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公主近来颇为心烦,吐蕃赞普穆雷直率热情大胆的追求,让云裳突然意识道自己也是个女孩子,便突然也有了各种忐忑娇柔的心事,这是她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心情,有一点羞涩有一点紧张还有些害怕,其实云裳作为一个‘伪汉子’,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一点儿都不喜欢穆雷带给她的那种让人害羞的让人忍不住忽喜忽悲的情绪!所以这几日云裳都尽可能的躲着穆雷,偏那穆雷似乎是一根筋一般,见云裳没有任何理由的直接拒绝他,便更是几乎日日来云想宫堵着门要见她,云裳用尽了各种借口搪塞,都快被憋疯了。
“黎清惜,我可真羡慕你啊!”云裳两只眼睛里满含着羡慕嫉妒恨,看清惜日上三竿了还在床上睡着,不由哀叹道:“你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清惜无奈笑笑:“还是这么贫嘴!”又见云裳下巴越发尖了,似乎清瘦了好些,眼袋也略肿起来,不由惊异道:“你这脸色怎么不太好?竟是瘦了好些似的!还有这眼袋怎么回事,近来睡得不好吗?”
“唉,别提了!”云裳满脸的忧色,又瞧了瞧一边立着的细雨和弄墨,怕被人笑话,便道:“咱们出去说话吧,这屋里闷得很!”
清惜心中微微有些讶异,不知道云裳碰到了什么烦心事,竟让她如此瞻前顾后吞吞吐吐,这可一点儿都不像她的性格,清惜忙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稍稍梳洗了,便被云裳拉着一路出了院子,直奔西凉山上去了。
云裳一直拉着清惜到了山上隐蔽处,见四下无人了。才愁眉苦脸道:“唉,你知道那个吐蕃赞普穆雷吧?”
清惜疑惑的点了点头:“听说过,怎么了?”
云裳一脸挫败,哀叫道:“唉,就是这个人,这几日天天堵着我的云想宫,说要见我,我说过了我不想见他,他还是天天来,你说这同样是一国之君。瞧我哥,忙得几乎没空进后*宫一步,再瞧那个穆雷。整天闲着没事,就会找我的麻烦!”
清惜心内明了,却故意皱眉道:“他为什么要堵你?难不成,你得罪了他?”
云裳瞬间红了脸,又嘟嘴道:“那倒不是。我上哪得罪他去,不过他要是再这么天天堵着我,就快得罪我了!”云裳恼怒的跺了跺脚,提起那个穆雷几乎咬碎了银牙。
清惜不由笑道:“或许他并不是想找你麻烦,而是真的有事呢?”
“他能有什么事?”云裳气鼓鼓道:“再说了,就算有事血天尊。不是还有我哥么,找我干什么!”
“裳儿,你为什么不见见他?”清惜忽然问道。
云裳愣了愣。弱弱道:“我......我干嘛要见他!”
“你是不是害怕?”清惜挑眉道:“你害怕见到他?”
“我......”云裳一时有些语塞,气势便不由自主降了下来,咬唇道:“唉,我也不知道,我。我就是不想见他嘛......”
清惜看着云裳的神色,不由打趣道:“喂。你可是云裳公主,咱们大辰嫡亲的公主!你怕过谁?难道还真就怕了那个穆雷不成?连见一面都不敢?”
“谁说我怕他了?”云裳又跺了跺脚。
“那你就去见他啊!”清惜笑道。
“我......”云裳一下又呆住了。
清惜安抚的拍了拍云裳的肩,安慰道:“裳儿,你这么躲着根本就不是办法,早晚有一天你还是要面对的!”
清惜话音刚落,一个大网忽然从天而降,清惜和云裳还来不及呼救,那网便猛然收紧将清惜和云裳牢牢裹在了里面。
“是谁?”云裳一边挣扎,一边怒喝道:“谁敢绑我?”
清惜也扯着嗓子高声呼救:“救命啊,弄墨,快来救我们!弄墨,细雨......”
“别喊了!”一个彪形大汉从树上轻巧的跃下来,手里拿着绳子和麻袋,云裳抖着嗓子尖叫道:“原来是你,阿......阿什么泰!”
“阿泰勒!”那大汉皱眉道。
“谁是阿泰勒!”清惜仍是摸不清头脑。
“黎清惜,你不是让我面对么?”云裳哭丧着脸道:“恐怕,要麻烦你和我一起面对了......”
