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战争的彭城宛城并没有萧条,反而如平时一样热闹,不仅是因为南宫钦的治理有方,另一大部分是因为司徒雄的支持,或者说袒护,他袒护的并不是南宫钦,而是彭城士兵与百姓。
司徒雄没有抵抗而开城门放端王大军进城一事,并没有引起彭城的抵制,百姓是因为无论谁做主子,只要生活的好,与他们而言并无差异,士兵则是因为司徒雄在军中的威信。
司徒雄已有五十多岁,除了脸上的皱纹和白的美髯,其他的并不会让人发现他的年龄,眼神依旧清亮锐利,身子骨依旧健硕威武。
叶宁第一眼看到司徒雄的时候,便觉得这是一个睿智且刚直的将军,他身上有一种征战沙场多年的威严,也有经历世事的明达。
叶宁依旧一袭白袍,走进议事厅时,厅中只有一人,看年龄外貌便知是司徒雄无疑,尽管对方目光锐利,叶宁还是从容淡定,抱拳上前,道:“前辈可是司老将军?”
叶宁走进的第一瞬间,司徒雄便看见了她,一清俊年轻人白袍着身,周身不加点缀,文人的气质居多,但这么一个年轻小子能在他的注视下面不改色,云淡风清,举止有理,不简单。
能入这议事厅,必是重要人物,立而抱拳,行的又不是军礼,这人的身份,司徒雄一时猜测不到。
“老夫正是司徒雄,阁下是?”司徒雄并没有身居高位的架子,亦是抱拳相问。
声如洪钟,这是司徒雄一开口叶宁的第一感觉,因为叶宁并不属于军中之人,见到司徒雄行的只是晚辈看到长辈为表尊敬的礼,对方并没有表示不高兴,亦是以礼相待,果然是一朝大将。
面对这样一个老者,一个大将,叶宁十分尊敬,微笑答道:“在下叶宁”
“姑娘好气魄,固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司徒雄一改严肃,哈哈大笑道。
眼睛果然毒辣,她在军中快一月没有人能看出她女扮男装,可司徒雄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识破,姜还是老的辣。
既然被识破,叶宁也没必要在有一些故意的男子举动,遂换回女子声音,稍微有几分调皮道:“将军夸奖了,叶宁心中 将军才是真正的气魄万千”
“都开门受降了,哪来的气魄万千”司徒雄双手背后,目视远方。
“将军驰骋沙场数十年,大小战役数百场,镇守边关无人敢犯,哪里不是气魄万千呢”叶宁上前一步,接着道:“何况将军为彭城数万百姓和士兵甘愿担他人骂名,亦是开了城门,使得彭城没亡一兵一卒,百姓依旧安居乐业,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气魄”。
司徒雄为将几十年从未有过降敌之事,这场战争过后无论彭城人怎么想,外界定有一群人会贬低蔑视他,可以说晚节不保,十几年前敌军抓了他唯一的儿子相要挟,司徒雄亦战斗到底,没有屈服,如今为了彭城百姓能将自己比命还重的名声置之度外,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气魄。
“为将多年,什么样的战役本将没参加过,比这再恶劣的战况也曾遭遇过,但是从没想过降敌,本将没有败给任何人,却是败给了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司徒雄低叹一声。
“将军心怀天下,让人钦佩,若是他国来犯,将军定是会战斗到最后,将军看不得的是这南陵将士自相残杀”为了南陵他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名声、家人、还有多年的自由,司徒雄的忠心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当日围城之人若不是南宫钦,若不是南陵端王,司徒雄即使战死,也不会放那人入侵一兵一卒。
“那封信是你写的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姑娘倒是能掐准他人命脉呀”没错,他当日万分纠结思虑过后能做出开门降敌的决定,不光是因为当时情况没有胜算,不光是因为担心城内士兵百姓,更多的是因为那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两军交战无论输赢,死的都是南陵将士。
南陵的将士是保护国土不被他国侵犯,保护百姓不让他人侮辱的,而不是自相残杀,当日情况两军全力相拼,胜得也是端王,结果依旧如此,何必浪费南陵士兵的姓名。
“不敢不敢,我只是钦慕将军气节,猜想将军会以南陵百姓士兵为重,将军能做此决定,更让叶宁相敬”说罢,叶宁抱拳弯腰行了个敬礼。
司徒雄一扶手,一道暗劲冲叶宁而去,正好打在叶宁手上,不轻不重,叶宁自动起身。
“哈哈哈,好话都让你这个小姑娘说了,老夫也不好再自惭形秽”司徒雄捋着胡子豪迈一笑,接着又问道:“小姑娘不像军中之人,不知姑娘和端王是什么关系?”
