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意凌然 第七十二章

老太太不说话就这样毫无感情地打量着萧莫寒，任由萧莫寒在门口站着。

老太太不说话，萧莫寒也不说话，只是负手而立站在门口任由这个周家地位最高的女人随意打量。

好一会，老太太突然笑了，招唤萧莫寒过来坐着：“老身身子不便，就不起来招呼莫寒先生了，莫寒先生自己随意坐吧。”

说是随便坐着，然而整张桌子除了老太太的位置外，只有门口处有个凳子，萧莫寒一落座就发现凳子平平板板，冷硬无比，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冷板凳，再看老太太，坐着的是宽大扶手椅，椅子上贴心地垫着软垫，整个椅子比萧莫寒的凳子高出了半分，仔细看这老太太说自己身子不便倒也不是谦虚，她裙下双腿软软地耷拉在凳子上，一副明显不良于行的样子。

“我一个老太太住的地方，有些简陋了些，没什么可招待的，莫寒是吧，你就随意些吧。”老太太说着也不请萧莫寒，自顾自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这幅明显不把对方当回事的样子，估计换了个人该气个半死。

萧莫寒笑了笑，没跟一个快入土的老太太计较什么，也跟着拿起筷子随便吃了口，刚吃到嘴里就觉得，这饭菜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冷饭冷菜，不是凉菜就是已经冷凉的菜，也亏这老太太吃得下。

见萧莫寒放下碗筷不再动，老太太微微笑了笑：“这人老了，口味就比较怪，你这后生娃呐莫见怪啊，这人啊，有时候吃点冷饭冷菜的，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还有我这个老太太作陪呢，你说是不是，莫寒？”

“周老太太想说什么直说吧，请在下过来只怕也不是为了让在下感受大宅院的冷饭冷菜，坐坐冷板凳吧。”萧莫寒温声道。

老太太闻言放下了碗筷，她看向萧莫寒毫不客气地道：“原本是打算让先生尝一尝我周家的冷饭冷菜坐一坐我周家的冷板凳的。”

萧莫寒并没有生气，只是看向周老太太，果然周老太太接着道：“不过见了先生后，老身改变主意了，尤其跟先生说了话，老身觉得之前真是鲁莽。”

老太太扣了扣扶手上的金属环，很快正厅里走来几个人将桌子撤了下去，搬来了两个小桌子，小桌子上放上热腾腾的茶水，老太太再次招呼道：“请先生喝杯热茶算是赔罪吧。”

萧莫寒也不推脱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茶倒是好茶，看来老太太依然没说谦虚话，不过萧莫寒也没接老太太的话，他知道对方想说的并不是这些，至于到底想说什么，既然找上自己，必然会干脆的说清楚。

果然，老太太喝了口茶水道：“我看先生龙凤之姿，行走间顾盼神飞，绝非常人，更不会是攀附富贵爱慕虚荣贪图享乐的庸人，所以老身不明白我孙儿何德何能，竟让先生这样委屈自己，至于之前的失礼，也是老身身为小女子的一点小小报复，谁让先生与老身所想根本不同。”说着老太太眼中竟然露出一点狡黠。

萧莫寒笑了笑不答反问：“那么周老太太以为在下为什么会委屈自己跟着您孙儿呢？”

“原本我觉得先生必然图谋我周家什么。”这话让老太太一愣，但随即周老太太正色沉吟道：“不过如今觉得又并非如此，哎，人老了，脑袋糊涂了，有些事情也没以前想的清楚，不知道先生是否肯提醒提醒我这个老太太？”

“如果在下说并没有委屈也没有任何原因呢，也许真的是看中了周家孙夫人的位置呢？”觉得这老太太有趣，萧莫寒也忍不住顺口开了个玩笑。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怔愣的表情，大概想不到原因真的是如此简单，她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起萧莫寒，而萧莫寒也大大方方任由对方打量，好一会老太太才有些薄怒道：“这简直胡闹，两个男子能有什么正儿八经的结果，不过是觉得新鲜的玩闹，谨言是我看中的孙儿辈，是周家以后最有出息的人，不可能跟着你胡闹，萧莫寒，我周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人，我也不会让你白白耽误了谨言的前程，在我下逐客令之前，请你自觉离开。”

