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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青春校园 > 婚无葬身之地 > 第五十五章 真的以为能撇清得了吗

梦里,沐芒芒梦见小时候她爸带她去郊外玩,不知怎么的她爸突然不见了,她变成了一只小绵羊低头在草地上吃草。蓝天白云,突然一只大灰狼从草丛里冲了过来,伸出利爪,她被按住了。

她吓的叫救命,劲风从头顶刮过,一只动作敏捷的豹子用血盆大口把大灰狼的脖子咬住,大灰狼一声没吭就倒在血泊中……

热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太惊悚了,她吓醒了,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外面天大亮,阳光安安静静的斜照进室内,窗外有鸟儿在树枝上欢快的叫着,喻示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早晨。

房间的摆设让她小愣了一会,整体卧室的装饰都是地中海风格,浓郁的航海气息,满眼看过去似乎能看到西班牙蔚蓝海岸、白色沙滩、希腊白色村庄在碧海蓝天下闪闪发光。

怎么看这像是个小朋友的房间,还有身下这张床,单人床,身上的被子也是淡蓝色的海水颜色。

她怎么会睡在这儿?

昨晚明明记的在宋初尘的书房,他把她压在沙发上对她……后来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因为实在太气了,也可能是因为怀孕体质,不能太激动,她昏了过去。

一想到宋初尘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羞恼的掀开被子下床。

环顾了一圈这个房间,更加确定这是一个小男孩的房间,因为墙上有一张漂亮男孩的油画,男孩十岁左右的年纪,五官精致漂亮,睫毛很长,不爱笑,神情寡淡,紧抿的唇角隐隐有一丝嘲弄之色。

这是宋初尘小时候?

他小时候挺有个性的嘛,喜怒全摆在脸上,可爱多了,不似现在总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却恰恰让人捉摸不透。

她立在油画前研究了很久,肚子咕咕叫起来。

穿过安静的楼梯,沐芒芒闻到了早餐的香味,有面包的香甜,咖啡的浓醇,还有牛奶的清香。

离开的路要经过餐厅,沐芒芒加快脚步,餐厅内宋初尘已经就座,他手里摆着平板电脑,手边是冒着香气的咖啡。

宋初尘的脸色如常,仿佛昨晚的事从来没发生过,只见他的手指在空中弹了两下,一份早餐送到她面前。

实在是太香了,就算她不吃,宝宝也要吃,沐芒芒不争气的坐了下来。

江律把早餐摆好,毕恭毕恭毕敬的站到宋初尘的身后。

心里有气,沐芒芒不想说话,先喝了一口热牛奶,温度刚刚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

餐厅内非常安静,宋初尘面前的早餐已经吃完了。他边喝咖啡边看电脑,指尖点个不停。

餐桌中央油画般漂亮的双耳花瓶里摆着一捧紫色铃兰,上面还沾着露珠,像是刚刚采摘而来,比小指甲盖还小的细小花瓣垂坠而下,远看像一串串小铃,格外的清雅脱俗。他就坐在旁边,衬的他的眉目如画,俊颜英挺如刀刻。

沐芒芒很想看看他是不是在看新闻,也想问问昨晚的事是不是上了新闻媒体的头条,但终究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连累他,真的不是她本意。

她低头在烤的金黄的吐司上均匀的涂上黄油,可一想到昨晚他对她做的那种事,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心情变差,沐芒芒吃的不多。

宋初尘放下平板电脑,扫了眼餐盘中没怎么动的早餐:“不合胃口?”

沐芒芒瞪他,这人怎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对她做了那样的事道歉不是最起码的礼貌吗?

“没关系,沐小姐,你不喜欢西餐,还有中餐。”江律察言观色,立刻走到厨房去吩咐保姆盛粥端上来。

这粥熬的不错,很香,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饿着宝宝,沐芒芒低头一勺勺往嘴里舀。

宋初尘咖啡也喝完了,平板电脑也不看了,双手交握,直直的盯着她看,看的她全身不自在:“你在等我?”

“我九点半还有个会。”宋初尘看腕表,然后对她说:“现在八点五十三分,你还有七分钟时间。”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你认为你还能去工作室上班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愣住了,对啊,昨天晚宴上的视频一播出,霍家肯定炸开了锅,她妈那儿也肯定磨刀霍霍,她在工作室一出现立马被拉去兴师问罪。

“你有两个选择,一,待在这儿不要出去,二,跟我到宋氏去上班,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你。”

沐芒芒含着勺子摇头:“不必了,我不方便跟你到宋氏去。”他可是霍以旋的叔叔,她和他一起去宋氏算什么?不被人指指点点才怪。

“你确定?”