哈,没想到这老将军还挺八卦,后面有些暧昧的问话,明显是觉得她和南宫钦有什么,不过话语不像一个将军问下属的语气,只是像一个长辈打听晚辈的逗趣事儿的样子,并不让人反感。
不过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和南宫钦有点什么,叶白、蝉衣、许珮,现在就连这老将军都这样问,或许她不该再住在端王府,不该再跟端王的事情参和在一起了,这些日子她做的虽说不能完全还了南宫钦恩情,但以后若是他有需要,她还是会相助的,但现在该撤了,还有好多事需要她去做,她,并不属于这里。
一晃神,思考好这些,叶宁又打起精神,笑答道:“端王曾救过我两次,与叶宁有救命之恩,所以王爷有需要的地方,叶宁自然义不容辞”
叶宁的意思很明确,她出现在军中只是因为端王需要,端王与她有救命之恩,她只是知恩图报,并无其他关系。
话说司徒雄对叶宁还是很欣赏的,也可能是早年丧子,对着叶宁这般大的小姑娘便多了几分慈爱。
因为曾和端王有过一段师徒情,私心里希望他俩有点啥,人家小姑娘回答的落落大方,司徒雄活了这么大把年级岂能不明白叶宁的意思,得了,他一个老头子也就不和这帮年轻人参合了。
听了叶宁回答,司徒雄也不在这方面继续询问,转到正常话题,“叶姑娘怎么会到这议事厅来?”
“哦,我是想来拿几本书的”,这个时代的议事厅并不像电视里看到的那么机密,真正议事时有人把守,没能能靠近,但在平常,小队长以上的人都可以进入,议事厅礼有很多兵法策略,虽然没有私家兵法那么高深的,但一般的兵法书在议事厅都能看到,而且还有当地战役的一些记录,任何有心向学的人都可以借读,叶宁到议事厅正是想给刘修竹拿几本兵法书的,他对司徒雄的战役记录和兵法很感兴趣。
一提拿书,司徒雄眼睛亮了亮,“叶姑娘看懂得兵法?”,从那日书信中可以看到,叶宁对于战况和对局的理解颇深。
“我哪懂什么兵法,这书是我一个朋友想看,他对将军很钦慕,总说要是能看到将军的战役记录三生有幸,奈何他近几 日太过忙,我才来帮他找找,没想到能在这看到将军本人”叶宁答完,又有些调皮道“回头告诉他,他肯定羡慕死我”
任何人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赞美都会高兴,司徒雄也不例外,而且司徒雄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对他的兵法感兴趣,培养有志之士,可是他一辈子的梦想,所以平日里他都在议事厅,要是有人对兵法感兴趣,他都会讲解,这听到有一个他的兵法崇拜者,更是高兴,随即表示要去看看叶宁的朋友。
刘修竹见到司徒雄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有些不敢置信,他从小就对兵法感兴趣,对军人更是崇拜,平日里听过很多司徒雄的故事,没想到今日竟能见到真人。
此刻显得有些激动和慌乱,行礼时更是行了两遍,“晚辈刘修竹拜见将军”
“起来起来,小伙子听说你对我的兵法感兴趣”司徒雄一手扶起刘修竹,一边笑呵呵的问道。
“是,是,晚辈平日里也读过将军撰写的一些兵法,对将军敬佩,家父也曾说过,‘南陵将者,司徒高也’之话,没想到能亲自见到将军,晚辈”话还没说完,又是施了一礼。
“你父亲是何人?”
“家父刘师籍”
司徒雄一愣,上下打量了刘修竹一番,“是有几分像,原来是刘尚书的儿子,我与你父亲也曾一起参加过一场战役”。
想到刘府已被灭门,司徒雄拍了拍刘修竹的肩膀,“既然你是刘尚书的儿子,应该看过不少兵法,来我们就在这沙地上比划比划”
司徒雄要与刘修竹对练,刘修竹自然愿意,两人席地而坐,司徒雄十分从容,刘修竹则是皱眉沉思的时候居多,这一来一去,月上中天两人都不自知。
叶宁在这实在是站不下去了,端了些饭菜,轻咳了一声,“将军,你们要不先吃饭吧,修竹你也不必急于一时,以后有很多机会可以跟将军请教”
叶宁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司徒雄抬头一看,都已经月上中天,拍拍腿站起,刘修竹却还是看着地上的对战图,皱眉思考。
过了一会也站了起来,抹了抹汗,对司徒雄拱手敬佩的道:“将军兵法高超,能得将军指教,修竹谢过将军”
司徒雄扶起刘修竹,“你这小子太过居礼,不过兵法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若是加以锻炼日后超过我也是可能的”,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捋了捋胡子,“你可愿随我学习兵法?”
没想到司徒雄会愿意收他为徒,刘修竹一时愣住,呆呆的站在原地,叶宁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小声道“想什么呢,将军要收你为徒还不赶紧拜师”
刘修竹被叶宁这一拍,这才如梦初醒,一下跪在司徒雄面前,立即磕了三个头,行了拜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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