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种时光地老天荒 第六十七章 五味杂陈

“没事，有点想家了。”她回身想要抱着周文礼，却似乎闻到了陌生的味道，鼻子皱了皱，身体也没再动弹。

“想家？你们好像快放假了吧。跟花鬘请几天假回去看看。”

施柔蹭了蹭，算是默认。黑暗中。她的眼睛像是星星，闪烁着细碎的星光，只是此刻，仿佛有些迷茫和哀愁，周文礼抚了抚她的发丝：

“琳琳七八岁就送去外国读书了，一年也就放假回来一两次，脑袋都西化了，有些事情不太注重的，无心之举，你也别往心里去。”

“嗯。”

他的吻袭上来，蹂躏着娇嫩的红唇，引得她浑身燥热。

“小柔...”她的名字被他叫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一双灵巧的手就可以将她所有的抵抗消耗殆尽。施柔闷哼一声闭上眼咬紧了唇瓣。

他的手在深处惹火。在她就要控制不住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突然冲破寂静。还未待她缓过神周文礼已冲出了房间，她坐起身忙跟过去。却在门口站定了。

昏黄的卧室里，周文礼站在床边轻拍着周琳琳的背，周琳琳正紧紧环抱住他的腰，抽抽噎噎个不停。

“好了，告诉爸爸怎么了？”

“爸，我、我梦见有一只大蟑螂！它、它就在那一直盯着我，一直盯着我。”

“是个梦，还能把你吓成这样？”

“那只蟑螂特别大，还特别丑，可讨厌了！”周琳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干站在门口的施柔。

“没事，做梦而已，喝口水就压一压就好了。”周文礼柔声的安慰，向施柔使了个颜色，施柔会意，转身下了楼。倒水的时候手却顿了一下。总觉得周琳琳的话怪怪的，像是有点冲着自己的意思，她晃了晃脑袋，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哪儿有那么大的心机，是自己多想了。

可是刚调整好的心情，在到门口的刹那愣住，门虚掩着，周文礼已经躺在了床上，周琳琳躺在他的怀里右肩的吊带滑落，挑染的红发缠绕在他的身上，徒增了一些什么东西，周文礼温和的声音传过来：“我就在这陪着你，睡吧。”

施柔一口将杯里的水全喝了进去，逃离似的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她打开浴室的喷头，冰凉凉的水从头顶浇下来，浇灭了她脑子里的火，也浇灭了她身体的火。她靠在嵌了瓷砖的墙上，水珠顺着眼角发梢滑落。

文礼和他的女儿是不是有点太近了？父亲多年不在身边，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又是娇生惯养的，这样也是合情合理的？话虽这样说着，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周文礼抱着周琳琳上楼的背影，她就像是一个被人抢去心爱糖果的孩子，心里别扭极了。这一刻施柔终于理解为什么中国的恶婆婆会这样多。

可是，自己不应该是小媳妇么？怎么就突然成了妒忌人的恶婆婆了呢？她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周琳琳毕竟都已经十七岁了----会不会真的是周琳琳故意的？她不喜欢自己所以故意做给自己看，说自己是蟑螂？

施柔直起身看着溅满了水珠的镜子发呆----青翠的眉毛微带一点眉峰，一双眼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普通的鼻子普通的嘴，她的确挑不出自己哪里好看。

文礼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这个问题头一次爬进她的脑海，就像中了毒一样，再也揪不出来。

这种自卑又猜疑的情绪折磨了她大半个晚上，却在清晨的时候突然想明白。她不相信之前周文礼做的都是假的，文礼跟她在一起根本图不得什么，要图也只有她图他的份儿。而目前自己真的想要维持下去这段感情的话，就必须改变自己，爱屋及乌接受他的一切，不仅要接受他的女儿，更要让他的女儿接受自己。如果周琳琳对自己真的有什么想法的话，站在女儿的角度考虑，那么她有想法也很正常，谁愿意自己的父亲对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好呢？