“嗯。”

他没勉强,点头说:“也好!家里有保姆,你有什么想吃的让保姆做,有什么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沐芒芒没作声,低头继续喝粥。

宋初尘交待完站起来随意扣上西服的钮扣,然后拿上平板电脑就走了,江律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

沐芒芒认认真真的把粥全喝完,又喝光了牛奶,才感觉到了饱腹感。

保姆过来问她要不要再添,她摇头:“不用了,我饱了。”

“我去厨房做事了,沐小姐有什么事就叫我。”保姆说完退下。

沐芒芒走出别墅在四周转了转,发现这里真是大,风景优美自是不必说,空气清新,让人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别墅西边有个大花园,里面种了很多品种,其中就有在早餐上看到的铃兰,这次不光有紫色,还有白色,从一对深绿色长椭圆形叶子上伸出弯曲优雅的花梗,清香纯白。

在花园坐了好一会儿,沐芒芒抚着肚子满意的站起来,休息够了,是时候该离开了,待在这儿躲一辈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路不熟,沐芒芒走了很远才找到大路,拦了辆车给了足够的钱,司机二话没说送她到市区。

微央工作室楼下,沐芒芒躲在对面的小巷子里观察了很久,确立没有埋伏之后不放心,从包里拿出在商铺买到的墨镜和丝巾裹在头上,从大楼的另一侧小门跑了进去。

一路做贼一样来到微央工作室,里面一片狼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各种面料被扔的到处都是,办公桌、电脑被砸的稀巴烂,地上到处是文件、剪刀、尺子……

同事们正在打扫,白央央抚额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一看到沐芒芒,白央央跑过来拉住她:“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快回去躲起来。”

沐芒芒头都抬不起来了:“学姐,是不是我妈或是霍以旋来闹了?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这事不是报警能解决的。”白央央摇头。

“对不起啊,学姐,是我连累了你。”沐芒芒看着好好的工作室被砸成了这样,既内疚又自责:“薪水我不要了,今天的损失以后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这里还好,顶多被他们砸了,你现在可怀着孩子,被他们抓到你和孩子就没命了。”白央央紧张的把沐芒芒往里面的办公室推。

“学姐,对不起。”

“哎呀,我说的话你怎么听不进去。”白央央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实话告诉你吧,这儿我也不想待了,房租也马上到期,我早就想搬了。今天正好,一会我们就搬家,那儿物业非常负责任,像这种闲杂人等是不允许进去的,新搬的地方非常安全。”

学姐说这些都是安慰话,沐芒芒不相信。

“是真的啊,我们要搬到宋氏大楼那儿去,你说以后谁敢动我们?”白央央抬起头,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

宋氏?沐芒芒愣住了,如果是真的,那是很安全,上次去宋氏她就看到宋氏二楼到五楼好象都是别的公司在用,原来真的是出租的。

可是对于她来说就有些危险,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和宋初尘有瓜葛。

“所以,放心吧,靠着财神爷我看谁敢来找事。”白央央叉起腰。

“那我帮你们一起搬吧,他们来过了没找到我,短时间内不会再找回来。”沐芒芒不等白央央拒绝,挽起袖子就出去帮忙。

“哎,真的不用你,你回去躺着。”白央央怎么说她都不听,最后随她去了,只派些轻便的活给她。

搬了一天,陆陆续续搬完了,新地址在宋氏四楼,宽敞明亮,朝南全是采光极好的落地窗,占地二百多平米,比原来的要大上一倍,众人看了新环境都很满意,但个个累的瘫在椅子里说不出话来。

白央央单独分了一间办公室给沐芒芒,两个人此时坐在新办公室里也累瘫了,说话有气无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几句。

“芒芒,你饿了没?”