云裳话还没说完,阿泰勒已经不耐烦了,伸手向清惜和云裳面前洒了一些轻雾一般的粉末,两个人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清惜还不忘转头看了阿泰勒一眼,才跟云裳一起软趴趴晕倒在地失了知觉。
“看什么看,看了也是白看!”阿泰勒没好气道,刚刚清惜看他的那一眼,竟让他莫名其妙有些心软,这些大辰的女子跟他们吐蕃的女子就是不一样,那娇娇柔柔的样子,只怕一阵风就吹走了,怪不得自己家的赞普一再跟自己说,千万别伤着千万别伤着,阿泰勒慢吞吞的将清惜和云裳整个装进大麻袋里,生怕碰碎了这两个瓷娃娃一般的女子,然后一手一个扛起来,飞身下山去了。
云天殿里,兰幽和小顺子紧张的望着给云霁诊脉的傅太医,傅太医垂眸敛目静静诊过脉息,才长出一口气道:“无妨,皇上不过是伤神了,又加上年轻气盛,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这才晕倒了。”
兰幽奇道:“皇上怎么会赌气呢?奴婢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别说赌气了,就是生气也很少啊。”
“这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只要是人啊,都逃不开!”傅太医摇头叹息道:“我这就为皇上疏散胸口的闷气,不过等皇上醒了,这开解引导的事儿可就是你们的了,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
傅太医边说着边拿了一个精致的瓷瓶,扭开盖子,小心翼翼将那瓶口对准云霁鼻翼,一股辛辣之气瞬时便直冲进云霁肺腑,云霁骤然猛烈咳嗽起来,小顺子忙贴心的为云霁拍着脊背,兰幽端来了痰盂,云霁咳了一阵,张嘴便吐出一口黑血来,兰幽吓得几乎端不住了笑傲尘寰。
“没事,别害怕,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傅太医忙安慰道。
云霁心中果然一片清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喉中却甜腥难忍,不由又是一阵呕吐,傅太医端了一碗安神汤来,给云霁服下,兰幽焦急道:“主子,您这一晚上去哪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云霁垂眸想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兰幽的话,只低声吩咐道:“小顺子,即刻通传云英侯来见朕!”
兰幽心里一惊,忙阻拦道:“皇上,您好不容易才刚醒了,还是先歇歇吧!”
小顺子也赔笑道:“是啊,皇上,兰幽姐姐说的对,还是龙体要紧啊!”
云霁不疾不徐,却意思坚决道:“去叫云英侯,立刻!”
小顺子和兰幽也不敢再劝,他们知道这个时候的皇上,虽然看起来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却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而已,兰幽不由暗自替云英侯捏了一把冷汗。
只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云朗便应诏到了云天殿,此时云霁一身只素衫随意立在窗前,小顺子撤了两旁伺候的人,也悄悄从外面仔细关上了门,云天殿里只有云朗和云霁两个人。
云朗有些讶异,忙跪地见了大礼:“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云霁生音低沉暗哑,面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圈青黑,似乎有些疲惫,云霁拉了云朗的手起身,才又道:“此时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礼,我现在不是皇上,是你的大哥!”
云朗心里一暖,动容道:“大哥!”
“今日我叫你来,是想跟你说......”云霁略顿了顿,才又扯唇笑道:“我听说了你要定亲的事儿,恭喜!”
云朗有些羞窘,不由憨笑低头道:“大哥也听说了,呵呵,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我还以为她会拒绝我!呵呵......”
云霁忽然有些失神,怔怔的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大哥?”云朗试探的叫了一声。
云霁猛然回神,尴尬的扯唇笑了笑,那笑却晦涩生硬,云朗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云朗,你打算怎么安排黎清惜?”云霁终于问了这一句,这是他今天找云朗来的主要目的。
“呃,这个,我还没想好......”云朗一时有些语塞,因为黎清惜现在还顶着一个‘黎淑媛’的名头,即便云朗想即刻便将黎清惜娶进门,可是毕竟云霁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若不是云霁一早便说过,他对黎清惜没什么想法,云朗才不放心让清惜在宫里呆了这么久。
“放心,我替你想好了!”云霁不忍见云朗一脸为难的样子,终于拍了拍云朗的肩,安慰笑道。
“呃,什么?”云朗一时没明白过来。
云霁垂眸道:“你也见过三弟了吧?”
“大哥是说,夏逸?”云朗讶异道,不知道云霁此时提起夏逸做什么。
云霁点点头,叹道:“你也知道,三弟在牢里受了不少苦,虽然有楚风照顾着,却也是受了大罪才出来的,咱们大辰虽说开恩科一视同仁,但是他毕竟是坐过牢的,将来就算他金榜题名,也只能在家候补,是没有资格上任做官报效朝廷的,所以我已经悄悄为他另立了户籍,让他入了他母亲家的宗籍,也就是你青城的外祖家,他现在的名字是薛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