没有了，只是感慨了一下最近明语中学一下死了个老师，校长一家又出事，都快寒假了依旧有不少学生家长要求转学。就连学校里的很多老师都受到了影响，副校长一力维持，也是心力交瘁。

叶谨陪他看完，然后提议：“先找尸体。”

简空空点了点头。

虽然方语一个人已经把仇报得差不多了，但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是要查清楚的，那个校长可还活在医院里面呢。

他把任务交给了叶辉，因为方语明显是不会理会他的。

简空空叹了口气说：“之前他不理我，我还觉得他熊，肯定是个不听话的熊孩子。”

然而谁能想到背后会有这样的事情，方语不理别人简直太正常不过了，不论是自闭症还是他所受到的伤害，都足以让这个孩子对人极不信任。尤其他还长了一副吓死鬼的模样，刚把人抓起来，没甩他一巴掌其实已经很给面子了。

当然，方语当时就是想甩，也甩不出来。

叶辉对付小孩似乎很有一套。

很快的他便说出一个地名，简空空听后跟叶谨一说，后者便立即打电话给叶彬，让他带人去找。叶队长还没下班，听到要求之后抽了抽嘴角：“不会真有尸体吧！”有了上次麻辣烫店里抓杀人犯的先例，对于简空空的报警他可是重视得很。

至于电话，是他弟的声音，可用的还是那小孩儿的手机。

叶队长振臂一挥，在一片哀嚎声中宣布今天加班，然后带了几个人拿好工具带了条警犬就去了郊外。

简空空……简空空被叶谨拉去吃饭。

临走嘴里还被塞了巧克力。

只不过这会儿他心里满满的都是事儿，吃什么都不香，时不时的看一看手机，然后手机就被叶谨没收了。

“先吃饭。”叶总裁说。

简空空只能埋头开吃。

吃的同时他还不忘夹了一盘子送进玉扣空间里，叶辉夸张的叫：“你以前都不给我吃饭，今天这是太阳从哪边上来了。”

“不给？”方语听到不给吃饭，立即脸色就变得不好了。

简空空心说叶辉你就黑我，我哪里对你不好了，跟同学出去吃火锅都记得给你往里面送。自从暴露了身份哪次不给你点两盘，整得回回结帐服务员看我的眼神都不对，那目光就跟看大胃王似的，怪异极了。

好在叶辉还有良心，说：“一开始，他不知道鬼能吃东西。”

简空空没话说了，这倒确实没黑他。

方语脸色也跟着好了一点儿。

叶辉跑回自己的小房间取了两双筷子出来，分给方语一双，得意的说：“别给他省，不吃白不吃，吃不爽再要。”

是吃不爽，不是吃不饱。

想想鬼跟他一样吃多少都行，简空空瞬间觉得今天服务看他的眼神估计得像看怪物。

方语吃东西的速度很慢，不是跟叶辉似的很优雅的那种慢，他是很小心很珍惜的那一种。每一筷子都要放在嘴里嚼很久才舍得吞下去，喝汤的时候更是捧着个小碗儿，一口一口的抿着，看得简空空心中那叫一个酸。

好好的一孩子，家里也挺有钱，怎么硬生生折腾成了饥荒年出来的模样。

简空空在心里头又撕了那无良校长一次。

撕成碎片的那种。

这时叶彬的电话过来了，告诉他：“尸体找到了，就是……”

简空空心下一紧：“就是怎么了。”

“就是太惨了。”叶彬说：“往常出警见着尸体有新警员会吐，这次三个老警员给我哭了，你说怎么了。”

叶谨从简空空这里抢过手机，说：“正常手续，查。”

叶彬：“……”

他这个弟弟一点儿都不可爱。

不过这事儿倒真就得按着不可爱的来，就得查，往彻底了查。

……

这顿饭方语吃得很慢，简空空更慢，等到吃完天已经黑透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叶谨送他回宿舍的路上，他就看着窗外静静的出神，等到发现好像这不是回学校路，他才侧头看了叶总裁一眼，却依旧没说什么。

没有问：“你是不是把我还在车上的事儿忘了，从这开过去是到不了学校的。”

他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件事情。

想着，能在车上多呆一小会儿，就是一小会儿，要是叶谨反应过来后觉得太晚了不愿意送他，他就自己打车回去。

反正，这会儿他不想一个人呆着。

免得又想生撕校长。

活到十九岁，简空空也不能说是没经过事儿的，起码在他十岁那年就有一件大事儿。他本以为这世上再也没什么大事了，事实上这九年来也一直如此。他习惯独来独往，有朋友凑上来便一起玩，对方不乐意跟他玩了就不玩。

