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御史 第六十一章 苦口婆心

到了祠堂，陆清欢立刻意识到祠堂中的氛围有些不好。

陆谨严满脸威严的站在堂中，林氏随他站在一起，一侧则站着陆虞歌和陆虞堂姐弟二人。

陆清欢飞快的打量了一圈堂中的四人，只见陆虞歌一脸怒色，眼中却是掩藏不住的嘲弄和得意，她心里立刻明白，肯定是陆虞歌在外面被她戏弄之后，回家添油加醋的告了自己一状。

见到陆清欢姗姗而来，陆谨严眸中精光微闪，随即挥了挥手，命官家退下，对陆清欢威严的责问道：“清欢，你今日可曾在故意捉弄歌儿？”

一个叫清欢，一个却喊歌儿，亲疏立现。

陆清欢也懒得与他阳奉阴违，懒洋洋的应道：“不曾。”

陆谨严和林氏皆是一愣，没想到陆清欢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不曾，若是以前自己问她，她就算没做过，也多半会赌气说做过。

看来这丫头经过上次之事，学精了不少，竟然还知道狡辩了。

“你还敢抵赖？”陆谨严怒气勃然，“杨二郎亲口说，你命人要将歌儿抓进牢中？可有此事？”

“你都听人说了，还问我有没有这事?”虚伪！陆清欢撇嘴，扫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陆虞歌，嘁了一声，指着她道：“阿耶不妨问问她做了什么蠢事！”

被陆清欢指着鼻子骂蠢，陆虞歌登时怒了，气呼呼的瞪着陆清欢：“你！”

“我什么我？”陆清欢昂首挺胸往陆虞歌跟前走了一步，骂道：“若你不是我妹妹，我也不说你了，你自己也不想想，我在城郊梅林是做什么？我挖的可都是尸骨，一块一块的，那么多……”说着用手在胸前夸张的划了一圈，手指几乎戳到陆虞歌的脸上，她也权作没看见，继续道：“你这个蠢驴竟然说那梅林是你的，你这是想害死咱们陆府呢？”

陆虞歌被陆清欢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气的不轻，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噎死自己，瞪着陆清欢便要开口骂她，不想陆清欢丝毫不给她机会，手一挥，按在她的脸上，将她即将脱口的话全给堵了回去，还不忘刺激她，“都说胸大无脑，我看你胸不大，脑容量更小！”

说完不等她抓狂，猛地往后退了两步，顺便将一旁看热闹的陆虞堂往她旁边一送。

陆虞歌和陆虞堂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伶牙俐齿的陆清欢，所以都有些被她唬住了，等到反应过来时，陆虞歌首先的反应是扬手给她一巴掌，却没想到陆清欢早就料到了，还顺手推过陆虞堂。

于是陆虞歌重重的一巴掌，当时就落在了陆虞堂的脸上。

白嫩的肌肤上，瞬间凸出一个巴掌印，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包括挨打的当事人――陆虞堂。

陆清欢还不忘火上浇油，啧啧道：“哎哟我说好妹妹，你干啥打堂郎啊？堂郎不就是悄悄笑你蠢吗？”

堂郎，螳螂――简直笑死陆清欢了！

陆虞堂终于有了反应，他尖叫一声，指着陆虞歌骂道：“你敢打我？”

陆虞堂是什么人？

他是陆府唯一的男丁，也是陆谨严和林氏的掌中宝，虽然陆虞歌亦是十分受宠，但到底是个女儿家，再怎样也比不上陆虞堂在二人心中的地位。

此时两人一见陆虞堂挨打，顿时有些心疼，虽然知道是陆清欢激的陆虞歌发怒，但也有些怪怨陆虞歌打人不看清楚。

林氏扯过陆虞堂，拈着帕子替他小心翼翼的擦着红肿的脸颊，满脸委屈难过，好似挨打的是她自己一样。

陆谨严脸色有些不好看，扫了一眼陆虞歌，又瞪着陆清欢道：“你这逆女，是不是想故意挑事？”

“挑事？”陆清欢故作讶异，满脸无辜的望着陆谨严，“阿耶你说什么呐？我难道不是为了陆府好吗？”说着一揉眼睛，委屈的哭啼道：“虞歌在外面卖蠢，难道还不兴我替她圆场吗？若是让人怀疑碎尸案是咱们陆府做的，阿耶的名声不是都得连累光了吗？再说，阿耶明年就要考核了，若是这会儿让人抓了把柄，前途可就都完蛋了！”

陆清欢的一番话，说的动情动理，几乎连陆谨严都要觉得，这个女儿是一心一意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陆府的名声着想，他甚至也都觉得陆虞歌在卖蠢。

可是这种心思也不过是在他心里流转了一圈，再看她那张和亡妻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容，陆谨严立刻就生出一丝恨意，“好了，这件事就算了，不说也罢！”

说完看了一眼林氏，示意她将陆虞歌和陆虞堂带出去。

等到祠堂中只剩下陆谨严和陆清欢二人时，陆谨严才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望着陆清欢道：“你既然也知道我明年即将考核，从今日起便好好待在府中，不要再出去胡闹了！”

胡闹？陆清欢简直想仰天长笑，她哪里胡闹了？她沉了眸子，冷冷的看着陆谨严，“阿耶的意思，儿做流外官是胡闹？”

听出陆清欢语气中的冷意，陆谨严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难道你还真当回事了？”

见陆清欢扭头不语，一副不听人劝的固执模样，陆谨严气的一拍桌子，斥道：“你知不知道那裴远为何偏偏看重你做流外官？”

这个问题陆清欢也曾想过，她当然知道裴远不至于因为她破了一宗案子，就破格提拔她，但是答案想不出来，她也就不打算去想了。

不管裴远出于什么目的，目前来说，对她却是有利无害的。

陆谨严此刻对陆清欢这个忽然生了反骨的女儿，满心的憎恶，可是暂时又不能撕破脸，只得将目前的局势分析给她听。

“裴氏是太子一党，若想太子地位稳固，就需要拉拢同盟，而最首选的，就是一直处于中立的崔氏。”

陆谨严并没有透露太多，他不知道陆清欢为何像突然开窍了一样，变得如此精明，所以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以防以后故意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他虽然说得不多，却到底低估了陆清欢的政治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