“嗯,饿了。”沐芒芒摸摸肚子,瘫在沙发里起不来了。

“我给你倒水,我让小吴订了外卖可能还有一会儿才到。”白央央挣扎着坐起身,到饮水机那儿给沐芒芒倒了水过来。

“谢谢。”沐芒芒坐起身喝起来。

“叩!叩!叩!”有同事敲门,手里拎着一个好几层的保温盒进来:“对不起啊,芒芒姐,中午的时候就有人送过来了,我一忙给忘了,饭盒是保温的,我想饭菜这会儿还没凉,你趁热吃。”

一听说有饭来了,白央央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把饭盒放到茶几上一一打开,直咋舌:“乖乖,这么多,全是名贵材料啊,谁对你这么好。”

以前是霍家送饭,现在不可能了,,打她怀孕以后她妈就不闻不问,昨晚出了事后她妈杀了她的心都有,也不可能,不出所料的话这饭是宋初尘让人送的。

沐芒芒还没来得及制止,白央央就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都到了这份上了,不吃白不吃,沐芒芒抽出筷子默不作声吃起来

两个女人挨在一块儿把饭盒里的饭菜扫了个精光,白央央饱的窝在沙发里直打嗝:“这饭菜太好吃了,我爸嘴那么挑的人,请的保姆我一直以为手艺很不错了,和这个一比真是不在一个档次。”

沐芒芒收拾完饭盒,想洗干净还回去,但是没有洗洁精之类的,只能放弃。

“芒芒,昨晚你的事搞大了,现在整个上流社会都在讨论这事,我爸昨晚还给我打电话过来问。不过你放心,我今天早上特意买了好几份报纸,没有任何有关昨晚的消息。我猜是宋氏集团做了手脚,不让媒体把这件事报导出来。”

沐芒芒点点头,白央央神秘兮兮的挨过来,捅捅她的肩:“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沐芒芒苦笑着低头喝水。

“不是吧,连你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白央央张大了嘴,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第二天忙了大半天,东西整理的差不多了,沐芒芒坐在新的办公室里感觉挺不错的。

傍晚时分,沐芒芒约了律师谈离婚的事,她把从小型摄像头里拷出来的几段录音拿给蒋律师听。

蒋律师听了之后,摇头:“沐小姐,你录的这些还不够。如果沐小姐不急的话,可以再等机会。”

急,怎么不急,沐芒芒是一刻也不想和霍以旋扯上关系:“没关系,财产我可以不要,我只要离婚。”

蒋律师沉吟片刻:“那我再回去准备准备,沐小姐这边继续找机会,以保万无一失。”

怎么再找机会,再有机会和霍家人碰面,她恐怕凶多吉少,沐芒芒苦笑,结完账与律师告辞。

从咖啡厅出来,沐芒芒低眉思考,如果反向思维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霍以旋的,霍家知道了肯定容不得她,说不定离婚就变的简单多了。

可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她多少对霍以旋的脾气有所了解,他的逆反性特别大,平常不让他干什么他偏偏干什么,要他亲口答应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手机不期然的响起,她划开屏幕,是她妈打来的。

该躲躲不过,沐芒芒一边接一边沿着大街往白央央公寓方向走。

她妈还是那脾气:“死丫头,你胆子够肥啊,偷人就偷人,还被人录了下来,你是嫌你妈的命不够长是不是啊?”

耳膜震得疼,沐芒芒捂住耳朵拿开手机。

她不回应,她妈在电话里大怒:“又装死听不见是吗?行,你狠,沐芒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天把追追骗走了,你就知道要发生昨晚的事对吗?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吗?你别欺人太甚……”

说来说去都是威胁人的话,沐芒芒不想听,关了手机丢进包里,长呼一口气,世界终于清静了。

下班前学姐叮嘱再三,让她早点回去,说是熬了排骨汤给她喝,沐芒芒其实对吃的不挑剔,可是能不能不要每天喝排骨汤排骨汤排骨汤啊,换个别的也好,可学姐说她只会熬这个。

哎,沐芒芒预备今天喝最后一顿排骨汤,明天起她去买只老母鸡炖汤,再去中药铺抓些滋补的药材放进去,熬出来的汤既营养又美味。

沐芒芒心里计划着,没有注意到前面拐角处有个黑影闪过,她刚一走过去,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被什么东西罩住,她鼻子里闻到一股诡异的香味,跟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围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沐芒芒醒过来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在身后,膝盖和脚腕处绑着结实的绳子,嘴里还塞着布。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哪儿?

她挣扎着坐起来,手摸到地面,不硬,很软,好象是地毯,背后是墙,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很古怪,这里是哪儿?

是绑架吗?

