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不记得 第三十二章 一位因不知该如何发好人卡而苦恼的青年

问：被一个直挺挺跪着的人无言仰视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失忆的女神：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不过好像也挺正常……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侯蓁蓁开口了。

“你腿疼？”

她刚说完，禁锢着秦小知的威压顿时消散。揉着隐隐作痛的膝盖站起，秦小知还想着侯蓁蓁那张脸是怎么回事，听她发问脑子一时还转不过弯，只愣愣地盯着她看，恨不得把她的脸给看出个洞来。

这孩子是不是傻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不就是撕了几块面具吗……啊！终于察觉到秦小知的异常源于何处，侯蓁蓁解释道，“你与他们不是同等级文明，审美应该有区别，对我的相貌会更容易接受才对。二叶似乎是怕我的长相会影响我们平日的活动，就给我准备了这些面具。这种不属于自己身体部分的物体不好随时感应状态，戴的时间久了我都有些忘了……”

“这、这些是面具？”秦小知听见自己用干巴巴的声音发问。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现在这张脸才是你原本的模样？”

“对。”

秦小知瞅她一眼，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忽然不安地负手围着她绕起了圈，仿佛在思考什么难题。来回转了十多圈后，他在侯蓁蓁面前站定，问道：“这玩意能戴回去吗？”

侯蓁蓁点点头，走到床边从床头的包袱里翻找出一个八棱木盒，“这里面有贴面具的药水。”她把木盒递了过去，秦小知接过木盒打开，看见里面嵌有一黑一白两罐小巧的药瓶，心知这应该就是侯蓁蓁所说的药水。除此以外，盒中还装有三幅形状质地相异的口鼻、三对模样完全不同的眼皮，以及数块囊括了额头、脸颊、下巴等部位的皮肤。几枚大小色泽迥异的黑痣，甚至还有男性的胡须。

秦小知曾经听闻宁国有一神人名易十三，擅制人皮面具，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相传只要戴上他所制面具，无人能识出破绽，因此一副面具千金难求。秦小知当初听了多少有些鄙夷，觉得传闻言过其实，面具做得再精巧也不可能比得上人的真实容貌，毕竟他所属的时代都没法做出堪比真人的面具，古人的手再巧，比得过现代科技吗？即便后来得知这里是外星，他依然怀抱着一种自身认知绝对超越本土文明的优越感。

结果却是他现在只能捧着木盒惊叹不已。

不同于他想象中一整张粗糙的面具，这些面具都是小块的片状物。其实就面貌而言，只要改动一处就会显得与原本面貌有所差异，而这些片状物则代表了使用者可以随意挑选、像拼图那样拼凑出各式各样的面容。

指尖下的触感与真人肌肤几乎没有区别，仔细看的话，薄如蝉翼的皮肤上还分布着模仿了不同年龄阶段人类肌肤的纹理。侯蓁蓁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不是面具今天脱落，秦小知根本不会知道她居然戴了面具。难怪千金难买，这木盒简直是一个易容百宝箱！

不能小看外星的科技树啊！秦小知心道，还是赶紧给她贴吧……他把两瓶药水拿出，在黑色的瓶身上找到一个“贴”字，白色的瓶身上找到一个“取”字，这两瓶药水分别具有什么作用便一目了然。取出黑色小瓶，打开木塞倒出少量液体，他将药水均匀地涂抹在侯蓁蓁撕下的几块面具背面，接着，他把其中一块眼皮对准侯蓁蓁脸上等待粘贴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将面具与她的皮肤粘合。

“……”然而初次见到女神真容的凡人尚不能控制情感的波动，秦小知的手在至高美貌的杀伤力下止不住地颤抖，完美地将面具贴歪了。

欣赏着亲手添加在无瑕画卷上毁灭性的一笔，秦小知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那只多看几眼似乎就会把人的灵魂吸走卷入浩瀚星海的眼睛，被他贴歪的眼皮耷拉着遮住星芒，变为一滩死海，而眼睛的主人却对此毫无所觉，见他脸色古怪，只是象征性地“嗯？”了一声以示关切。

“我、我第一次干这种细活，没贴好……大姐头你等一下，我给你重贴！”秦小知边答着边取出盒中另一瓶药水，手忙脚乱地把贴歪的面具揭下，接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十分谨慎地为侯蓁蓁重新粘贴面具。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细心工作，他成功地改变了侯蓁蓁的容貌，把她变为自己初识的模样。

