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石斋志异 第六十五章 柳树精抽烟

从前，有一个小伙子，他年年在他们村前的小河边上，自家的地里种甜瓜。他种的瓜不但个大，还特别甜。他不光瓜种得好，他还有一个更拿手的绝活，就是吹得一手好笛子。白天他忙完瓜地里的活以后，回到他的小瓜屋里休息的时候，他拿出来笛子来吹上一段。这时候，树上的百灵子听到了他美妙的笛声，也不在鸣唱，就连那五颜六色的蝴蝶和百忙之中的蜜蜂，听到了这悦耳的笛声，也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围着他飞来飞去。到了晚上，寂寞的长夜里，他又开始吹笛子，此时，青蛙听了也不会再舌燥，虫儿听了也不再唱歌。

今年的夏天特别热，有一天晚上，天上乌云笼罩，整个大地上一丝风也没有。小伙子实在是热得睡不着觉了，他就又拿起了他心爱的竹笛吹了起来。外面的田野里一片静悄悄的，好听的笛子声，在树丛中，在庄稼地里，在清澈的小河上面飘来飘去。在这个炎热的夜晚里，竹笛声就像是一缕清风在慢慢地吹来，顿时给这个闷热的夜晚增加了一些清凉。整个大地上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只有他那悠扬的笛子的吹奏声，像溪水一样欢快地流淌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吹了多长时间了，后来他感觉到困了的时候也就不再吹了。就在他正想准备睡觉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一个沙哑奇怪的声音说道：“小伙子再吹一曲吧，你吹得太好听了。”小伙子听了，吓了一跳。心想：在这荒郊野外里，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呢。吓得他赶忙把灯吹灭，趴在床上大气也不敢喘了。过了半天，他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了，他这才安心地睡觉。

到了第二天早晨，他在瓜屋子外面和瓜地里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来过人的痕迹，更没有有可疑的地方。这样一来，小伙子更是担心害怕起来。一连着好几天，他都没有再敢吹笛子，也没有再听到那个沙哑奇怪的声音。

半个多月过去了，一天，天上下起了小雨。雨虽然下的不大，但是，在这盛夏的季节里，也会带来一些凉意。一直到了晚上小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在瓜屋子里呆了一天的小伙子感到非常寂寞。这时候，他又不由得拿起了他的竹笛吹了起来。笛音伴随着雨声，在这寂寞的夜晚上让人听了真是一种享受。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小伙子却又听到了那个沙哑奇怪的声音：“你吹得真是太好听了，怎么好几天都没有听见你吹笛子了呢？”小伙子在瓜屋子里听见了这个声音，又是吓了一跳，他认为在这下雨的晚上，一定不会有人再来这里吧。真是怕什么见到什么，这回他放下竹笛然后大了大胆子，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的邻居啊，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那声音又在外面说。小伙子心想：村里的人那个我不认识，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说话的声音到底是谁。他怀疑地问：“你说你认识我，那你姓什么？住在哪里？”那声音接着说：“我姓柳，就住在河边上。”

小伙子一听真害怕了，他记得清清楚楚哩，河边上哪里有住的人家。他想：我可能是遇到鬼了，不是鬼就一定是怪。他以前听老人们讲过，要是在晚上遇到了邪魔鬼祟，就赶快打着火吸烟，邪魔鬼祟都怕火，见了火就跑了。想到这里，他忙掏出烟袋装上烟叶，打着火点上烟就吸开了。可是，小伙子吸了半天烟，外面的那个声音却没有走。过了一会生气地问他道：“你不吹笛子在里面鼓捣什么呢？我都在这里等了半天了，赶紧的给我吹，我想听。”小伙子听见外面的这个声音发火了，他就是一愣，然后胆怯地说：“我在吸烟，吹累了抽袋烟歇一会。”

“你这个人还真是小气，抽烟也不让让我，你让我也吸一口吧。”那声音很强硬，在外面说道。小伙子听到这个声音说想吸烟，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个灭掉这个鬼祟的办法了。他想：所有的精怪鬼祟，就没有不害人的，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小伙子想到这里，说道：“行，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装上烟。”小伙子一边答应着，一边把他看瓜用的土炮拿了出来，慢慢地从门缝里把枪管子递了出去。然后说：“你咬住烟袋杆，我在里面给你点上烟。”

这时候，他听见外面的那个声音奇怪地说道：“你的烟袋这么大吗？眼袋杆子也太粗了吧，还没有烟袋嘴子。”小伙子见这个精怪不好骗，又糊弄他说：“你不了解我，我的烟瘾大，小烟袋抽烟不过瘾。”

过了一小会，才又听到那个声音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就凑合着也抽一袋吧，你给我点火吧，我咬住烟袋杆了。”小伙子听见这个精怪上当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就从里面轻轻地拉了一拉土枪。见枪管子那头真的被咬住了，他才慢慢地扳开土炮的机头，手指一扣扳机，就听见“砰”得一声巨响，一土炮正打到了精怪的嘴里去了。小伙子心想：这一土炮打出去，不管是什么东西也活不了了。但是，他也没敢紧接着开门出去看，他想等到这个精怪真死了再出去查看不迟。谁知道过了一会，他又听到外面说道：“小伙子，你的烟真焵，一代烟就把我吸晕了，我得回去了，明天晚上再来听你吹笛子吧。”

到了第二天，小伙子就来到河边上细心地找了起来。找了半天，他最后发现在河边上，有一棵老柳树。见树身上掉了一块树皮，还有被土炮打得铁砂子，铁砂子眼处正在往外流着鲜红的血水。小伙子看到这里明白了，原来是这棵柳树在作怪，这柳树在这里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看来已经是成了精。他想：这些精怪一旦有了道业，他们就会出来祸害人，我决不能让这些精怪在世上害人。他想到这里，赶忙回去从瓜屋子里拿来一把大斧子。来到柳树跟前，二话也没有说，抡起大斧子就砍。几斧子下去，就见鲜血从树身上流了出来。小伙子看了也不敢松劲，继续破上本地砍，一会的工夫就把这棵柳树精砍到了。从这一后，他晚上再吹笛子的时候，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个沙哑奇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