应该是。

可是绑架不都是到一个荒无人烟或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吗?

这里看上去环境不错,到底在哪儿?

她想大声却叫不出声,厚厚的布塞满整个口腔,连咽口水都困难,喉咙因此噎的难受,连发出的呜呜声都小的可怜。

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多久了,肚子很饿,她想吃东西,宝宝肯定饿了,她要吃东西。

突然传来响声,“啪”一声,眼前大亮,刺的眼睛疼,她眯上眼睛别开脸,下巴一阵疼痛,被人抓住了抬起。

沐芒芒从眼缝里看到一张邪佞的脸,竟然是……霍以旋?!!!

霍以旋,你疯了,抓我干什么?她发出的声音被嘴里的布阻挡变成了:“呜!呜!”

霍以旋一面笑一面蹲在她面前,把她的脸往左右转了转:“看看这是在哪儿?”

他们曾经的房间,沐芒芒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霍以旋抓着她的下巴,冷冷的坏笑:“不是要跟我离婚,划清界限的吗?我偏偏要让你回来,我要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不许出去!”

神经病!绑架是犯罪的!

沐芒芒瞪他,没办法发出声音,只能瞪他,死死的瞪着。

霍以旋看穿出她的心思:“你瞪我也没用,不要以为有人来救你,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谁会想到我会把你绑到这儿。”

“呜!呜!呜!”沐芒芒拼命发出声音,想引起他的注意。

霍以旋把她嘴里的布拿掉了,却说:“你最好别叫,楼下可是有几十个霍家人在开家族会议,你一叫我会第一时间把你推下楼,让你肚子里的野种去死!”

沐芒芒点头,舔舔发干的嘴唇:“好,我不叫,你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喝的,我很饿,又渴。”

“我不!”霍以旋冷笑数声:“我就要让你饿着,把你肚子里的野种饿死最好。”

“不要。”沐芒芒拼命摇头:“霍以旋,这不关孩子的事,那天我是被人设计的,那个视频你难道看不出来是有人事先摆拍的吗?你就不好奇那个人是谁吗?”

霍以旋口气很紧的逼问:“谁?”

沐芒芒缓了口气说:“是秦然。这一切都是他和穆辰朵合谋策划好的,秦然是想报复我。”

霍以旋逼近她:“你以为我会信吗?”

“是真的,你不信可以找穆辰朵质问,她曾在我面前亲口承认她和秦然策划了这一系列的报复计划,她和秦然真的是一伙的。”

“穆辰朵已经跑了。”

“跑了?”

“她连夜跑了,什么都没带。”

沐芒芒无话可说,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穆辰朵是在没什么准备的情况下逃跑的,也就是说秦然事先没有告知穆辰朵,他们不是同盟吗,怎么会……

“离婚的事我可以不提,但我真的是无辜的,我也是被设计的受害者,你要找应该找秦然或是穆辰朵。”沐芒芒极力撇清关系,不为别的,只为肚子里的孩子求得一线生机。

“好,我可以相信你,穆辰朵和秦然我自然会动手去收拾,但沐芒芒,你肚子里的野种必须拿掉。”看向她的腹部,霍以旋眼底藏着可怕的杀气。

“不!”

沐芒芒大惊失色,用脚踢他的脚,拼命往旁边挪,她手脚膝盖全被绑的死死的,挪了半天才挪了一小步,而霍以旋轻轻松松就跨到她面前,揪住她的头发,在她头顶阴沉的呢喃道:“沐芒芒,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孩子拿掉,你我以后好好过,我带你去国外生活,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头皮吃痛,沐芒芒说不出话来,死命咬唇,咬的嘴唇快破皮,才点头:“好,我答应。现在能不能把我松开?我的手脚膝盖好痛,你绑的太紧了。”

霍以旋静静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匕首,对着她手腕的绳子划过去。

双手一得到自由,沐芒芒稍稍松口气,背靠着墙壁扭着身体站起来,吹了吹手腕,两只手腕都被粗糙的绳子磨出血来了。

正想看他把下面的两处绳子解开,霍以旋却蹲在地上没动,惨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显的阴气十足。

“吻我。”

“什么?”