小到被人耍了，大到看到人死，他都很平静。

就像之前看到被叶辉半块砖头砸了脑袋的薛军军，还有别墅外边儿晕在地上凄惨无比的田莱和蒋波。然而今天他还是破功了，在脑子里面照着那校长的模样幻化出一个小人，生生的撕碎了两回，可还是不太解恨。

玉扣里叶辉正将自己的零食分给方语。

简空空望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发呆。

直到车子停下进了车库，他想着，好了，叶谨该发现他还在车里没送回去呢，也不知道这人惊讶起来是个什么表情。简空空回头瞧了过去，懒懒的往那一靠，想着表演的时刻到了，就见叶总裁探身过来解了他身上的安全带，说：“下车。”

简空空：“……”

他就那么跟着叶谨再次进了叶家大宅。

途中数次奇怪又不解的憋向叶谨，却也没有问为什么，乖乖的跟在身后进了大厅，然后坐在沙发上。叶谨再次从他身上取过手机，当着他的面给乔白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简空空晚上不会回宿舍的事情。

简空空愣愣的看着他：“给乔白打？”

他一直以为是给范周周，毕竟乔白看起来每日规律而忙碌，让人都不好意思去打扰，哪怕只是打一个电话这种小事。

叶谨看了他一眼，说：“你通迅录里面，除了叶彬，我只认识乔白和杨帆。”

简空空悟了。

这二人相对起来，乔白在宿舍的几率的确要大些，杨帆三天两头夜不归宿，有时候给他打了也是白打。等到这一切就这么尘埃落定之后，今天他夜不归宿要在外面过的事情成为铁得不能再铁的现实后，简空空才闷闷的问：

“今天为什么不送我回学校了。”他暗挫挫的想，叶谨肯定是忘性大给忘了。

简空空挺愉悦的，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身边很完美的朋友也有一点很萌的缺点时。比如乔白其实有点路痴，最开始的时候在校园里也迷过路。比如杨帆这个人有点儿怕鬼，开始的时候被神神叨叨的范周周吓到过。

比如……

比如大总裁叶谨竟然记性不好，他明明就在车上，都能忘记这茬。

简空空自以为猜到了原因，见叶谨盯着他好长时间不回答以为是害羞了，不好意思，于是干咳一声，说：“不过也好，反正今天我不怎么想回去，万一做恶梦了怎么办。”说完他愉悦的拆了一包巧克力，就往嘴里塞。

这么一打岔，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叶谨见他自已把自己就逗笑了，便没说那句，‘我觉得你不太想回去。’。当时简空空一副可怜兮兮死懒着的模样，他又如何看不出对方不想离开。只是以那小孩儿的性格，问了就是再想跟着，也肯定会说‘回宿舍啊！’，所以就问都不问直接将人带回来了。

如此一来，叶总裁脱口而出的话，就成了：“请你吃夜宵。”

简空空‘哦’了一声。

有点儿小失望。

原来不是忘了而是故意的呀，然而他很快又想到自己没被忘，莫名的又高兴起来，情绪起伏的比往日要利害得多。简空空又吃了点儿零食，然后三碗夜宵送进了空间两碗，他自己快速把剩下的那一碗消灭掉，然后看了看时间。

快十一点了。

往常这个点儿他们早打完电话，叶谨早该睡觉了的。

于是简空空一本正经的说：“该睡觉了。”

该睡觉了。

睡觉。

尽管知道这小孩没有别的意思，叶谨还是没忍住那一瞬间心脏的狂跳。只是他道行高深，简空空又太简单，于是压根没看出来对方有什么不对劲。二人一路上了二楼，推开一间门走了进去，走了进去！！！

简空空心说：这到底是你的房间还是给我安排的客房呢？

到底在别人家里，他没好意思问，想着叶谨的安排一向周到，应该会给他说的吧。然而等二人走了进来，叶总裁非常熟镊的将衣柜拉开时，简修士想的是原来真是他的屋子啊。那等会儿应该，应该会领他去卧房吧！

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发现一点儿也不温馨。

色调偏暗，摆设简洁。

跟办公室里的风格有些相似，可是卧室难道不该让人放松点儿么，这种色调配合明显会让人不自觉的绷紧神经，而且也和他一惯在工作之外的性格不同。简空空心道这是谁装修的屋子，简直太不合格了些。

衣柜是纯黑色的，地板也偏深色调，床单和窗帘更是不必说，给人一种很厚重的感觉。

叶谨已经挑了一套睡衣出来。

他将衣服递给简空空，一指旁边，说：“浴室在里面。”

简空空傻愣愣的进去，心道难不成想错了，这里是客房？然而很快便又摇了摇头，尚未关好的衣柜内，装的明显是叶谨的衣服。和他往常穿的一样，大部分都是西装，只靠边的位置有几套常服，一看就知道很少穿。

