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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输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吧？”
“无非一死罢了，动手吧！”
尽管李玄灵脸上满是平静的绝望，可夏鸿还是注意到了潜藏在她眼神深处的那丝不甘。
回想起这场始于四月中旬，终于此刻，持续了近三个月陇右争霸，李玄灵此刻心中在想什么，在不甘什么，夏鸿基本都能猜个**不离十。
“你很不服气？”
三千陇右军，总数近六十的御寒级，再加上一万五的掘地境，十几万的人口，输给了各方面都不如的大夏，李玄灵心里要是能服气，那就奇怪了。
李玄灵突然转头看着左侧的李玄炎，沉声开口：“四月中旬，若不是这个蠢货优柔寡断，致使白秋成、余彬、董忠三人逃走，让三家后续彻底倒向昭阳，你大夏后面哪儿来的机会插足陇右？”
地上的李玄炎听到这番话，脸色顿时涨红，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显然也承认了李玄灵说的没错。
李玄灵却没有去看他，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若非李虎杨忠给你们通风报信，我集陇山昭阳两家之力，将大夏逐出陇右，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显然，昨夜李玄灵潜入驻地时，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驻地失守的过程，也清楚李杨两人的内奸身份。
“两个内奸，一个本族，一个外戚，能逼反自己人就算了，我给了两个多月时间，那帮蠢货，不但没能揪出这两人，竟还被他们混进了新军。
长白沟之战后，我千叮万嘱，让营地这边务必看好逃回驻地的几十个士卒，若是能按我说的做，李杨二人哪儿来的机会，去地牢策反玉澄三家的人？”
她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声音也愈发低沉愤怒：“李玄平李玄秋这两个蠢货，离武霜仅一步之遥，竟忍不住跑回陇山，致两千三百多人全军覆没……”
李玄灵话里话外，都在控诉李氏子弟的不成器。
啪……
她恰好说完的同时，大殿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道膝盖触地的声音，原来是宇文焘、侯景、岳锋等人，正好押着刚刚冲击一楼的李玄平等二十多人上来了。
李玄灵转头看着身后的一众李氏子弟，最后才低沉着嗓音，将自己心中最大的不甘给说了出来：
“若不是这帮蠢货接连坏事，我绝不会输给你！”
“可悲！”
夏鸿嘴里突兀说出的可悲二字，让李玄灵表情一愣。
“你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自己输在了哪儿！”
夏鸿抬手指着旁边的李玄炎，笑道：“身为头领，你根本就不合格，顶多也就比他稍微强一点而已。”
“你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李玄灵柳眉倒竖，显然对夏鸿把自己和李玄炎拿来做对比的行为，既愤怒又不可思议。
“你真以为，昨夜我能带大军攻破陇山，是靠着李虎杨忠，跟他们策反的那三千多人？
哪怕刨去被策反的三千多人，你们驻地内，最少还有一万两千多掘地境守军，剩下的十二万人，我昨夜进来时就大致看过，当中起码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伐木境青壮，也就是四万多人！
算总数，昨夜陇山驻地内的守军，最少有五万两千多人，算上其他人口，远远还不止；
而我手中，除了一支六百多人的云蛟军，就只有昭阳四家那七千多临时拼凑起来的掘地境杂牌军。
最少七倍以上的人数差距，昨夜你们陇山十几万人若能上下一心，哪怕没有那面铁桩墙，别说七千多杂牌军，我就是带上七千云蛟军，也是攻不破的！”
夏鸿的声音振聋发聩，不止李玄灵愣住了，李玄炎和刚刚醒来的李玄都，以及后方李玄平等李氏子弟，包括宇文焘等大夏的一众御寒级，也全都愣住了。
整个大殿内，唯有年纪最大的侯景，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显然对夏鸿说出的这个观点，并不感到意外。
李玄灵则瞳孔巨震，表情瞬间痛苦了起来。
她已经反应过来了！
别的暂且不论，就说她带着三千陇右军，五十一个御寒级，都没能打下仅有一万掘地境驻守的蜂巢，就足以佐证夏鸿的这番话了。