“我说――吻、我!”他低着头,一动不动,犹如冰硬的雕像。

“什、什么?”沐芒芒有点结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大半张脸隐在黑暗中,露出他薄凉的下巴:“你不是答应要和我重新开始的吗?那么我要你吻我,用你的吻告诉我你依然爱我。”

沐芒芒说不出话来,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她再怎么想演戏,终究不想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更何况是亲吻。

“对于你来说很难吗?”霍以旋突然起身,把她别开的脸强迫性的掰正:“或者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等我把你放出去,你又开始要闹离婚。到那时候我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芒芒。”

“不、不是。”沐芒芒结结巴巴的否认。

“不是,你为什么不亲我?”他话音未落,手中的刀一挥,她感觉胸前一凉,衣服被横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下半片直接耷拉下去,露出里面的内衣和起伏的胸部曲线。

“不!”沐芒芒双手去护胸,他手中的刀又挥向她的下身,一时间只听到布料划破的“哧啦”声,身体上多处被划出血口子,疼的她抽声哭泣:“霍以旋,你住手!”

“住手?我为什么要住手,你不是说你要和我重新开始的吗?为什么不肯吻我?沐芒芒,我就那么傻,那么好骗?连你也要来骗我,你和穆辰朵一路货色,你们都拿我当傻子!那我就让你看看欺骗我的下场!”

霍以旋疯了似的挥着手中的刀,她蜷起来他就绕到她背后,对着她身上的衣服一刀一刀交叉着划下去。

沐芒芒退无可退,不停的求饶,没有用,霍以旋理智全失,招来的是更多的伤口。

她想起了那天宋初尘念的那段禅语,她一个字一个字拿出来默念:“寒山问拾得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

不行,她做不到像宋初尘那样心无杂念。

全身伤口似被人洒了盐,疼痛使身体里每一只细胞都在叫嚣着,嘶吼着。

沐芒芒告诉自己不哭,哭没有用,眼泪却还是流出来,尽可能的抱住自己,护住自己的肚子,缩在无处可躲的角落里。

霍以旋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手中的刀上沾满了血,溅的地上墙上到处都是:“你们不都是想让我死吗?那我就让你比我先死,让你先尝尝死亡的滋味……”

血腥味在恐怖的气氛中蔓延,她衣不遮体,呜咽着抖个不停:“霍以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杀了我又能怎样?你一样要坐牢。”

霍以旋邪肆的笑起来:“我坐牢?可能吗?你忘了我家最多的是什么,是钱,钱能通权,权能通天。就算我杀了你,随便找个山林子一埋,永远也不会有人敢查到我头上。”

他说的对,霍家这些年做的肮脏事不少,没有一件是能摆得上台面的,若是上面没有人,又怎么可能一手遮天。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生来就站在皇宫大殿上,拥有得天独厚的一切,他不受任何规则的制约,不需要惧怕任何人,向任何人低头。他可以肆意妄为,不顾后果,正因为如此,他们迷茫,他们孤傲,他们冷血,他们自私冷漠,他们麻木不仁,他们习惯于处在世界的中心,一旦脱离他们的掌控他们会暴跳如雷,手段残暴之极。

霍以旋就是这样的人。

她不求能安然脱身,她只求肚子里的宝宝没事,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淌,太疼了,真的好疼好疼,身体像有无数个窟窿在往外喷血……

她反复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这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没有人能救得了她,没有人能救了得她……

怎么办,她不想死,她想替宝宝好好活着,她不想死……

隐约间,楼下响起汽车轰鸣声,刹车划在地上的刺耳声音,汽车开关门的声音,说话声,争吵声,沸腾不已……

宋初尘破门而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帮霍家族人:“老六,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好的今天家族会议你说你不来,等我们开完了你来是什么意思,你……”

“出去!”宋初尘把身后几个人往外猛力一推,迅速关上卧室的门。

房间里惨不忍睹,地上血迹斑斑,一个全身是伤的小身影缩在角落里,她那么弱小,缩的快没了人影,而霍以旋像个疯狂的屠宰手,毫不留情的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刀。

“当!”

