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修行：本是人间清风客 第1033回

“不敢忘，”听到它用了“您”字，便知道它极度不赞同自己有任何献祭的念头，桑月笑着伸指摸摸雾团，“我就算想献祭也死不了。”

死不了的献祭，等于白忙活一场。

再说，她为苍生献祭有何用？她若死了，前夫定会气得把她保护的一切顷刻烬化。苍生在她眼里很重要，但在他眼里微如尘土，无需顾惜。

在他的威压（恐吓）之下，她哪敢冲动？

见她有自知之明，阿满这才略略放心。但眼下本土的气场不太对劲，似乎戾气格外浓重，仿佛灾劫降临在即。并且，它始终对她的言行格外防备和警惕。

就怕她一时想不开，或避着它干了什么。

“瞧你这紧张的样儿，”桑月对它的盯梢深感不满，斜睨道，“等哪天我回了魔界，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吧，别跟着我了。像盏刺眼的灯泡，难怪他看你不顺眼。”

哼，阿满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继续我行我素。

不怪它多疑，眼前这片土地的氛围像极了麦琪时代。明明很多坏事不是她干的，偏偏众生听信谣言一口认定是她干的。

害她惨遭至亲背叛，备受不公，无处容身。

终至堕魔才能为自己拼出一条活路，此后一生都活在被大家追杀围剿的恶劣环境中。日子都过成这样了，麦琪最后却选择献祭为后世争取到逆转的时间。

那时的阿满被忽悠离开，没能在最后一刻陪在她身边。

这次不管桑月有什么任务指派它，它一律拒接。宁可耗费功力点化林间的小生灵或吵醒雪子跑一趟，反正自己要寸步不离的。

桑月拿它没办法，便听之任之，顶多偶尔跟它唠叨：

“阿满，尊上娶我，让我回魔界，目的还是要我的小命。你可能跟着我太久了，七情六欲尤为强烈深刻。若哪天我死在他手里，你切莫想不开吵着为我报仇……”

它现在是半仙半妖半魔，仙躯尚幼；妖身可大可小，可缩可扩；魔躯则强大矫健，但容易后继无力。

毕竟它有半副仙躯，仙魔对冲，互相抵销道行，以致容易乏力。

不管以后选择哪条路，以它的资质必有不凡的成就，犯不着为她的事前途尽毁。

“我真心希望你将来能无拘无束，做自己想做的事。”桑月语重心长道，“我以后若被困魔宫，你就代我到处走走逛逛，体验我从未体验过的美好和丑陋。”

“哪用得着我代？”阿满不解，“尊上待你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只要好好跟他沟通，你哪儿去不得？他只是不愿你死罢了。”

桑月听罢这话，仅是笑了笑，不说话。

他确实不愿她死在外边，或死在谁手里。因为她的命是他的，他一直在等她交付真心并甘愿成为他的一部分。

……

不管外界如何风云变幻，山巅上的宁静仍在继续。

整个春季，她带着仙尊逛遍方圆十里的山林。山里能吃的一件都没放过，能点缀居所的花草皆被她采回来插瓶。两人偶尔骑着雪子下山花钱，阿满守山。

看到对人对己心怀不轨的邪修直接打死，把魂儿打出来弄成白痴才扔入冥司。

就算对方的亲朋有能耐，施法把魂儿拘上来也问不出什么。

这些魂儿能祭炼成药，因没有意识，没有法力，故而任人宰割。阴损事做得太多的邪修，就算落在冥司手里也逃不过魂飞魄散的下场，没有往生的机会。

当然，也有真心疼爱这些邪修的至亲，会想尽办法替对方报仇。

桑月杀他们的时候没抹去痕迹，让人轻易查到凶手是她。得知是这位实力不明的老祖，有的人直接放弃复仇，有的人制造舆论煽动人心督促官方严惩她。

迫于压力，官方不得不派出普通人前来找她问话。

前几次来的都是异人，她丝毫没跟大家伙客气，想打就打了。这次派普通人出场，她是善是恶，就看这一次了。

而敢来的都是不怕死的，富贵险中求嘛。

此番若能平安归去，上边会给他们记大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然，也有真正刚正不阿的人。桑月扫一眼站在对面崖边的凡人，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场击毙。

问话还没开始就来这么一着，顿时把对面正直的人惹急眼了，高声指责她行事乖戾残暴不仁。

桑月无动于衷地看着对面跳脚，意念微动，瞬间让全球的电子屏幕出现自己的面容，温淡地开声：

“嗨，故土的人们，大家好，我叫桑月弯弯，来自大灵界的修士……”

说着自己熟悉的语言，因有仙术的加持，天地众生皆知其意。不能表明自己是仙的身份，除了会给仙人抹黑，更会引起东方诸国的聪明人试图道德绑架。

众所周知，仙神不轻易杀生，且富有慈悲之心。

若被人们逮住这一点大做文章，她的计划又要费些思量了。

可她回来不是为了给众生解决问题的，她在休假却被多番打扰，心里充满了怨念。既然故土的众生那么喜欢把她打成反派，那她现在就是个超级大反派。

“此番归来只为散心，却发现自己声名狼藉。你们那腌臜的思路不叫创意，叫给古人造H谣，我很不高兴。所以决定，每隔一段时间弄死一批人为自己出口恶气……”

回来的这段日子里，她除了跟仙尊游山玩水之外，其余时间都在观察众生的百态。

不用修炼的日子真好，整个人倍感轻松自在，干起坏事来得心应手。

先是把单纯想给她抹黑的人烙下印记；接着是穷凶极恶，但在害人得利之后又高调做善事的伪善家们；还有身居要职却不干人事，或别国派来的细作们。

统统都做了印记，就为了做今天这场宣言——

“至于死的是哪个群体，相信有些人已经心中有数。没错，下一批死的就是你们……”

被烙了印记的还有撕开灭世灾劫缺口的关键人物，这些人物的生死尚未有定论，她正用心研究着。

善恶一念间，水能覆舟也能载舟。

这些关键人物的恶念有的是天生的，有的是后天养成的。不管是哪一种类型，他们的生死举足轻重。恶念可灭世亦可救世，这些人只要活着就有两种可能。

若他们死了，在诅咒的驱动之下，依旧会有另一批操盘手取代他们的位置。

届时，本土众生未必还有两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