自己只要对她好，表明自己不是坏女人，不会夺走她的父爱，那么琳琳自然也不会对自己抱太大看法的。

这么一想，清明多了，眼神也有了光彩，施柔这一天起的格外的早。

当周文礼与周琳琳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浓浓的米香。

“嗯，好香啊，”周文礼扶着栏杆对她笑：“这么早？”

施柔系着围裙，冲他挥了挥锅盖：“就快好了，你们赶紧下来吧。”

“好。”

没一会儿周文礼就下了楼，看着桌上黄橙橙的小米粥，并着三叠不重样的小菜，笑意更深：“瞧瞧，我这是带了个什么宝贝回家。”

“油嘴滑舌。”施柔瞪他一眼，把昨天剩的鸭肉块儿裹着面包糠炸了炸盛进盘子里。

周文礼握住她端着盘子的手，在她的耳边吹气：“昨晚睡得好么？”

知道有周琳琳的存在，施柔不再像昨晚那样没有顾忌，她推开他，径自将盘子放到桌上：“好啊，你不在睡得当然好。”

周文礼皱了皱眉：“我不在你还睡得好？”

“当然了，你不在我睡得不知道有多轻松，省的你半宿半宿的折腾我。”

“折腾？我记得好像每次你都挺乐意的。”

施柔红了脸：“别瞎说了，你女儿还在这儿呢。”

“她在二楼呢，听不见。”

“啊！

啊啊啊啊啊！！！”

尖利的女音再次响起，刺得耳朵疼。

“琳琳！琳琳又怎么了？”

周琳琳怒发冲冠的跑到走廊上，指着自己的屋子气的说不出话。

“又闹鬼了？”周文礼皱了皱眉，这孩子还真是被自己惯得没样子了。

周琳琳跺了好几下脚，才喊出来：“张妈呢？！张妈呢？！”

“张妈上回你走的时候就辞退了你忘了？”

“不是张妈？不是张妈是谁动了我的东西！我的屋子有人进去过，昨天明明盖着的布都没了，连我床上的布娃娃都不见了！”

施柔讪了脸，扭过头两个人都看着自己：“今天早上我去收拾了一下，我看那个布娃娃脏了，怕琳琳嫌弃，就给洗了，在外面挂着呢。”

周琳琳一听，蹬蹬蹬的跑了出去，宝贝似的把那个还湿哒哒的娃娃抱了回去。

看着那布娃娃，周文礼的脸也有点僵：“以后她的东西你别动。”说着就坐下吃饭了，气氛顿时变得微妙，施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待周琳琳下来，才迎过去：“琳琳，吃饭了。”

周琳琳瞥一眼桌上的饭菜，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爸爸，我想吃酒家生煎。”

“刚回家就去外边吃？你回来是因为想爸爸还是想酒家生煎？”

听他的语气不善，“当然是想老爸啦~”周琳琳麻溜的坐过来亲一口他乖乖的吃饭。

“老爸，我想去逛街~”

“刚回家就想着出去，还真成野孩子了。”

“哎呀那不是怕你money多了烧的慌嘛，你又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啊，要不你留下来陪我，我绝对花园都不踏一步！”

“爸爸今天还有很多事。”

周琳琳一嘟嘴：“喏，我就知道是这样，从来都是。”

“去买什么？你一个人去么？”

“邱姨跟我逛去，嘻早就说好啦。”

“你邱姨管理花都也很辛苦，没事别老是缠着她，招人烦。”讨低记血。

“切，邱姨对我可好了，喜欢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烦我，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啊，没事就板着一张扑克脸。”

施柔听着她们你来我往‘打情骂俏’，愣是一句话也没能搭上，本来想陪琳琳一起去逛街，知道点她的喜好，但从头到尾，别说插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而周文礼似乎也并没有让她一起去的意思。这顿饭吃的五味杂陈，如果说周琳琳的反应还可以理解，那么周文礼突然撂下的脸她就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句话硬生生膈的她心窝疼，他似乎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

