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不记得 第六十一章 门

玉承云早前为了证实鼠尾炎是否如传闻所说能燃尽世间一切佞邪罪恶，用它烧了不少东西。

从一开始的纸屑碎布，到他用剩的草木灰渣，再到金银铜钱，无一不被它烧毁。鼠尾炎燃烧物体的过程可以用吞噬来概括，不是将物体慢慢燃成灰，而是在接触到的瞬间就将其烧光烧尽，不留丁点灰烬，它的火焰里好像长了一张食得无厌的嘴，会把触碰到的一切物体都吞食入腹。

后来玉承云还抓了不同的活物让鼠尾炎烧，鸟兽虫鱼皆有。相较于死物，鼠尾炎对活物就显得挑食许多，有些不烧，有些烧起来却异常凶猛，叫玉承云完全摸不清它区别物体能烧与否的规律。

若不是刚才侯蓁蓁一句提醒，他还真动了亲手一试的念头。

“姑娘是说，若是换了我去摸那火，会被烧着？”

“这个……我目前解析不出它辨别对象是否可燃的判定条件，以防万一，你还是不要碰它比较好。”

她见玉承云似懂非懂的应声后，起身道：“银檀木和药田的事情暂时已经解决，鼠尾炎的约定也已经完成，接下来我就要去做自己的事了，告辞。”

“姑娘且慢。”

侯蓁蓁看着突然横出挡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那只手的指节分明、十指修长，莹白的指尖上沾染着若有若无的药草味，明明是一只十分漂亮的手，出手的动作却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用无声的狠绝将她拦下。

“还有什么事？”

玉承云见她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又瞄了眼她脸上开始脱落的皮肤，淡然道：“姑娘的面具许是要重新再戴一回。”

……

此时，距离秦小知进入坤灵谷已过了三天。

……

比武大会结束的三日后，春凤客栈的跑堂伙计蒋飞白一早就去叫了秦小知，二人同去了来胜居。今日是金无垠与他们三人约定好出发的日子，二人到了来胜居后，见整备好的队伍中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七名来自不同门派的弟子，参与了比试的四大门派弟子赫然在列，许昊、贺远、孟曜文三人见他们来，还算客气地朝他们打了招呼，朱依巧见到秦小知却像是见了仇人般双眼冒火、秀眉直竖，在她身边另一名韶华谷弟子的好言相劝下，她才忍住了痛揍秦小知一顿的冲动。

“秦大哥！”十二岁的许昊下了比武台倒是显出几分虎头虎脑的可爱，小家伙秉持了虎威门“英雄好汉不打不相识”的教导理念，自认与秦小知打过一场就是朋友，对着他比其他几人反而更加亲切，主动把另外三人给他介绍了一番。

“高高瘦瘦的是蹑影宗的方正行前辈，那位漂亮的姐姐是韶华谷的江晓莲前辈，另一位姐姐是朗乾派的唐青前辈。”他说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今年我输得太早，没能为虎威门抢到名额。”

能进入坤灵谷的十人中，有四人是一早就定下的四大门派弟子，另外六人则是根据比武大会的名次排序选出，各门各派说起来都有平等的机会，实际上每届大会的前三名依然是由四大门派承包，所以这十个名额中，有八个名额都归四大门派所有，只剩下两个名额是其他门派争抢的对象。然而今年的前三名均是普通的江湖侠士，这下别说那些小门派了，四大门派的名额都被夺去一个，其余门派心中又恨又得意，他们自己得不到好，但能看到四大门派吃瘪，觉得多少也算扳回一城……

金无垠见秦蒋二人已至，左右张望一番没见着梅九，便迎上秦小知问道：“秦少侠可知梅九在何处？”

这位美人前两日找到秦小知，说是登门道歉，结果却是就他的身体状况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还强迫他做了回身体检查，秦小知全身上下几乎都被金无垠摸遍了，也不知对方摸出了什么没有，此时看见他总觉得有点儿尴尬。

“呃……我不知道，不过他应该会来的，现在离出发还有些时间，我们再等等吧。”秦小知本身并不相信梅九会来，但是侯蓁蓁说了会，他就无条件相信。

果然，在即将出发之际，梅九鬼鬼祟祟地出现了。他没和其他人打招呼，只对金无垠施了一礼就钻进了蹑影宗的马车，过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不对，又急急忙忙地从马车上下来，面色绯红的跑到秦小知的马车里，寻了个角落默默坐下。

秦小知的这辆马车除了蒋飞白和梅九，还坐了个许昊，问他为何不乘那辆专为四大门派弟子准备的马车时，许昊直言道那辆马车里的人一会儿一言不发，一会儿争吵不休，他经不起他们那般吓，秦小知的车中人少，还更宽敞些，索性就跑来图个清静。