十几万人，若真能上下一心，怎么会守不住夏鸿这区区七千多人？
“你们李氏失了陇山人心，早已注定了要分崩离析，李虎杨忠不过是其中的两个缩影，倾覆李氏的不是他们，也并非大夏，而是陇山治下的绝大多数人！”
夏鸿点题说破后，看着李玄灵继续冷笑道：“我原本也没想着，能这么快就打下陇山驻地。
我说你身为头领，只比李玄炎强一点，你还不服气？
葫芦谷那次，你为了陇右军，抛弃其他掘地境，导致李虎杨忠两人反叛，这才有了后面的长白沟新军覆灭之祸，经此一下，我想着，你怎么也会长点记性。
谁成想，昨夜在武霜隧道入口，为了那群御寒级，你竟又将两千多陇右军士卒给舍弃了。
同样的错竟连犯两次，你跟你自己嘴里骂的那些李氏蠢货，在我看来，其实没多大差别。
你们这帮人都只顾着自己，不拿别人的命当回事，心里始终都在权衡，自作聪明，舍弃这个舍弃那个，到最后自然也难逃被他人舍弃，众叛亲离的下场！”
听到夏鸿这番话，大殿内的岳锋、刘元、李元坤三人都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眼中满是动容。
其他人能不能理解夏鸿这番话，三人不清楚。
但他们，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
因为夏鸿，一直都是身体力行做给他们看的。
大夏从土坡微末之际，一路崛起至今，无论碰到任何困难甚至是死局，夏鸿这个头领，都从未舍弃过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哪怕是再弱小的人，也没有过。
正是因为有夏鸿的言传身教，三人心中都坚信，李玄灵在寒琼葫芦谷和武霜隧道口做的事，永远都不可能在大夏，在他们身上发生。
李玄灵在听完夏鸿这番话后，整个人如遭雷击，内心显然受到了极大震撼，脸上血色褪尽，泪眼空洞，紧紧抿着嘴角，指尖嵌入掌心，再无往日的半点陇右天之骄女的姿态。
“夏头领，杀人就行，何故还要诛心？”
大殿内本就一片沉寂，李天成苍老的嗓音，突然在大殿后方响起，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踏踏踏……
一袭白衣的李天成，竟自己从大殿后方的小隔间里缓缓走了出来，他非但没有受到大夏的任何限制，脸色也比之前要好很多，没有一点被囚禁的姿态。
当然，他的左边袖子，还是空荡荡的。
“父亲！”
“爷爷。”
“天成老祖还活着。”
“二叔……”
李玄炎，还有李玄平等二十多个跪在地上的李氏本族子弟，看到李天成出现，脸上瞬间满是惊喜，纷纷开口喊了起来。
李玄灵仅仅只是眼中升起了几丝涟漪，反应倒不大；
李玄都也有些惊喜，可当发现二叔李天成，完全没有理会李氏子弟的呼喊，甚至连眼睛都没看他们，紧接着注意到李天成眼中浓浓的悲痛之色，意识到了什么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毕竟就要变成我婆娘了，正好让她长长记性，改改行事作风，否则今后闹出什么乱子，可不好收拾。”
夏鸿一句话，让大殿内的所有人瞬间傻眼。
“你……我……呸……夏鸿，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李玄灵原本死寂的脸色，顿时因愤怒而涨红，羞愤之余直接对着夏鸿的脸啐了一口。
啪…………
夏鸿可没惯着她，直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的开口道：
“贱人，轮得到你拒绝么？你就是真想死，也得等嫁完了再死！”
李玄灵第一次被人如此粗暴的扇巴掌，被打之后直接愣住了，过了三四息才反应过来，抬头盯着夏鸿，气的浑身发抖，久久都没说出一个字。
李天成明显想要劝阻，可看到夏鸿这一巴掌是收了力的，张张嘴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轻轻一叹。
大殿内的众人，还没有从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里回过神来，就被夏鸿这一巴掌又给惊醒了。
还是头领牛啊！
下方的宇文焘、岳锋等一众大夏的御寒级，看到李玄灵被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低头憋笑之余，都忍不住在心里给夏鸿竖了个大拇指。
“行了，李前辈，咱们的赌约到这就算出结果了，李玄灵既然选择带人来行刺，那就是你输了……”
嘶…………
夏鸿正转头说着话，虎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疼。
