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三嫁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缢还情

眼看茶楼也上正轨了，而顾世昌夫妇的百日在即，苒苒本来想自己去替他们上香，毕竟当初也只是简单地替他们诵经、入土。可是所有人都不同意，一来是他们离开云落村已久，对村里的事完全不知情，万一有人埋伏在村里，苒苒就危险了。二来茶楼离不开苒苒，顾老夫人离不开苒苒，那群姨太太们也指着苒苒陪她们逗乐。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有值得那群杀手潜伏这么久的本事，要杀她哪里还需要她亲自回去，在哪里不一样会被杀。但拗不过众人的一致要求，苒苒只能把事情都托付给阿福。

一想到顾家那么多条人命，而县令这么久都不闻不问，还花天酒地，苒苒就恨不得跑去衙门找他泄愤。沈嘉总是不忘帮她开解，顾家的仇人并不是县令，而她想要离开月城还得依靠县令。

阿福点点头，想到村长，嘴角带了丝讽刺。“这个也谈妥了，他摸不着顾家的底，被我说了几句立刻就跪地求饶，我让他每个月初三把粮食收拾好送到这里来，拖一天就算到他头上去。”

顾家虽败，但顾家的田产还在，妙灵当初带出来的除了首饰，还有不少田契。只是因为事情一多，所以没顾上收租，村里人心想顾家没了，心里多数也存着侥幸，以为田契也烧了。

所以阿福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村长找出来。介于村长对苒苒仍心有余悸，再加上阿福的威逼利诱，很快也就谈妥了事。

“他肯配合是好事，不过前几个月你还得盯紧点，我怕他会有变。” 她向来奉行有债必还，有怨必偿。若当初他们都肯出来帮忙救火，或者善后，她也当罢了。既然是他们不仁在先，她又何必跟他们讲情义。

明白苒苒的顾虑，阿福拍胸脯担保。“这个倒不怕。我已经收买了村里几个眼线，必要时让他们去闹。村里一出事，其他几个里长也不会坐视不管，他想坐稳这个位子。最好是保佑平安无事。”

苒苒赞赏地点点头，“阿福，看不出你挺有本事嘛。”

阿福脸上浮出喜色，但很快就暗了下去，低低地回答：“都是老爷教的。”

苒苒由衷道：“谢谢你。”

若说以前她只觉得他们是因为身为家生子才对顾家忠诚。现在她已经完全拿他们都当成家人，只有家人才会愿意无条件不离不弃。

阿福有些吃惊，偷偷看了苒苒，小心地回答：“娘子这话使不得，我什么都没做。”

“谢谢你这么有本事还肯留下来，你要是自己出去闯荡一下，说不定大有出息。”阿福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在意自己的身份，哪怕收了卖身契，依旧拿自己当家生子看待。

所以听到苒苒感叹，阿福显得很谨慎。“请娘子明鉴。我今生今世都不会背叛顾家，生是顾家人，死是顾家鬼。娘子大恩大德给我自由身，但我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绝对不会抛弃娘子，独自离开。”

“我也是！”阿财一旁也被带动了情绪，然而他对苒苒更多是感激，哪怕最终他没能和明香在一起。

苒苒心里清楚跟他们不好谈太过深刻的问题，否则他们迟早会把自己绕进死胡同，于是转了话题。

“你们姓什么。”她记得顾家大部分家奴都有姓。只有他们两个一直这么喊着，好像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名似的。

阿福表情有些凝重，像是想起以前一些不好的记忆，不愿明说过去。“我没有姓。当年是老爷好心收留，给了我这个名字，就一直用着。”阿财也只简单带过，“我也是，家里发大水，就我一个人逃出来。”

苒苒恍然大悟。原来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所以当初三顺子拿了卖身契就走，而他们却说愿意留下继续伺候顾老夫人。

算上妙灵这个有家却不愿意回的，他们也都算同是天涯沦落人。“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跟我姓顾吧，有名没姓多不方便。嗯……顾福，顾财，怎么有点拗口。有了，你呢，就叫顾全福，阿财就叫顾永财。齐全福贵，永永生财。”

两人对望了一眼，脸上皆是惊喜，难掩心中汹涌澎湃，立刻跪地磕头。

“谢娘子赐名！”

苒苒见识过阿福那不要命的磕头本身，立刻将他们拉起来，“好了，别动不动就跪，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既然还你们自由身份，就是因为我信任你们，希望你们可以堂堂正正做人。”

有了姓名顿时像有了灵魂一样，两人连腰板都挺直了。

“娘子，我在老夫人屋里发现这个盒子没有被烧坏，里面好像镶金夹层。”阿福忽然想起一件事，蓑衣下解了个布包，里面藏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盒子。表面木纹略有磨损，盒上的金锁被熏得发黑，但依旧完好无缺。

苒苒接过手，端详了好久，皱眉道：“这个我怎么没见过。”顾老夫人屋里的摆设她没少清扫过，就连顾老夫人嫁妆盒都看过，但对这个却找不到一点印象。

金锁完好证明只要有钥匙就能打开，但她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更别提钥匙了。

阿财见苒苒眉头紧锁，便提议：“要不要把它砸开？”

苒苒摇头阻止，“别，先留着，说不定祖母哪天清醒过来，再问问她。既然藏得这么隐秘，必定是重要的东西。”可惜善林媳妇不在了，否则她一定知道这里藏的是什么东西。

又吩咐了几件明天的事，苒苒觉得有些疲乏，便让他们回去休息。

阿福迟疑了好久都不离开，“其实还有一件事。”

苒苒冲阿财点头，示意他先离去，“说吧，还有什么事。”她心里正好奇阿福还有什么事需要这么神秘，结果他一句话便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菁菁死了。”

手一抖，木盒差点跌落，苒苒厉声问：“怎么回事！”

“听说是自缢，就在我们离开没多久。因为死的地方有些隐蔽，所以死了好几天才被找到。”其实阿福一直犹豫应不应该跟苒苒说，毕竟菁菁已经嫁人了，而且她和顾连昭的关系也不是苒苒待见的。

“死在哪里？”竟然是自杀！

看着苒苒的表情慢慢从震惊中冷静，阿福才道：“背面池塘外的小树林里，那里有个小山谷，平时不容易被人发现。”

瞬间了解菁菁自杀的地方时，苒苒觉得心里有些沉重，她没想到菁菁原来是这么惦记着。“那她家里……夫家怎么说？”

阿福叹了口气，也不知替菁菁惋惜，还是替刘木匠感叹。“没听到什么消息，大概觉得晦气，但也没办法，只是草草把她葬了。”

“问清葬在哪里了吗？”苒苒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替娘子去看了，不过新死百日后不能拜，要等周年才能上香。”阿福细心提醒。

“明年记得提醒我去看看她，也算……替少爷还她一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