“恐怕不能如您所愿了，周老太太。”萧莫寒依旧好脾气地笑了笑，他起身道：“既然您不欢迎我，那么以后我也不会打扰你，不过谨言该去哪里该做什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我尊重他的选择，也希望你们也能如此。”

“你走，你走，我周家的事谨言的事不需要你管。”老太太愤怒的下了逐客令，萧莫寒对跟周家的人撕扯不感兴趣，直接离开了。

萧莫寒一走，老太太背后侧门就走出来一个英俊儒雅的中年男人，这男人和周瑾言有四分相似，尤其是眉眼间的冰冷十分神似，中年男人一出现就走到老太太身边道：“妈，您要看小二身边带来的人也看到了，您也看到他身边跟着的都是什么人了，桀骜不驯一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样子，现在又跟这种戏子厮混，妈，不是我不赞同您的想法，只是小二只怕对当初的事心中有怨，他虽然姓周，但恐怕对咱们周家对我这个当爹的都不怎么亲近啊，老大做事一直勤勤恳恳的，为周家卖心卖力，对您满心孺慕，您怎么还执迷不悟想着一个有外心的孩子呢。”

老太太原本快平息下来的怒火在听了中年男人的话后更气了，她抽出背后的靠枕抽向中年男人，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当初的事，当初什么糟事还不是你干出来的，欣欣是个多好的闺女，结果呢，你就活活把人糟蹋死了，还让谨言被外家人带走，他现在跟你不亲近还不是因为这个，至于周耀阳，我是不会承认这种乱七八糟的女人生的孩子的，还有那个周旭言，你看看那个女人都是怎么教孩子的，一个老大一个老三没一个上台面的，谨言就算再叛逆贪玩，也比那两个东西强，等他收了心愿意好好干，周家绝对会比现在更好，我怎么有你这种糊涂儿子，你死心吧，那女人的孩子别想碰周家一分一毫。”

英俊儒雅的中年男人后退一步，避开老太太的抽打，甚至绅士地捡起地上的靠枕为轻轻放在老太太身后，他笑的异常温雅，但眼中却闪烁着阴郁冰冷，男人在老太太耳边轻声道：“妈，别忘了，当初看戏的也有您啊，您不也希望儿子吃掉蒋家做大周家吗，是您在欣欣求助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了啊，现在再假惺惺地为欣欣哭丧宠爱周瑾言又有什么用呢，您以为您这个孙儿查不到当初的事情吗，还是您以为他会放过周家的谁？”

老太太闭上了眼，好一会她吐了口气睁开眼道：“我欠欣欣母子的，到了地下我自会跟欣欣道歉，但周家交给周耀阳没有好结果，你喜欢的那个女人太上不了台面，不是我看不起她，是她的所作所为让人看不起她，这个周家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别以为我老了就真糊涂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所以还在我面前纠缠，是因为你们根本做不了周家的主，你想让我在周家长老面前说好话表态，那是做梦，谨言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恐怕如今就算是我站在周耀阳那边也没用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这个二儿子已经长成了一个参天大树，如今只怕是周家他们想要靠着他了。”

中年男人脸色猛地变得难看了，他阴冷地瞪了老太太一眼，但老太太脸上却挂着微妙讽刺的笑，这让中年男人脸色更难看了，他冷哼一声转身直接离开了老太太的房间，甚至都不愿再回头看一眼。

中年男人刚走出老太太正屋范围，就迎面碰上了周耀阳，或者可以说，周耀阳大概是专门等在这里，一见中年男人，周耀阳立马迎上去热切道：“爸，怎么样，奶奶一定看到二弟带回家的那个小明星了吧，大概快要气坏了吧，这次她还觉得周瑾言好吗？”

中年男人原本看见周耀阳变得平缓下来的表情顿时又阴沉了几分，他冷冷地瞪了自己大儿子一眼，怒道：“你就知道关心这些叽叽歪歪的后院琐事，有这时间不如好好去管理家族事业，想想怎么把周家发展更好，怎么让你自己更好，要不是你太没出息，我至于这样受那老太婆的气，你要是真有本事，他们怎么想根本妨碍不了你，你怎么还不懂，看来那老太婆有句话没说错，素雅太不会教育你们了，看看你跟你弟弟，都成了什么样！”

中年男人说完，也不管周耀阳的表情就怒气冲冲离开了，剩下周耀阳表情阴晴不定地站在原地，好一会，他脸上可怕的表情才慢慢平缓下去，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冷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