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不记得 第四十一章 有个太认真的徒弟不见得是好事

十五……二十……三十……四十五……五十二！

秦小知没有任何停留的在场上来回穿梭，暗暗数着剩余的比武人数，眼珠飞速转动，寻找着比武台上的空隙。

甲号比武台上如今剩余五十二人，已有不少人看出秦小知只逃不打的行为，有心去追，却被周围敌人毫无差别的攻击拖累了手脚。这些比武者里并非所有人都拥有高超的身手，他们在打斗过程中只能估算出台上剩余的大概人数，又没有足够的自信去追击身边以外的对手，保险起见，他们只好不停地攻击近处的目标，在比试宣布结束前绝不想冒险去攻击远处的敌人。

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比武者其实都抱有同样的心理。秦小知看似只是在胡乱躲避，但他一直观察着四周人数，随着人数减少不断改变着躲闪的方位，让自己始终与其他人保持在一段不会被轻易擒住的距离。

“咦！秦大哥似乎不是在胡乱闪躲，他这步调有些章法。”二叶见迟迟没有人去捉秦小知，总算打起了点精神，仔细看了许久，向水妙白问道，“秦大哥的步法乱中有序，我从高处看了许久才看出问题，比武台上之人必定更难看出，只会当他在随意奔走。可他这套身法又确实凌乱拙劣……这到底是他从何处习得？”

二叶转头看向水妙白，见她面上黯然依旧，突然意识到她一直愁的是何事——她并非在为他参与比试感到担忧，而是在忧心他隐瞒了自己报名参赛一事。以水妙白和秦小知的关系，她不会为后者可能受伤而担忧的原因唯有一点，就是对方的实力足够强大，不需要她的担心。

“是天生的本事。秦大哥不会武，但他拥有堪比习武之人同样的灵敏和力量。”水妙白开口证实了二叶的猜测，“或许更甚。乱斗与单打独斗不同，其他人也许无法在乱斗中发挥实力，但对秦大哥而言却意味着更多机会，这场比试，他绝不会沦为旁人的猎物。”

她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二叶最初还当这是她的一厢情愿，但不久后的比试结果却让她认识到水妙白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每张比武台上都留下了四十人，秦小知赫然位列这一百六十人之中。仅仅是逃窜和偷袭，他用极少的体力换取了这场比试的胜利。

会场中也有人同二叶一样注意到他敏捷的身法，不过他们大多认为他是靠投机取巧站到了最后，接下来的比试很快就会把他淘汰。

第一场比试结束后有小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负责主办大会的蹑影宗利用这段时间整理存留下来的比武者名册，并进行第二场比试的抽签分组，同时也能让比武者恢复体力。

胜出的一百六十名比武者退场后，金无垠携着四名弟子再次出现在内场。那四人共抬一面铁铸大锣，在金无垠的指示下将锣摆放在会场正中位置，金无垠抬手轻轻敲了敲锣，确认新锣一切完好后，就领着四位弟子退下了。

侯蓁蓁对他的这项举动产生了兴趣：“为什么换了面铁锣？”

她问话向来简洁，也不知是对着谁问，时常没头没脑的就冒出一句，但知晓她问题答案的人不仅能理会她的意思，更会作出详尽的解答。这要深究起来倒算件怪事，不过几人对此已习以为常。

“金无垠此人有一点奇异之处，据说任何财物碰到他——必碎！”温庆鸣说着又是不知从哪打探到的秘辛，“珠玉碎了就不值钱了，金钱碎了嘛还能用，不过碎银在他手上会不停碎下去，直到碎成沙粒为止。”

“还有这等怪事？”二叶讶道，“真是闻所未闻！”

水妙白同二叶一样初闻此事，虽有些好奇，但她认为温庆鸣描述的实在太过夸张，将信将疑道：“那他大可把钱财交与心腹保管，平日吃穿用度只要不经自己之手便无大碍。”

温庆鸣似是被她的发言逗乐，低声笑了半晌才道：“若是此举可行，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穷了。金无垠曾将财物交与友人看管，结果那友人家中一年失火三起，不仅烧光了他保管的银钱，也烧去不少友人财物。此类事件发生过数回，而后就再无人敢替他保管钱财了。”

“这……”水妙白词穷了。

温庆鸣满意的欣赏着水叶二人的惊讶，一扭头却见侯蓁蓁一反常态，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登时抖了几抖，吓出满手冷汗。

“侯、侯姑娘为何这样看着在下？”

“你说的事情很有趣。”

“是吗……姑娘觉得有趣便好。”

