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人不讲武德 358. 夜游天音

实验室里，九州诚如同一具僵尸般呆滞地屹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早已面如死灰，毫无生机。

观察室里站着许多人，有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绅士与女士，也有医生和研究员装束的人。他们看着单向玻璃墙，相继露出满意的笑容，有些人还惬意地手托香槟酒杯。

“很好，【楔子】的掌控度果然到达100%了。”一个西装绅士说：“但是P01号的情况特殊，【楔子】有失控的风险吗？”

“这次使用的【楔子】是针对P01号的【食尸鬼】特性所研发出的特殊型号。”一名白大褂的研究员灵活摆弄着手中的平板电脑，解释道：

“一旦【楔子】彻底解析它的灵魂，就会在它的灵魂深处彻底扎根。以后即便它吞噬其他灵魂来改变自身的灵魂构造，甚至是再分裂出新的人格来，都无法摆脱【楔子】的掌控，就连1%都不可能下降。”

“目前来看，P01号很有可能会比神风不死队的其他五名成员都厉害。”那个西装绅士满意地拍拍手：“本来还以为它会很难控制，幸好它本身只是个心智脆弱的小孩子，随便给点施舍就听话了~”

“神风不死队虽然是正面作战部队，但是相比起其他成员，P01号显然可以承担更多的任务比如说谍报和暗杀。”另一個西装绅士喝着酒评价道：“也许可以把他同时编入‘黑龙密探’，不能屈才了。”

众人惬意地聊着，一个西装打扮的年轻女士却率先转身，看起来是打算离开。

“这么急着走吗，篝夜女士？”她身旁的西装大叔看到，笑盈盈地问道：

“我以为你会很乐意继续欣赏下去，毕竟这可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还是说，你在监视期间对P01号产生了不必要的感情，‘夜游天音’小姐？”

西装女士顿住了脚步，观察室的灯光正巧打在她的脸上。

看到此女的面貌便能得知，她正是一直以来，以“街头占卜师”身份出现在九州诚身边的夜游天音。

“义肢出现排异反应了，我需要回去休整一下。”夜游天音用带着反讽意味的职场语气回答道：

“我倒是很想继续留下来看这场实验秀。如果你这么关心我，不如把把现场视频录下来发我一份，让我之后在宿舍里慢慢欣赏~”

“抱歉，规矩你是懂的。这里的一切音像资料都不能流出到外面去的，也不能交给个人。”西装大叔很正经地摇摇头，转而关心道：

“刚才只是无心之举的玩笑话，如果冒犯到了篝夜女士还请容我致歉。这段时间的监视辛苦你了，尤其是你还拖着这样的身体，请早些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我刚才也只是开个玩笑，我怎么会不懂这里的规矩呢~？”夜游天音微微抿嘴一笑，转身离开了观察室，又对众人道别：“诸位，我先失陪了，祝P01号实验体早日投入使用。”

闻言，观察室里的其他人纷纷向她看齐，随即整齐地摆出了军礼手势。

若是知晓和之国历史的人恐怕能当场认出，这是和之国在二次战争作为侵略者的时期，最流行的军礼。

“大和万岁，一切都是为了实现KJ的梦！”众人整齐地说着，如同是在念诵某种宗教的祷告词。

“嗯，诸位的理想一定会成功，一切都是为了KJ的梦。”夜游天音也效仿他们摆出军礼，微笑回应道，随后离开了。

【正在确认身份.一级特工人员，篝夜音无。】

【未扫描出违禁物品，安检通过准许离开。】

夜游天音离开实验室，乘坐电梯到达地面，便能听到海浪声。

这里位于东京湾的一座孤岛上。或者说，是一座未被公示出来的人造岛屿。

岛屿的表面积并不大，绝大多数重要设施都建在地下。再加上政府的信息封锁及岛上布置了严密的反探测装置，因此从未有外人发现过这里。

她来到了岛屿另一侧的居民区，回到自己暂时居住的房间里。

反手锁上房门，确认房间内没有异样后，她脱下西装外套和衬衫。

衣物下面并非女性的肌肤，而是大片的机械制件。她的双臂是模仿人类线条曲线的机械义肢，并且机械元件还顺着肩膀继续蔓延，包裹了她的一部分躯干，只有少部分面积还残留着人类的皮肤。