这四人在一起，除了梅九略显阴沉外，气氛还算融洽。秦小知猜想也许是侯蓁蓁的关系，梅九偶尔还会同他搭个话，着实让他受宠若惊。

许昊想着这里几人都不是门派弟子，一路上就把自己了解的有关坤灵谷的消息都给几人说了一遍，这要搁游戏里就是个引路NPC，无偿服务就差提供奖励了，叫秦小知忍不住想，这虎威门怎么会放心让这么个没心机的小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

“据说原本坤灵谷的开放在四大门派中都有固定的时间地点，但是从十年前的比武大会开始，门出现的时间和位置都变得不稳定，三年前开在韶华谷的门比以往消失的都要早，十位前辈差点就没赶上进去，好在蹑影宗离金铁城不远，马车行上两日就能到。”

“应该不止两日。”闷在角落里的梅九看了许昊一眼，道，“今年的门开在蹑影宗的分堂，过去至少要五日。”

“分堂？居然开得这么远？”许昊惊道，“师父和师兄们没告诉过我还有这种情况呀？”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过。”梅九道。

“咦？那梅前辈是如何知晓？”许昊问。

梅九把头一扭，不答。许昊见状，明白是他不愿作答，便不再追问。蒋飞白这时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套茶具，在小几上利索地泡了一壶茶斟了四杯分给几人，弯着笑眼请几人用茶。

梅九不答，许昊也不恼，他接下茶尝了一口，立马就把注意力转到了蒋飞白身上：“蒋前辈这泡茶的手艺是从哪学的，比我师父泡的还好！”

许昊的师父严宏才是有名的茶痴，泡茶的手艺相当了得，许昊跟着他喝多了茶，也就懂得了品茶。蒋飞白从怀中摸出一小袋茶叶，笑道：“前辈不敢当，我哪懂什么手艺，不过是平日在客栈里替人倒茶倒多了，这是我家掌柜自己栽种的茶叶，应该是茶叶好，你才觉得茶好。”

许昊点了点头，忽然忆起师父的嘱咐，要寻机探探这人的口风，又道：“对了，我看蒋前辈内功扎实，不似没有师父教导，不知前辈的功夫是从何处习来？”

蒋飞白忙道：“我自小在客栈长大，都是遵照掌柜的嘱咐每日清扫房屋、搬运重物，空闲时随便打打拳脚。客栈时常往来一些江湖高手，前辈们心情好时偶尔会指点我一二，就把功夫慢慢练了下来，要说师父……我还真不知该叫哪位前辈师父。”

许昊和梅九听到此话皆是了然，这蒋飞白虽然只打拳脚功夫，但应付不同对手打出的招式也不尽相同，原来他这身功夫是不知道多少人一齐教出来的，难怪拳风那么古怪，也亏了他吸收这么多打法还能统一成自己的风格，这要换了别人还不知会练成什么样。

其实这才是天才吧！许昊心想，若是能把蒋飞白带回虎威门，师父师兄们一定会很高兴，于是问道：“蒋前辈可有加入门派的打算？若是有，前辈练的是拳，来我虎威门正合适！”

蒋飞白听出他这是在拉拢自己，露出了几分羞涩。

“我……其实是掌柜叫我报名参加的比试……我都没想过自己会赢到最后、还能和诸位一起去坤灵谷……门派之事，还是等我回去问问掌柜吧！”

听他开口闭口都是掌柜，秦小知对春凤生出了几分好奇。可是当初他怀疑春凤是外星人时，侯蓁蓁明确否定了他的想法，并且听她的语气，那春凤应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这蒋飞白真的只是单纯的运气好？

一行人行了五日，终于到了蹑影宗的分堂。秦小知暗自庆幸路上没有遇到危险，分堂里也没有俞风那个变态，祝福应该完好无损，只可惜梅九惜字如金，没能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金无垠简短地对十人叮嘱了几条事项，又道谷内没有任何危险，叫众人在坤灵谷内看见任何奇异的景象都不用慌张，一个月后，谷内自会打开一道供他们出来的门。

然后，他带着十人来到了门前。

韶华谷和朗乾派的弟子见到门后，对金无垠施了一礼，立马争先夺后地往里冲去。秦小知望着他们消失在门中的身影，只觉冷汗直冒，脚下像是灌了铅般沉重。

蒋飞白、许昊二人察觉到他的怪异，都停下脚步转头问他发生了何事，梅九则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停下，自己也没走。

“你、你们看见的‘门’，是什么样子？”他艰难地问道。

“门？”许昊对秦小知的问话感到了不解，他回头望了一眼门，“与我们平常进出的门一般无异啊，就是里面会传出些许光亮……”他拉着蒋飞白催促道，这二人在这五天的路程中关系亲近了不少，“我们先快些进去吧，如果遇上三年前的状况就糟了。”

秦小知望着那扇“门”，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做了个深呼吸后，这才抬起僵硬的脚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