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一年四季风沙弥漫,目及之处草木甚少,但正因为这种气候,显得日出很美,每天早上太阳从黄色的沙丘后缓缓升起,映的整个西北都如金黄。
可惜这么美的日出,叶宁无法欣赏。
因为,叶宁很忙。
每天傍晚,夕阳西下,红彤彤的如咸鸭蛋似的夕阳,漫天的晚霞,将整个西北笼罩在微红之中,有种波澜壮阔之感。
如此壮阔的日落,叶宁无法欣赏。
因为,叶宁很忙。
太阳落山,月升起,一轮圆月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洒满西北,万物归于寂静,天地之间只剩那皎洁的月,那圣洁的光。
那么美妙而圣洁的月,叶宁无法欣赏。
因为,叶宁很忙。
自从与纳兰初合作后,叶宁一直很忙,忙着写合约,忙着做计划,忙着‘搞发明’,忙着做调查,总之,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她都在忙,剩下的两个时辰睡眠,她也不曾闲着,梦中也全都是要做的事,该做的事。
这几天只有两个地方能找到叶宁,端王府清雪院叶宁的房间,硅城的商业区。
夜晚,安静的清雪院只有一间房是亮着的,从外面能看到屋内女子的身形,时而抬笔疾书,时而以手扶额,时而叹气连连,时而低声自语。
屋外一男子站于院中,银冠墨服,周身冷峻之气,但若细看便会发现,那男子眼中有一丝温暖,嘴角有一抹淡笑,月光渡在他的身上,应得那人如天神般威严而又俊美。
有几日没看到叶宁了,南宫钦不知道,只是从漫沙河之后,他与叶宁就不曾见面,他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很少回府,就连府内管家众人都很少能见到他,叶宁是个客人还是个女客人,见得少本没有什么,但不知怎的,这几日,他总能时不时的想到叶宁。
想到她在惊马之下的镇定,想到她于剑雨中的倔强,想到她身着男装的从容,想到她漫沙河旁治水的聪慧。
今日有些事需要回府处理,之后本该直接回军营,却不知怎的,走到了这儿。
南宫钦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又听见屋内女子有些挫败的叹气,走近屋子,抬手,敲了敲门。
叶宁正写连锁客栈计划书写到有些不通的地方,听见有人敲门,心道:这大半夜的,会是谁敲门。
被吵醒的蝉衣看了眼还在写东西的叶宁,默默地去开了门。
南宫钦进门,三人均是微愣。
蝉衣愣,深更半夜,端王驾到,有情况!
南宫钦愣,满地纸团,一身墨水,是叶宁?
叶宁愣,南宫钦亲自登门,有事求她?
三人都不是寻常人,愣神也只是一瞬。
之后蝉衣烧水泡茶,南宫钦坐于桌旁,叶宁自然得放下事情先行招待。
“王爷找我有事?”两人相对而坐,待南宫钦坐下,叶宁放下笔先问道。
看看脚边的纸团,桌上的纸张,还有那砚中快要用完的墨水,以及叶宁衣袖上,手上,还有脸上的墨水,南宫钦开口“叶小姐很忙?”
“不算太忙”忙,她当然忙,忙得不可开交,忙的分身无术,可这话也不能直说呀,叶宁只好敷衍,“王爷有事?”看看外面,应该是半夜了吧,这时候找她,应该有事,何况她是真的没什么时间,遂又问一遍。
有事?南宫钦还真没什么事,可这深更半夜出现在姑娘家的院子里,要是没事,也不太好,当然从南宫钦的神色中是看不到尴尬的,高人怎么会喜怒形于色。
叶宁问了两遍,南宫钦才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叶小姐一众来府中也有些日子了,不知住的可还习惯?”