他右手一直都捏着李玄灵的下巴，这女人，竟趁他转头说话不注意的时候，低头咬住了他的右手虎口。
李玄灵也是御寒级修为，力量还有二十二鬃，这一口下去虽未能咬进血肉，但皮膜却是直接破开，立刻就渗出了血。
夏鸿忍住虎口的剧疼，低头看着满脸桀骜不驯的李玄灵，强行忍住心头怒火，先冷笑了一声，随即转头看着宇文焘，沉声道：“先将这些李氏族人，全都关进地牢，入夜后你带人重新筛查营地所有人，将李氏本族子弟全都找出来，不准错漏一个。”
“属下遵命！”
宇文焘听到这番话，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振连忙拱手回答。
在场的都是御寒级，宇文焘能意识到，其他人结合刚刚夏鸿和李天成的对话，即便意识不到，心里也大致能猜个**不离十了。
地上的李玄平等人，表情顿时变得惊恐起来，被宇文焘等人拖出大殿的过程中，一个接着一个对着李天成和李玄灵两人开口了。
“父亲，你跟夏头领打了什么赌？”
“爷爷，我可是您亲孙子啊，救救我，爷爷。”
“二叔，二叔，您跟夏头领打了什么赌？”
“玄灵，我们是一家人，你一定要向头领求求情，放我们一马，玄灵，救救我，救救我。”
………………
李天成紧闭双目，面色痛苦的无视了子孙的呼救；
李玄灵则完全当做听不到，死死咬着夏鸿的虎口，无论如何就是不松口。
李玄平见父亲和李玄灵都没有理自己，情急之下竟转头央求起了夏鸿：“夏头领，玄灵嫁给你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何苦要对自家人动手，我等诚心诚意并入大夏，只求头领放我们一条生……”
“放你们生路？”
夏鸿用一句略带调侃的反问，直接打断了他，随即眼中升起浓浓的杀意，沉声道：“那黄勇、朱令、应轩三人，蜂巢的三千冤魂，还有此次为攻打陇山丧生的云蛟军士卒，该由谁的鲜血去祭奠？”
说完他便直接对着宇文焘打了一个手势。
宇文焘等人心领神会，直接堵住李玄平等人的嘴，又用铁钩穿过他们的琵琶骨，迅速将二十多人拖走。
不过很快，刘元就从门外又返回了。
“头领，孟应、江平、孙彦，还有陇山另外八个外姓御寒级，都在门外求见。”
“带他们跟主楼里关着的家眷先见面吧，等入夜后，我再召见他们。”
“是，头领！”
听到孟应十一人的求见，夏鸿没有丝毫意外，安排刘元带他们下去与家人见面后，低头看着还不肯松口的李玄灵，蔑笑道：“不妨告诉你，北区那间地下室，你二叔早就告诉我了，你还算没有蠢到家，今夜只带着李氏这群人过来，要是把孟应十一人也带来，那就算是害了他们。”
听到这里，李玄灵哪里还不明白，夏鸿昨夜的重伤根本就是在演戏，目的就是引诱她上钩。
二叔肯定是清楚夏鸿没有重伤，所以才主动将北区的地下室告诉了他，既然如此，二叔为何不让自己主动带着李氏子弟投降，而是要跟夏鸿赌，自己会最后不会带人来刺杀他呢？
尽管心中困惑，可李玄灵依旧不肯松口，只是转动眼珠子看向李天成，脸上满是不解。
“不用看你二叔，赌不赌我说了算，由不得他！
我跟他说，如果你是带人来找我投降的，李氏子弟我一个不杀，今后还能在陇右给你李氏留一块地方，任由你们自己发展；如果你是带人来刺杀我的，那么除了你们四个，陇山所有李氏子弟，一个不留。”
李氏子弟，一个不留…………
听到最后八个字，李玄灵身体一抖，顿时恨从心起，嘴上更加用力。
夏鸿也没有理她，只是伸手指着地上的李玄炎和李玄都，对着李天成示意：
“行了，把这两个带出去吧，我单独跟她聊聊！”
李天成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夏鸿已经抬手逐客，还是微微一叹，上前将地上的李玄炎和李玄都扶起，随后缓缓退出了大殿。
“松口！”
夏鸿深吸了一口气，见李玄灵还死不松口，眼中升起一抹怒火，直接抬手对着那张绝美脸蛋，又是一掌。
啪……
“你以为你这张脸蛋，有多值钱？若不是为了陇山这十几万人能早点融入我大夏，你跟其他李氏族人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啪……
“输了就是输了，刺杀之前你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你应该感谢，陇山还有一部分人对你李氏死忠，否则我根本就没必要留下你们三兄妹的命。”
啪……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气，还不松口是吧！”
撕……
李玄灵的桀骜与坚韧，让夏鸿心中怒火腾腾高涨，随着一道异样声音响起，始终没有松口的李玄灵，陡然张嘴发出了一道惊呼。
然后，大殿内的声音，逐渐变的奇怪了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