可以说，她的模样已经无法再被称为人类，而是一个经过高度科技改造的半机械人。

她打开床头的医用冰箱，从冰冷的白烟中取出一支存有海蓝色药剂的针筒，熟练地注射进了尚且还是人类皮肤的细颈中。

针管轻轻往下推，药剂全部扎进体内，她的脸色稍微舒缓了些许，随后将空针筒丢进垃圾桶。

“咣当——！”

隔壁的房间里传来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

夜游天音微微眯起眼，穿上衣服，随即打开隔壁的门。

这是一间狭窄的杂物室，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一枚临时安装的小灯泡，昏暗得让人窒息。

这间杂物室的角落里，蹲着一个砖红色波浪短发的年轻女郎。她的五官很立体，皮肤也分外白皙，看起来是个白种人，而非和之国本土人。

看杂物室里的情况，这位异国女郎应该是不小心碰倒了一个装载器材的纸箱子，所以才会发出动静。

“贵安，你醒了。”夜游天音开口了，用的不是和国语，而是高卢语：

“我在你身边放过一张纸条，叮嘱伱醒来之后别发出任何动静，等我回来就好了你还真是调皮呢~”

“.”异国女郎咬紧嘴唇，并未回应。

“希莉斯·J·蕾克哈德，现役FBI国际特工，一年前受命潜入和之国。”夜游天音眯眼盯着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任务是调查KJ组织及其幕后势力，以及.寻找和之国正在暗中研究‘未知领域科学’的证据。”

“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希莉斯咬着牙，挫败地说：“明明我什么都没说过。”

“当然，你们的嘴巴都经受过反拷问训练，可你的灵魂并没有。【灵魂科学】的妙用之一就是通过灵魂来直接读取记忆，无论你的嘴巴多严实都没有用。”夜游天音指着自己的脑袋轻轻一点，微笑着解释道：

“二十年间，各个国家和组织都派出过探员来刺探我们的秘密。就论女性特工来说，你是让我第二印象深刻的，居然敢不留任何退路地独自潜入KJ组织要地。”

“但是正因为你的出其不意，我们差点就在你手上吃了大亏。我们也没料到有人敢这么鲁莽，反倒让你成为了目前距离成功最近的探员。”

“你这算是在夸奖我吗？”希莉斯冷冷道。

“可惜你最后功亏一篑，被KJ组织逮捕。我们读取完你的记忆之后就打算把你当作实验耗材，用完就灭口。”夜游天音抬起机械手，装模做样地搓了搓指甲：

“如果不是我设法让你假死，再偷偷修改实验记录，将你带出实验室藏到这里，你现在大概已经变成一具浑身化脓的丑陋残缺尸体，很快就会被抛进【废坑】里吧。”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谢谢你？”希莉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警惕地问：“诚然，我当时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可是我今天醒来后，我却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躺在这个地方.真是让我感到混乱。”

“你一定好奇，我明明身为KJ组织的一员，为什么要救你吧？”夜游天音问。

“你们不会是打算演一出双簧戏，他们唱黑脸你唱白脸，软硬兼施地策反我吧？”希莉斯反问：“你以为救了我一命就能让我感激你吗，KJ组织的走狗？”

“这是个不错的猜想，我很欣慰你能够如此谨慎~”夜游天音轻轻一笑：“但事实上，我救你并不是KJ组织的授意，而是我的擅自行为，要是被发现我就死定了。”

夜游天音说着，在希莉斯面前褪下衣物，露出大片的机械皮肤和义肢。她又褪下西裤，只见她下身的双腿也都是机械义肢及大量由机械元件覆盖的皮肤。

“你的身体.”希莉斯双手抱住头：“天呐，这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我的身体被改造成这样并非自愿，而是迫不得已。准确来说，我也是【灵魂科学】的受害者。”夜游天音下淡然地穿回衣服，继续说道：

“那么寒暄了这么久，接下来就该直入主题了。我救你出来，是打算与你合作。”

她对希莉斯伸出手。

“我要消灭KJ组织，让【灵魂科学】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我就必须阻止他们打算在一年后实施的【幻想乡计划】，同时阻止第三次世界战争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