进了浴室，里面照旧还是那种风格。

简空空放水洗澡，然后想起自己其实不用洗澡也干净得很，不过泡在里面的感觉的确舒服。出去前他手一挥，旧衣服便往水里飘，尔后搓洗干净迅速凉干，再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边儿。他想着，看，不到三分钟，连洗带干全有了。

而且他的空间里好像还有两件新的睡衣。

但手里的是叶谨拿给他的。

他要是不穿，对方会不会是觉得他嫌弃啊，会不会不高兴啊！简空空想了想便将睡袍穿上了，挺舒服的，就是有点儿大……不知道叶谨穿了是个什么样，反正他穿着只比套个麻袋的样子好一点儿，最下面都已经快要拖到地上了。

啧！！！

早知道就穿他自己的了。

不过也只是哀怨了一瞬，简修士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走了出去，最后竟然还隐隐有种其实还不错的错觉。直到叶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眸子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还有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才愤而想起干嘛这么委屈自己。

唰唰唰，他直接把衣服变成适合自己的尺寸。

万事大吉。

今天一定是让方语的事情给气坏了，他的脑子都不好使了。于是他又在脑子里预演了一遍简空空手撕方校长，才心满意足的扬高了头，看向叶谨，问：“我睡哪里。”

“就这里。”叶谨说。

他这会儿已经又取出一套睡衣，准备往浴室走，看见简空空茫然的小模样，解释道：“家里能睡的就那么几间，除了我这儿还有我父母的卧室，叶彬的。”顿了顿，“你要觉得两个人挤一块儿不舒服，去他们那里也行。”

说完人就进了浴室，留下简空空慢吞吞的思考。

叶父叶母的？长辈卧室不好善自入侵。叶彬的？这货也不知道带过多少人回来，他有心理阴影怎么破。而且两个人挤一块儿……看了看那张大床，他觉得完全有他宿舍的单人床的两个大，其实应该不会挤才对。

简空空理所当然的上了叶谨的床。

然后发现上面竟然有个大熊。

啊？？？

简空空想了半天，十分确定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还没有的，难道是白天起床收起来，睡觉的时候拿出来？实在想不到叶谨竟然也喜欢抱着软软的东西睡觉，不过这会儿对方没出来，他就干脆先霸占一小会儿。

应该，不要紧吧！！！

正在加班工作的叶大哥并不知道，自己上次买给美人儿没来得及送出去的限量板定制柔软大熊，被自家弟弟给征用了。他正在医院里看望方校长，其实说白了就是来问话的，然而他们并没有问成功，因为那老头儿都快疯了。

说什么自己被人撕成了碎片儿，说身上疼，还说要让那少年不得好死。

怎么看怎么精神不正常。

医院里的医生给他打了针镇定剂，也已经在联系神经科的医生过来了，几乎每一个人都以为这老头儿得了精神病。

叶彬：“……操！！！”

他手一挥，只得又带着两警员离开，一疯子还怎么问话。

那边简空空漫不经心的等着叶谨出来好关灯睡觉，完全没想到后者洗个澡要那么长的时间。玉扣空间里叶辉已经跟方语交上朋友，正在说悄悄话，不允许简空空听。简修士瘪了瘪嘴，心道我要想听你们再悄悄也没用，不过也没特意去听。

叶谨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湿着，简空空二话不说随手帮他弄干了。

叶总裁笑了笑，说：“这可真方便。”

简空空心道那当然。

恰在这时，窗外飘进来一个女鬼，贴着叶谨站好，一双眼睛却是扫着简空空，炫然欲泣的说：“我……你……能不能把那小鬼赶走，我害怕……他，他……他活着的时候……他会……那小孩儿……”

简空空看了叶谨一眼，发现他身上带着那枚平安扣，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面无表情的扫向李芸，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那小孩儿活着的时候就不听话，干过坏事，而且特别讨厌。”

李芸怔了怔，心下一喜，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说：“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

玉扣空间里方语和叶辉齐齐看了过来，然后一个不能出来只能呆在里面，叶辉能出来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来。

二鬼恨恨的瞪着李芸。

简空空也看向这女人，想看看她准备说什么。

李芸不知他心中想法，只恼恨他态度太过不好，又在想那小孩究竟干了什么事，惹这人不高兴了。正好她可以利用一翻，筹措中忍不住就有点儿心虚的往叶谨身后躲了躲，然后又飘远了些，心中不满的想着。

长得挺好，怎么就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呢。

怎么她这些日子，竟遇到些变态。

简空空见她不说话，越发不乐意，一把将人抓了过来丢出屋外，冷冷的说：“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上车，不要进屋，在玉扣空间里莫要随便出来。”

李芸不敢言语，心中想着，果然是个变态。

两个男人竟然睡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