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御史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夫人

杨碧君被陆清欢打的凄惨无比，虽然没有带伤，但是身上的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她怏怏不乐的打道回府，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有再和裴远说过。

虽然如此，裴远还是遣人给杨佑君送了信，将这件事说了一遍，然后道了歉，又嘱咐他为杨碧君请个医生瞧瞧伤。

趁着裴远写信的功夫，崔钧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小声问陆清欢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打得过杨碧君？”

“当然知道！”陆清欢轻轻一笑，眉眼飞扬，自信满满的说道：“她虽然佩剑，身着骑马装，看似英姿飒飒，但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出，她手心虎口细嫩无比，走路亦是步步生莲，哪里像是练过拳脚的人？”

“这也能看出？”

“自然能。”陆清欢知道崔钧轻易不信，于是伸出自己的手给他看，“你看我的手，能看出什么？”

崔钧仔细敲了敲陆清欢细白的手掌，摇了摇头。

“笨！”陆清欢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头，教训道：“我是练得拳脚功夫，手心虽然无茧，但是手背却有，你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崔钧依言再仔细看了看陆清欢的手，的确在她的手背上，发现了几处磨伤，显然也是下过苦功的，不免对她另眼相看了几分。

虽然如此，到底因为被她教训，所以面子有些挂不住，揉了揉有些微红的额头，低斥道：“你这个没大没小的臭丫头！竟敢打我！回头告诉阿耶，让他好好教训你一顿！”

“好啊，你去告诉他好了，我会顺便提一提你约会的事儿。”

“你……”崔钧气结，瞪着一脸无所谓的陆清欢：“你不是也和裴远会面了，凭什么就威胁我？”

“可是……不是表兄带我来的吗？”陆清欢一摊手，表情无比无辜的望着崔钧。

“……”崔钧顿时无语，仰面看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那边裴远已经回来了，和陆清欢说了几句，又嘱托崔钧好生照看她，这才送二人离开。

陆清欢回了崔府。没休息一会儿，就听闻崔老夫人遣人来请她，说是要见一见她。

来了好几日，都还不曾见过崔老夫人，虽然从听来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崔老夫人曾经十分宠爱她的阿娘，但是毕竟并非其亲生，对于自己这个更加没有亲缘关系的外孙女，陆清欢不知道崔老夫人会有几分亲情。

她也不敢耽搁，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这才和莺歌一起往老夫人院里行去。

到了老夫人院外，一位长相普通表情肃然的女婢迎了上来：“表姑娘，老夫人等候多时，请随婢子来。”

陆清欢点头，让莺歌在外面等着。自己跟着那女婢一起走进了老夫人的房间。

一入门，首先便是一股幽幽的檀香袭来，随后冰片龙脑等气味也随之而来。

因着夏季有些倦乏的脑袋，因着这股幽凉的香气，顿时清醒了许多，陆清欢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圈周围，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起居室。

那女婢停下步子，对陆清欢轻声道：“请表姑娘稍待。”

随后转过起居室和卧房相隔的屏风，消失在陆清欢的视线中。

很快，卧房之中传来声响。细细地交谈声之后，便有碎小的脚步声靠近。

随后，刚才那名女婢再次出现：“请表姑娘进去吧！”

陆清欢颔首，脚步轻盈的朝着卧房走了进去。

那股幽凉的香气更加浓郁了一些。因为窗户上贴了窗花，屋内的光线显得有些黯淡，陆清欢目不敢斜视，随着女婢的脚步，停在离矮榻几步之遥的位置，福身：“见过老夫人！”

“你喊我什么？”

一道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陆清欢微微一愣，抬眸看去，只见矮榻之上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正依靠在软枕之上，表情淡淡睇视着自己。

陆清欢一愣之下，立刻回神：“见过外祖母！”

“嗯。”老夫人满意的应了一声，向着旁边的王妈递了一个眼神。王妈立刻会意，将手里捧着的一个木盒子递给陆清欢。

“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收下吧！”

陆清欢不敢拒绝，福身谢了老夫人之后，将那木盒子接了过来，却没有打开。

“本该在你入府之日就见上一面，只是年纪大了，身体也差了许多，比不得你们这些年华正盛的小娘子！”老夫人像是闲聊一般，淡淡的说着，随后又问道：“你的闺名，可是叫清欢？”

“回外祖母，正是。”

“你阿娘取得罢？”

“是。”陆清欢的名字，当然是崔氏取得，陆谨严那个人渣，哪里会替她取名。

“的确像她的性子。淡薄恣意，生的一副玲珑心窍，奈何却是女子身！”老夫人像是忆起了什么，苍老的面颊上露出缅怀的感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陆清欢拿不准老夫人对待崔氏的态度，不敢多言，于是沉默的听着。

好在老夫人很快就从过去的回忆中恢复了过来，自嘲一笑：“人老了，总喜欢去回忆以前的事！想一想，你的母亲离开我都十七年了！若是她还在，只怕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对于崔氏，崔老夫人是真心疼宠，要不然也不会允许小小一介庶女，自论婚嫁。当年若非因为那段谣言，崔氏本不用外嫁他乡，自然也不会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

这样一想，崔氏的死，与她也是离不开关系的。

崔老夫人松弛的眼皮微微耷拉着，眸中泛着水光，犀利的眸子因着这份水光氤氲出一丝柔情，落在陆清欢的身上，她淡淡道：“你与你的母亲，长得很像。”

“是，儿曾听别人提过。”陆清欢想起了崔氏从前的女婢，幼梨。

幼梨一眼就认出她是崔氏的女儿，想来两个人眉眼十分相似。

老夫人说了一番话之后，便有些意兴阑珊，对陆清欢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往后有空就多来瞧一瞧我这个老婆子！”

“只要外祖母不嫌弃儿话多，儿定会常来！”陆清欢抱着崔老夫人给的木盒子，行礼告退。

等到出了房门，立刻就觉察到莺歌略带担忧的目光，她回了一个让其安心的眼神，将手中的木盒交给她拿着，主仆二人一齐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