“还是这样看着顺眼！”秦小知端详着她不复杀伤力的容颜，腿脚终于不颤了，腰杆子也挺直了，说话都有底气了。

侯蓁蓁道了声谢，摸了摸脸确认他粘贴无误后，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对了！”秦小知原本是找她来商议后面去冰木林之事的，结果被极具冲击力的面具掉落事件给整忘了，这会儿还得侯蓁蓁提醒才想起正事是什么，忙说，“咱们之前不是说等比武大会结束了去冰木林嘛，那地方在崌国最南面，从金铁城出发去那儿要先穿过半个宁国，再横穿整个崌国，崌国是沙漠之国，交通条件比宁国要差许多，估计没俩月到不了。我想咱们先大概定个路线，看完比武大会找个机会直接溜，不然都带个小尾巴，没法跑啊。”

“关于这件事……之前是我没说清楚，比武大会结束后我要先和二叶回一趟山庄。山庄的主人是二叶的师傅，他拥有两件神物，其中一件我已经接触过，另一件需要回庄后才能借到。二叶是他安置在我身边的监管者，只要接触到那件神物，我所有的行动都不会再受他限制，二叶的问题自然不用担心。”侯蓁蓁说，“你目前需要思考的只有一点，就是想办法和水妙白分开。她会妨碍你以后的行动，而你必须跟着我，所以她也会间接妨碍到我的行动。”

“我一直以为你和那位叶姑娘是好朋友呢！你这发言完全符合反派的冷酷作风啊！”秦小知对她过于冷静的分析态度不太苟同。

“不，这是为她们好。”侯蓁蓁郑重地说着，“她们和‘神物’同属这颗星球，因此在我们看来无用的‘神物’却会对她们产生不可预估的影响，而且她们无法理解我们寻找‘神物’的目的，共同行动的话会引发许多未知的矛盾。”她严肃地看着他，“效率优先！毕竟我们拥有的信息少得可怜，既然确定了首要目标，理应排除所有的不安定因素。”

“话是这么个理没错……”侯蓁蓁这番理性而程序化的发言却让秦小知皱起了眉头，“你们的文明都是这么冷漠吗？这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你们用这种待人处事的方法生活会不会太累了点？”

累？听到这个字眼，侯蓁蓁居然真的在一瞬间感受到身体中蔓延出的疲惫，她想了想，似乎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秦小知的问题，只不太肯定地说了句，“也许是文明差异吧……”

“好吧，我会想办法和水儿说清楚的。”秦小知垮着脸，也是一副疲惫的模样，忧愁地叹着气，“其实我也知道不说不行啊，一直拖下去不是办法，但是要让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伤心……哎哟，难啊！”

话题就在这样一个不甚愉快的氛围下结束了。

秦小知从侯蓁蓁房中出来，脑中想着水妙白，越发觉得苦恼。到底该怎么说呢？“水儿，对不住，我们不合适，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男人……”“水儿，这一年劳你费心照顾，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这样说出来自己会被乱剑砍死吧？水妙白是几句话就能随便打发的人吗？

苦恼的同时他的心底却也在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和水妙白没有过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不然就更难办了……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对不起她，看来渣男这个名号跑不了了……

“哎……”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给水妙白发好人卡的秦小知正唉声叹着气，忽然莫名打了个激灵，紧接着便觉察到一股杀气直冲自己脑后袭来！他当即停下思索，偏头侧开一步——某种利器堪堪贴着他的耳畔划过，裹着杀气扎入他身旁的圆木柱，却只扎出一个轻微而结实的“啵”声。利器细小而长、但入柱极深，扎出的洞口边缘能清晰地看出因碰撞摩擦生成的焦黑痕迹，并逐渐向四周扩散出放射状的裂纹。秦小知心有余悸地捂住后脑，心想亏得这花没在自己脑袋上炸开！

他从利器仅露出最后一寸的尾部看出，这“利器”竟是吃饭用的普通木筷！能把筷子当暗器使，还这么大的杀气……他警惕地立在原地，飞快地环视四周，暗道奇怪，这里是二楼走廊，自己在宁国又没什么仇人，谁会对他下这种卑劣的杀手？！是不是对方认错人了？！

正当他确认四周无人之时，又一股相同的杀气从下方再度袭来！面对危险，秦小知拥有着如同野兽般的警醒直觉。他飞速跃起往后退出一大步，站定时恰好看见原先的落脚之地被筷子由下往上整个贯穿刺透，木筷穿板而出，直到扎入上方的天顶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