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三嫁 第二百三十八章 竟然是他

苒苒故作惊讶，捂着嘴，瞪大眼睛，夸张道：“好厉害！你怎么听得出我在骂你，我连一个字都没提到你的名字啊。”

姚碧华说不赢苒苒，只能急得跟顾连昭求助，“连昭哥哥，你就任她骑到我头上吗？”

苒苒冷笑了一声，悠哉地抿了一口茶，“他知道我恐高。”

姚碧华被堵得哑口无言，又不甘就此作罢，左右想着能拿什么东西泄气。“碧华，别闹了，那么多人在看着你，快坐下！”

“我不吃了！我要回去。”她一跺脚，喊来小二算账。

小二欢快地跑过来，对他们恭敬地鞠躬道：“这位爷，这桌免费，叶师傅说过，苒苒娘子来了都记账上。”

姚碧华掏出一个荷包，重重砸在桌上，大声嚷道：“谁要她请，我就要给钱。”

小二犹豫地看了看苒苒，掌柜明明说若是苒苒来，不能收钱的。苒苒却给他使了个眼色，挑眉笑道：“她给钱，你就收着吧，反正有人不心疼，我们也犯不着替她省。”说着就把荷包都塞到小二手里，让他退下。

姚碧华一愣，她只是说要付钱，可没说钱全部给他，显然苒苒把那么包银子都塞给小二，她要是后悔岂不显得很没面子。想着自己一连被苒苒摆了几道，姚碧华一扭头，大步走出茶楼。

顾连昭只挑眼看了她背影一下，然后在心里叹了口气，领着苒苒踏出茶楼。忽然一个黑影闪了出来，附身在顾连昭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他脸色一变，紧张地看着苒苒，“我有事得先离开一下，黑莲会送你回去，你别乱跑。”

苒苒配合地点点头，看着他伸手接过黑莲早准备的骏马。利落地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对于顾连昭如此果断的举动，苒苒暗自感到吃惊，这到底是事情太紧急甚至不担心她会趁机逃跑。还是对黑莲太过放心。不管因为什么事，从他的表现也能猜出事发突然，苒苒只能默祷他别出事。

她转身准备寻路回去，差点撞上一个人，她吓了一跳。这时才想起有个人一直在旁边。

苒苒退了两步，看着他几近面瘫的脸，说不上丑，但决不能算好看。通身的黑衣站在烈日下显得格格不入，而且脖子还缠着一圈黑布，整个人只剩一张脸和双手，其他都被紧紧包住。

“你叫黑莲？”苒苒很想问他，这么穿到底热不热。但他只点点头，指着一个方向便大步往前，苒苒恍然大悟：“还是个哑巴。”

苒苒忽然想起黑莲就是赶车送他们来临安的车夫。顿时不敢再有逃跑的心思，提起裙角跟上他的脚步，好奇地问：“他是去办公事还是私事？”

黑莲顿了一下，暗暗叹了一声，然后继续往前走，苒苒不敢罢休地追上去，“那你点头跟摇头总可以了吧。”

这下得到黑莲的点头，苒苒开始兴奋起来：“你是他的贴身侍卫？”

黑莲想了想，点点头。

“你是顾家的？姚家？”忽然见黑莲一个劲地晃脑袋，苒苒皱起眉头。认真地思考起来，“不是家奴，不是侍卫，那就是……老夫人的人。”

可没想到黑莲却惊讶地停了下来。被低头走路的苒苒撞上后背。她抬头看着黑莲冷漠的脸上，眼睛多了一丝温度，那是一种惊恐和焦虑。苒苒眼睛亮了亮，露出极高的兴致，激动地问道：“咦？这样也被我猜中了？那我再想想，你知道顾连昭的秘密。而且这几年都跟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出生入死，就连他杀人放火，你都替他遮掩放风对吧？”

这一问可把黑莲吓得连焦虑都没了，回过头，一个劲就往前走。

苒苒一急，看他风一样地逃跑，嘟囔一句，“不说就不说，干嘛还闹脾气……诶，你别走太快啊，我会跟不上的。”

但不管怎么说，黑莲是顾老夫人留下来的人这件事令苒苒十分感慨。没想到顾老夫人自己深居在云山里，居然还能给顾连昭留了这么一条后路，不得不佩服顾老夫人深谋远虑。想到他这些年不是一个人苦熬，苒苒也略略感到一丝安慰。