刀被踢的很远,霍以旋倒地,不死心又要伸手去抓陷入昏迷的沐芒芒,被宋初尘一个过肩摔,摔出几丈远,摔的霍以旋口吐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沐芒芒太疼了,意识模糊的厉害,快到极限,疼到麻木的膝盖和脚腕上的绳索被解开还不自知,直到伤痕累累的身体被裹上衣物,有人把她抱起来,她才吃力的微睁开眼。

“别怕,是我。一切都过去了,没有人再伤害你。”

这个人声音低低柔柔的,短短的几个字却那么具有安抚作用,她意识一放松,无边无际的黑暗瞬间将她吞噬。

**

很吵,身边有很多人说话,来来去去的声音,她醒不过来,如同困在梦魇最深处抽不开身。

朦朦胧胧间,有水滴到她唇间,她贪婪的吸着。

终于,沐芒芒睁开眼睛,刚动了一下,全身的每一寸皮肤如火在烧,疼出了眼泪。

宋初尘坐在床边,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棉签:“还要吗?”

“嗯。”

在经历过那样痛苦的经历之后,尤其是自己衣不遮体被他看到,沐芒芒耻羞极了,闭上眼睛不敢看他,胡乱应了一声。

沾着棉签的水一点点浸湿嘴唇,她一口一口的往喉咙里吞咽着,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按道理来说应该会饿的,可是她感觉不到饥饿感,有可能被打了营养针。

入眼是白色的世界,说明在医院里,手上打着点滴,身上穿着宽大的睡衣,裸在外面两只手臂缠满了绷带,实际上是整个身体几乎被绷带覆盖。

她第一反应是去摸肚子,微凉的声音传来:“没事,孩子还在。”

“谢……”她想说谢谢,却牵动了身体的伤口,疼的她连连抽气,那天恐怖的种种涌上心头,她不愿去回想,但身体却不可抑制的发抖。

她不知道身上有多少道伤口,她只知道从那一刻起她与霍以旋真的就彻底完了,霍以旋那样疯狂的在她身上凌辱,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有照片,有医生证明,还有证人,你的律师也来过了,霍以旋这次插翅难飞。”宋初尘很小心的往她的嘴唇上擦沾了水的棉签,一双没有波澜的眼睛里此刻藏着隐忍的怒气,可他的声音却那么平静,没有一丝波痕,仿佛在聊天气一般随意。

没有说话,沐芒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样开口,撇去那天在别墅他对她动手动脚的那件事不谈,宋初尘的确帮了她很多,跟着欠他的也越来越多,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看不见摸不见,偏偏像根无形的线牵扯着。

她醒来后,他按了床头的铃,医生和护士涌进来,给她打了一针,她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这一次她似乎睡了好久,醒来是狂风大作的白天,窗外电闪雷鸣,乌云黑压压的盖在天际,狰狞的风夹着大雨吹的窗户哗啦啦的响。

她就这样静静看着,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外面有人进来快速关上了窗,号啕大雨才被关在外面。

“这些护士真是,怎么不关窗啊,还是VIP病房呢,我看连普通医院都不如。”白央央往沐芒芒床前的椅子一坐,拿出一盒橙子,挑了个最大的,熟练的剥起来:“芒芒,你还不知道吧,这医院是宋氏集团旗下的,在全国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贵,想不到医院服务这样差,真是浪得虚名……”

宋初尘进来刚好听到这句,微挑起眉角。

“哟,宋总来了。坐!坐!请坐!”白央央立马换上一副狗腿子的脸,站起来把椅子让给宋初尘。

宋初尘没理她,走到病床前低身问沐芒芒:“躺着是不是很累,要不要坐起来?”

躺了很多天了,累是肯定的,沐芒芒点头,想让白央央帮忙把她扶起来,谁知道一抬头白央央跟兔子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蹦的老远,站在沙发那儿还冲着她挤眉弄眼,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宋初尘动手把枕头塞到她脑后,再扶她靠上去,做完这一切,白央央才笑盈盈的凑过来,递上一片片剥好的橙子。

身上是交错的伤口,沐芒芒手上和脸上几乎没什么伤,吃东西的力气还是有的,接过来便放到嘴里,忍不住夸了一句:“很甜”。

白央央剥了一个橙子谄媚的递给宋初尘,宋初尘双手放在裤兜里,淡淡的拒绝:“不用了。”

白央央自己吃起来,拍手道:“芒芒,你赶紧好起来,现在外面可热闹了,你是没看见,昨天霍以旋被抓的事上了新闻,各大媒体都在疯狂报导呢,街头巷尾的人全知道了他不仅出轨,还家暴,把你弄的遍体鳞伤。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讨伐他,他算是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沐芒芒听了第一反应是去看宋初尘,不用说这件事是他暗中做的,不然以霍家的实力和上面多年盘根错节的关系,警方不可能会去动霍以旋。