本来是好好地一次表现却弄巧成拙了，问题是，她都想不通自己错在了哪里。收拾屋子有错么？洗已经脏的不行的娃娃有错吗？

她不明白。

吃过饭，琳琳吵着要周文礼去送她，周文礼看了看表：“时间还早，我先去把她送到邱露那，再来接你。”

施柔乖巧的点了点头：“我不着急，你先送琳琳吧。”

“老爸，快点走啦！一会儿酒家生煎人该多了！”

“你刚才没吃饱么？”

“吃那种东西怎么吃得饱，你闺女得吃肉！”

施柔站在花园门口目送他们离开，仍是原来的欧式花蔓小路，她却觉得有些难以排解的郁结，回身把小栅栏门关了。

“施小姐？”

施柔转头，一个有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笑盈盈的冲自己打招呼。施柔想起来，是上回西博晚宴上那个男人。他的大眼睛十分让人深刻。

施柔抿嘴笑了笑：“您好。”

“听说施小姐已经去花鬘实习了，怎么，今天不用去上班么？”

“我、”她刚要回答，忽然想起周文礼的警告，脱口而出的话硬是咽了回去：“嗯，待会儿就走。”很奇怪，李煦并没有告别的或离开的意思，只是这么直直的瞅着她，弄得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走。

“嗯，您也住这吗？”

李煦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指了指斜对过：“是啊，我们是邻居。”

“奥，那、那我先进去了。”

“好----哎施小姐！”李煦忽然叫住她，走到了她的面前：“我可否进去坐一坐？”

“有什么事吗？文礼不在家，他刚走。”

“奥，我不找他，”李煦略一思考：“忘带钥匙了，回不了家，司机一会儿就送过来。”

施柔犹疑的点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他的态度一直很友好，还是文礼的邻居，自然也没有什么，随即笑了笑，拉开了花园的小栅栏门：“您进来吧。”

“呦，好香呀。”一进门就闻到小米粥的清香，染了人间烟火的房子弥散出一个家该有的味道。李煦走到餐桌边，略略的惊讶：“你做的？”

施柔不太好意思的点头。

“施小姐好厉害。”这话说的施柔更脸红了，做一次小米粥就是厉害了？还真是会说话。

“我可以吃一点吗？”李煦抚了抚肚子，笑的温善。

“当然可以，您不嫌弃的话。”施柔有些吃惊，走过去摸了摸瓷锅：“有点凉了，您要是吃就给您再热热。”

“不用，这样刚刚好。”李煦自己盛了一碗就开始吃，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整个房子的布置以及，她。

“您一直看我，施柔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李煦抱歉的笑笑：“施小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很想念她，见了施小姐，就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施小姐不会在意吧？”

“不会。”施柔觉得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友善极了，她不明白为什么amanda和文礼都那么不喜欢他，但也下意识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周文礼对你好么？”

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施柔愣了一下：“挺好的。您，为什么这么问呢？”

“他是个工作狂，除了对事业上心，其他的爱情、亲情都没那么用心，”李煦意识到什么，冲她笑了笑：“瞧我这话说的，那是他以前，有了施小姐，自然就不会那么做了。”

施柔尴尬的挤出笑容回应，李煦倒是没有介意，院子外面响了几声车笛，他放下筷子站起来：“谢谢施小姐的早餐，我吃的很舒服。”

“您客气了。”

施柔送他到门口，李煦止住：“施小姐留步吧。奥对了，听周文礼说你们是偶然遇见的？”

她有些语噎，总不能说自己失恋后主动去找的男人吧？随即默认的点点头。

李煦眼睛看向别处，划过一丝失落：“为什么幸运的总是你呢？”

“您说什么？”

“没什么。”他冲她摆摆手，走了出去。

施柔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半了，她九点之前必须要到花鬘打卡，可是周文礼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