只是，被苒苒一阵见血的提问，黑莲已经不敢再回答苒苒任何问题。刚把苒苒送进家门，立刻就消失不见。直到顾连昭深夜回来，看到黑莲低头闷声地跟在身后，他心道，大概是在苒苒面前吃瘪了。

“你没事吧，苒苒有没有为难你？”黑莲就像他的影子，彼此不必说话都能领会到对方的意思。

黑莲诚实地点点头，眉头蹙紧，显得有些懊恼。顾连昭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无需在意，“她很聪明，比我想象中还聪明，我怕迟早要瞒不住她。”

他从小就知道苒苒不是个普通小姑娘，她时不时蹦出的想法常常叫他吓了一跳。起初以为只是因为苒苒在乡野长大，与他不同也正常，但慢慢发现苒苒的想法经常是超乎他的理解范围，如今细想她说过的话，顾连昭都能惊出一身冷汗。当初已经如此，更不说如今已经成人的苒苒，丰富的人生经历让她蜕变成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甚至一蹙一笑都让他心动不已。

“璟王开始怀疑我了，明明我是姚家人，他不怀疑姚家却怀疑我，这可真是说不过去。”顾连昭忽然跳跃了话题，黑莲也敛起神色，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封信上。顾连昭缓步走去，拿起信纸，眼神顿变阴冷，点燃了信纸，看着火焰舔舐完整张信纸，脸色才缓缓恢复。

对于璟王的怀疑，顾连昭并不担心，姚家攀上璟王的大腿也将他一并捎上。璟王不过是赏个面子，只是没想到他自己竟爬了上来，而且还能这么快号令将士，这引起璟王担忧也正常。可惜璟王是个草包，既然怀疑他有二心，怎么没想过姚家的野心比他更大。

忽然，有东西砸到窗上，两人相视一眼，都安静了下来。黑莲打开门，探出头向外张望，只听到一声喵叫，黑莲抬头望了望对面屋顶，然后安静地走到院子里捡起一截拇指大小的竹筒。

顾连昭看着黑莲把竹筒递来，脸上有些惊讶：“徐伯来信了？”

徐邦子很少会在半夜递消息，这个时候忽然来信，莫不是有什么重要情报。他迫不及待地用小针挑破竹筒一头，从中取出纸条，脸色却在触及到内容的一刻变得狰狞而诡异，一种欲哭欲狂的表情，让人怀疑他瞬间疯癫成魔。

“少爷！”从没见过顾连昭如此表情，黑莲吓得不顾暗哑到干涩的声音，捉住他的手嘶喊出声。

顾连昭被他捉得生疼，硬是把差点占据了理智的心魔按了下去，撑着桌子，大口呼吸了好半天，瞳孔慢慢恢复正常。他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你让我静一静。”目光触到纸条，他再次狂笑了起来，“黑莲，你知道吗，我寻了那么多年的杀父仇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才短短一刻钟，顾连昭的情绪大起大落到让黑莲手足无措，他丝毫没在意顾连昭的话，只又在听到他隐约其词地喊出一个名字时，才吃了一惊。

“姚谦寿！”顾连昭笑罢，脸上露出他杀人后惯有的邪魅和狞笑。

苒苒说得没错，他们早就长成对方都不喜欢的样子，他也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只是他努力在苒苒面前掩饰，生怕被她知道自己的另一面，会吓得她不愿出现。

黑莲虽早猜到这个答案，还是感到震惊。当初他只知道顾连昭被人带进幽冥，为了救他，不惜自毁声音潜伏到顾连昭身边，甚至后来也查出正是幽冥杀了顾世昌一家。可幽冥组内除了未经调教的孩子，成为真正成员的幽冥几乎互不联系，所有人都是听命行事，聚集在一起然后又很快散开，谁都捉不到他们的踪影，所以被称为幽冥。

想到当初训练的过程，黑莲也不禁一阵后怕，他们居然用优胜略汰的办法，把他们丢到各种险境中求生。到最后还要求他们以自相残杀的办法，留一半人存活。

顾连昭就是这么从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大少爷，硬是被逼成一个能空手血刃的杀手，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机会真正踏出幽冥的总坛。

想起居然是亲舅舅把自己逼成杀人狂魔，顾连昭不由得冷笑起来，“呵呵，徐伯不会骗我的，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年在组织里，总觉得那个声音那么熟悉，原来真的是他。为了想逼我成他的杀人工具，他竟不惜杀了我爹娘来引我仇恨！”

可是为什么，姚谦寿凭什么认为他一定会被利用，或者认为他一定能熬得幽冥的魔爪？难道留他不死，还有其他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