“还有啊,我们工作室现在忙的要死,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订单现在有多少。”白央央夸张的比了个手势,“都排到半年后了,这些可是托了你的福,因为你给宋总做的那件礼服实在是太红了,淘宝网上都出现了好多一模一样的仿版,卖的价格还不便宜,就这样店家还经常断货,你说气人不气人。所以,你必须快点好起来,不能躺在这儿浪费时间,工作室有一大堆事等着你,没你可不行……”

白央央声音清脆的像个百灵鸟说个不停,安静的房间顿时变的热闹起来,沐芒芒很认真的听着,唇角不由自主的有了一些笑容。

难得的是宋初尘居然有闲心,拿着一份文件坐在沙发上边翻阅边往她们这边看,嘴角的弧度也跟着上扬起来。

沐芒芒感觉到了一些温暖的气息,谁说离婚的女人就不能有春天,瞧,这不就来了吗?

以前她的世界只有一个霍以旋,从现在起,她的人生才真正展开,没有了婚姻,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是她要去追求的东西,比如事业。

是的,事业,以前的她渺小、卑微,想都不敢想,现在就摆在眼前。就摆在手边,只要她伸长手或是踮起脚尖就能够到。

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这一伸手,一踮脚的努力呢?

**

从护士口中得知具体的病情,沐芒芒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大多数都不是太深,主要还是那天天冷她穿的衣服多,上面是厚的呢大衣外套,下面是结实的牛仔裤,霍以旋那天的目标是划破她的衣服羞辱她。

万一宋初尘再晚去一点,她身上没了衣服,那一刀刀划下去不敢想象。

在医院又躺了将近大半个月,沐芒芒的气色逐渐好起来。

期间有几个警察来找她,对于那天的事,做了详细的笔录。

这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医生把她身上的绷带一一拆掉,周身纵横交错的伤口虽已结疤,看上去却像蜘蛛网一样触目惊心,在大腿和手臂处有两处伤口还没完全长好,医生用酒精消完毒又给包扎起来。

沐芒芒问有没有可能留疤,医生摇头,一边写病历一边叮嘱:“回去记的不要让伤口碰水,忌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两周后到我这儿来复诊。”

一连下了一周的雨,今天难得放晴,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吸进鼻腔的是下雨过后清新的空气。

没有暴雨,没有雷声,没有划在皮肉上的疼痛,没有无休无止的噩梦,所有的那些好象被这一周的大雨冲刷走了。

真的可以忘记吗?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吗?

她看着自己的手腕,新长出的红肉取代了流血的伤口,放在唇前似乎还能闻到血腥味,还能感受到蔓延在骨髓里的战栗。这些像一只无形的茧紧紧裹了她,不遗余力的提醒她那天发生的都是真的!

有人说,时间能带走一切,身体上的伤可以随着时间痊愈,那么心灵上的伤呢?

它痛苦呻吟,它鲜血淋淋,它嘶声呐喊,它痛不欲生,却无人理会,无人医治,只能悄悄掩藏起来,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默默舔舐。

沐芒芒提着干瘪的包走出医院大门,白央央昨天说今天要来接她,她拒绝了,工作室太忙,不用花时间过来,她能照顾自己。

宋初尘上周开始就没再出现,她反而松了口气。

最近几天江律倒是天天往医院跑,一会给她送粥,一会给她送汤,江律昨天才告诉她宋初尘去欧洲出差好几天了,他是奉命过来每天报到的。

江律也说今天要来接她,她照旧拒绝掉了。

然而,她出了医院大门还是看到一辆熟悉的雷克萨斯停在外面,怎么说也有救命之恩,不大好意思视而不见,她弯下身去敲了敲车窗,对驾驶座上的人客气的说:“宋总。”

上次纠结了好久该怎么称呼他,后来听学姐这么叫他,觉得挺好,就拿来用了。

宋初尘眸光沉了沉,淡瞥了她一眼,打开车门,语气不容置疑:“上车!”

沐芒芒摆了摆手,指指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台:“我自己坐车很方便的,可以直达。”

“沐芒芒,你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你就真的以为能撇清得了吗?”宋初尘一手握着方向盘,刚毅的下巴抬了抬,指着停在前面的一辆黑色奥迪:“你要么上霍家人的车,要么是上我的车,你选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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