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三嫁 第一百六十六章 必有我师

自从被那四人合力抓住手脚，春元一口气拔了她三个虫牙后，果然所有牙痛都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她一下子掉了四个牙，再加上还没长齐的两个，整个脸顿时都蔫下去，就跟个老太太似的。

不止如此，因为一口气拔得太多，阳气惊泄，当夜就烧起来，把春元吓得趴在她床头哭了好久。

四人几乎日夜轮着在床边守着，汤药不断地伺候，才把高烧压了下去。看着春元哭肿的核桃眼，以及其他三人眼中疲劳的血丝，苒苒也只好默认倒霉，原谅了他们。

只不过，没了牙齿，任何需要咀嚼的东西都吃不了，每天光喝米粥和汤水，整个人清瘦了一圈，瘪着脸，眼睛意外显得更加圆溜。

莫掌柜前来关心了两回都被南山给请回去了，苒苒忍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等牙齿长齐，苒苒就迫不及待往明珠阁跑。

许久不见苒苒，莫掌柜乍见之下被她吓了一跳：拔高的身量，清瘦的模样，还有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一块花布蒙着半张脸，更显得眼睛炯亮有神。

“我的姑奶奶，您可算回来了，咦？怎么还蒙着脸，给您送去的药有用吗？”莫掌柜热情地迎上去，见苒苒不肯解下手绢，也只好忍下一肚子疑惑。

“还行，人都找齐了？”苒苒开门见山问道。

“来了八个。”莫掌柜回答。

“二十九州才来了八个？”苒苒皱眉，显得十分疑惑。

“是啊，有的还在路上，有的根本就没人，还有不肯来的。”莫掌柜露出为难之色，解释道。

苒苒凝眉忖思了下，“现在店里有几个？”

“两个厨子，四个小工。”

“加起来也才十四个，扣掉日常干活，那不久没几个人嘛。亏我还对他期待值那么高。”跟自己预想中差了很多。苒苒顿感失落。“那柳姑娘找到没有？”

莫掌柜被这一个个问题追问得满脸涨红，支吾道：“这个少爷没说，燕云这么大，找个人谈何容易。”

苒苒一翻白眼。嫌弃道：“容易还要他干嘛，吹水不擦嘴，空口说大话。”莫掌柜老脸上哭笑不得，又不敢替少爷说情，又实在无奈。

好在苒苒也不是故意为难。便让他领着去见几位从各地请来的点心师傅。只不过，当看到只有四个人出现时，莫掌柜立刻在心里暗道糟糕。

他吩咐伙计赶紧去把其他四人找来，打起精神替苒苒介绍四人的身份。“娘子，就是这几位，分别是青州的张师傅、临安的沈师傅、梁城的许师傅，还有安城的叶师傅。”

听着莫掌柜的话，苒苒的眼神一个不落地在四人脸上飘过，除了最后一人，其余三个同时露出鄙夷的眼神。这让她觉得十分有意思。

苒苒反问：“不是八个人吗，其他四人呢。”

莫掌柜小心回答：“其他四个应该是水土不适，在下榻休息。”

这时，从青州来的张师傅立刻就出声，语气之间全然是讽刺。“莫掌柜，少庄主让我们来学本事，你怎么带个丫头片子来，她家主子呢。”

沈师傅立刻附和：“我们千里迢迢来，不会就陪这么个丫头玩吧？”

“早知道我也去睡大觉。” 最后连许师傅也出声，只有叶师傅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苒苒目光一一落在众人脸上。声音清亮有力，字字如珠。“我敬你们都是朱少爷请来的贵客，是来自各地手艺精湛的点心师傅，但没想到心灵手巧的人脑子倒成了摆设。”

脾气最急的许师傅立刻跳起来。“你这丫头，说谁没脑子呢！”

苒苒对他眨了眨眼，无辜地说：“没说你，紧张什么，你的脑子不是放在肩膀增高用吗？”

张师傅皱起眉头，走上前。口气不屑道：“你个小鬼头，蒙着脸，人不人鬼不鬼，就像教训人，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模样先！”

“张师傅，不得无礼。”眼看张师傅就要伸手去扯苒苒脸上的面纱，莫掌柜惊呼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苒苒急速连退两步，然后一转身躲过张师傅的魔爪，侧脚绊了他一下，张师傅魁梧的身形险些栽倒。然后她立刻就躲到莫掌柜身边，看着张师傅恼羞成怒的脸，忍不住齿笑起来。

“莫掌柜，跟朱少爷说，这几个人都不要了。就算他们学得天大的本事，如此倨傲嚣张，难保不会有一天恃才而骄，刻意刁难。”顿了顿，语气更加生硬起来，“再说了，也不见得这些人有什么本事，一副刁钻野蛮的嘴脸，做出来的东西势必也会令人反胃。”

“你这小丫头，竟敢出言不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沈师傅声大如钟，见同伴都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立刻出来帮忙。

苒苒却不客气地打断：“我管你谁，你都不尊重我，凭什么我得对好声好气。我问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沈师傅虽然声音大，但脑子还算清醒，“当然是受万顺庄少主朱少爷的邀请，特意来此学习技艺，将来为万顺庄效劳。”

苒苒伸手随意地拍了两下，凉凉道：“这话说得真漂亮，既然都知道自己是来学习，那你作为学生的谦虚劲哪里去了。莫不是以为万顺庄请你们来，你们就是万顺庄的座上宾？你学到一点本事回去，你信不信，朱少爷直接就让你回家，并且永不跟你合作。”

“你、你威胁我！”沈师傅一股气提上来差点呛到自己。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是不打算教了。莫掌柜，给你家少爷写信，我宁愿不要一成红利也不教他们。” 苒苒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娘子、娘子您……”莫掌柜两边为难，急得直数落，“我说张师傅，你真是糊涂啊！这位小娘子可是我家少爷的贵客，别说这明珠阁上下对她都客客气气，只怕少爷对她也没摆过脸色。你这样跟她作对，不摆明……诶！”

张师傅暗暗吃惊，小声嘀咕：“我怎么知道她是那种身份！”

许师傅也听出其中曲折，终于露出担忧，“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还追上去道歉不成？”

沈师傅抱手赌气道：“你去我可不去，多没面子！”

这时，一直安静不出声的叶师傅走过来，“莫掌柜，你说她是朱少爷的贵客？敢问是哪家娘子？”

莫掌柜对他多看了几眼，然后叹道：“是哪家我倒不知，总之这店里所有点心方子都是出自这位小娘子之手，而且如今店里所做的点心，无论色香味都全然不及她的一半。”说到这里，莫掌柜不禁感慨，“诶，原本我也和你们一样，觉得不过是个小丫头，不足为虑。但她确实有过人之处，能十指不沾，光是指点就让人做出精妙的食物来。少爷才会如此看重她，你们现在把她得罪了，你说少爷会帮谁！”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不光是叶师傅，其他三人也都露出慌张之色。

结果反倒是沈师傅最快反应过来：“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