这个人值得一摸！侯蓁蓁放远目光，望着金无垠离开的方向，心中跃跃欲试。

而此时已经离开内场、身处某间厅室的金无垠忽然停下手中工作，转身看向身后墙壁——好像有一道诡异的视线穿透了墙壁，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让他不寒而栗！罗竹见金无垠愣了半晌，唤了好几声“师父”才将他唤回神。

“无事。”随口敷衍了徒弟的关切，金无垠转回身，背对着那道存在感异常强烈的视线，深吸一口气，稳住颤抖的双手，提笔继续开始了工作。

整理完第二场比试的四组二十场对决名单，金无垠唤了门派弟子，吩咐他们把名单张贴至对应的比武台。罗竹正打算同那些弟子一起退下，结果刚走出几步，却被金无垠叫住留下了。

“师父可是有吩咐？”

“嗯……”金无垠身为蹑影宗大护法，武功高强，受万人敬仰，实在不好意思说他是被一股莫须有的视线给吓到，就喊了徒弟留下来作陪。若是墙对面有人他倒不怕了，凭他的本事，什么人能吓着他？可出了这间屋子就是一条通往比武台的暗道，那面墙壁后面只有更多的砖土石砂，他知道墙对面必定无人，所以视线的出现一定大有问题！

金无垠自小得算命先生一句“命中注定缺金”后，碰金银、金银碎；碰珠玉、珠玉毁；这些年来无一例外。因为此事，他对神鬼之说存了几分敬畏，这盯着自己看的既不是人，莫不是鬼吧？！

他用扇子指了指墙壁，对罗竹道：“你看看这面墙。”

罗竹领命，乖乖把墙打量了一遍，没发现异样，以为是有什么不易被察觉的问题，心想师父定是要审查我的洞察力，又走近墙壁，仔仔细细看了半晌，依然没发现任何问题，只好不太确定地对金无垠道：“徒弟看不出这面墙有何古怪。”

“哦……看不出啊！”金无垠转向墙壁，那道视线胶水似的粘在他身上，也不知对方看了这么久到底能看出什么来。罗竹看不见，难道是他的错觉？或者是……对方的目标只他一人？

罗竹听他这样说，更觉墙壁有问题，一定是自己未能发现，再次确认一回后，他“噗通”跪下了，“徒弟眼拙，请师父指教！”

“……”金无垠感到一阵头痛。他想了半天，好不容易编出一个借口，语重心长的对罗竹道，“为师只叫你看看这面墙’，从头到尾可曾问过你此墙有何古怪？太过多想……有时未必是好事。”

罗竹恍悟：“徒弟明白了，多谢师父指点！”

金无垠满意的点点头，让他赶紧起来，随即又道：“往后主持鸣锣、统计分组之事全都交由你去办，若实在遇到难处，解决不了时再来寻我。待这屋子里实在闷得慌，为师要去蹑影宗的看台处歇息。”他这是打算逃离此处，把事务推给罗竹，甩手不干了！

罗竹被委以重任，一脸惶恐，心中对金无垠却无比感激。师父才刚收自己为徒，就让自己操办大会事务，这得要多大的信任啊！

“徒弟定不负师父所托！”

然后，金无垠在一片吸气和惊叫声中走到了蹑影宗的看台，从众多弟子让出的座位中挑了一张坐下。他才刚为摆脱了那道缠人的视线而沾沾自喜时，熟悉的感觉却再次将他笼罩！这一次，视线来的比之前更加迅猛，同时也让他清楚的明白了自己做得这个决定有多么不明智！

紧邻他的座位，就在他的右手边，一个容貌平平无奇的女子正如饥似渴地盯着他，发亮的眼睛好似看到把自己送上门的猎物那般欣喜。

不管男女，见到金无垠后露出这般想吃了他表情的人不在少数，不过眼前这名女子却是第一个让他因此而感到惊慌之人。

“你好。”他听那女子淡淡开口，“麻烦你，跟我握个手。”

女子的话仿佛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金无垠不懂她这话是何意，却依言握住了她朝自己伸出的手，那只手莹白修长，比他的手还要漂亮许多。

周围人群因他们的这一举动炸开了锅，金无垠对此却置若罔闻，他此时寒毛直竖，只能瞧见那女子眼中的欣喜在握住他手的瞬间化作惊疑，再看向自己时，全部变为无法言喻的危险之意。

忽然——“快给我放开！”一袭粉衣的少女从不远处飞身而来，拾掌拍向侯蓁蓁肩膀，可惜她终究迟了一步，二叶眼明手快的闪身将二人挡住，挥臂拦下了来人的攻击，随即发力，连出数掌，把那人打得始料不及、连连后退，“哗啦啦”撞散了韶华谷整齐的列队。受其殃及，数名粉衣少女接连飞身而起，翩若惊鸿的身姿跃然于空，旋即又落入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