深更半夜来问她住的习不习惯,南宫钦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呀,不过人家不说,她也不好多问,只好微笑,答道“王爷两次相救,叶宁感激于心,如今又收留我姐弟几人,府内众人皆如亲人般待之,叶宁无以为报,日后王爷若有需要的地方,叶宁必定相助,”这是到硅城后叶宁第一次说出感谢南宫钦的话,顿了顿,又道“王爷位高权重才智高超,不一定有用到我的地方,但若有什么想不明白或是无法解决的事,叶宁虽然只有微薄之力,也愿尽力一试,集思广益也许会有不同的想法”。
南宫钦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言论,眼前女子神色严肃,脸上的两道墨痕却不显滑稽,在烛光的映衬下,反倒看出女子的温暖,女子的真性情。
“叶小姐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
南宫钦谦虚,叶宁也不想继续感谢,有些感谢需要说出来,但有些心意放在心里就好,若有一天,南宫钦真的需要她帮助,她必然相助。
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了,就不防再说点别的,“王爷,叶宁有一事相问,还请如实相告”,这事还真是想问好久了,但一直都没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今日正好,“三府斩首之日,不知王爷是否在场,是否亲眼看到我爹被杀”。
救下叶宁后,从未听她提起叶府,也未曾打听过其他叶府众人,原以为她与府中并无感情,今日听她相问才知,不是不问,而是选择最恰当得到时候再问,这女子做事一直恰到好处。
对于叶府之事,南宫钦并不想瞒叶宁,何况有些事也是瞒不住的,“叶尚书确实已逝”。
话落,南宫钦便观察叶宁的表情,见她微微皱眉,目光一滞,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叶小姐节哀”。
节哀?她节的哪门子哀,不过一些陌生人罢了,她还不至于为他们伤心,刚刚皱眉,却是因为叶白,虽然早就知道叶府灭门,但到底没亲眼看见叶靖被杀,心里总有一丝期望,现下从南宫钦口中证实叶靖死讯,打破了叶靖活着的唯一希望,也不知叶白能不能接受得了。
再者,她还有些疑惑需要叶靖解答,看样子是没机会了。
不过她既是叶宁的身份,不沉默会儿,好像太没感情,既然南宫钦认为她该伤心,那么装一下也是必要的。
短暂的安静过后,叶宁先开口道“王爷,叶宁在这硅城会不会给王爷带来麻烦”。
“不会”这话是真的,若是怕有麻烦,那日他就不会放那刀疤眼回去。
南宫钦敢放刀疤眼回去,自然不会怕他将叶宁等人的消息汇报给皇帝,南宫铭初登帝位,便是内忧外患,绝对不会轻易宣战,那日伏兵也并不是想要他的命,不过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另外将他逼出京城,为日后战争找个借口罢了。
南宫铭的算盘两人都心知肚明,南宫铭也不怕南宫钦不走,因为他没有留下的理由,他回到西北,与自身而言可以磨兵立马,与南宫铭而言,可以帮他守卫边疆,因为他知道,无论内里怎样,南宫钦绝对不会与他国合作,如此算是少担心一国外患。
在南宫铭没有将朝堂完全掌握手中之前,绝对不会出兵,当他解决完危机之后也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南宫铭想的确实不错,南宫钦不会通他国,但不表示他愿意老老实实呆在西北,等南宫铭休养生息后打来,出兵,也要他先来。
叶宁还没有了解清楚几国的情况,更是不知南宫钦南宫铭的意图,但并不表示她什么都想不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心狠手辣的皇帝,手握重兵的王爷,要是没个战争啥的,都对不起这时代,两方如今相安无事,应该是顾忌其他两国,不想内斗过后,让他人坐收渔利。
而她之所以有此一问,一半礼貌,一半好奇。
在人家住着总得问问主人麻不麻烦吧,这是礼貌,好奇,则是她也想从只言片语中看看南宫钦发兵的日期。
如今天寒地冻,不是打仗的好时候,南宫钦应该不会在这时候发兵,南宫铭自身麻烦一堆,也不会有心思想这西北,而此时在叶宁看来正是最好战争的时机。
“王爷,这图是我偶然想起的,觉得对王爷会有所帮助便画了下来”礼貌过后,叶宁将一图递给南宫钦,那图不是别的,却是滑冰鞋的简图。
南宫钦接过图,叶宁接着道“这图上之物,名为滑冰鞋,上部与普通鞋子无疑,下部放以铁刃制成,若是掌握方法,可滑于冰上,其速度是步行的数十倍”。
兵者,诡道也,出奇方能致胜。
想他人不敢想,才能做出他人无法做的事。
如今冰天雪地,没有人会想到战争,防备属最低时刻,再加上诡异的行军速度,让他人措手不及,如此行事,与西北邻近的几个城市必然唾手可得。
敌军兵临城下,己方无所准备,战必败,如此情况,南宫钦不战而胜亦是可能。
若是可以没有战争,那自然是好,可若是无法避免,便该尽量将伤亡降到最低。
叶宁将这图交给南宫钦便是在暗示,于情,南宫钦几次救她,她希望他赢,于理,这样少伤人命,让那些不可避免战争的人们早日生活安宁。
叶宁将图交给南宫钦,说明方法后便不再言语,相信南宫钦明白她的意思,至于他用不用,便不是她能所管的了,毕竟 她只是想帮他一把,而不是想当他的谋士。
南宫钦看向手中的图画,神色莫名,久久不语・・・・・・
关注官方微信(wap_),《凰斗天下》也可以在微信上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