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不记得 第一百六十七章 没救啦

所有天蚣文明的战士都惊愕地望着将军莫名其妙地飞向远方，把一座废墟撞击得更加粉碎。半晌后，比克狼狈地爬起身，他的脸上印着一个实在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巴掌印。

屈辱……这是何等的屈辱啊！战士们心道。

比克吐出一口炙热的龙息，他走回原处拾起了圣剑，这把黑剑是用与制造天蚣文明母舰动力源同样的材质打造而成，但在失去了能量的现在，它对将军而言已是毫无用处的破铜废铁。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是准备大开杀戒，但他却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而是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望着黑剑陷入了沉思。

那个力量……他从领口的铠甲下摸出一个金色的圆形吊坠——奇怪，那个力量居然与他在五千年前感受的启示有着相同的气息……

“将、将军！”一声惊慌的大喝拉回了他逐渐飘散的思绪。

比克把吊坠收回铠甲之下，抬眼扫向身边士官，看见对方不解的神情，他才意识到原来那声呼喊是从他的通讯信号里传来的，他接通讯号应道：“什么事！”

讯号是从希尔乌德的王城中发出，对面那人的答话中盛着几乎要溢出的恐惧，他喘了许久似乎才得到一丝冷静，“快……滋啦滋啦……离！”

“你说什么？”比克皱起眉头，他们早在选定这颗星球作为新目标之前，就在宇宙中对这颗星球的通讯信号进行了拦截控制，这一千年的战争中从未出现过信号受到干扰的状况，怎么在这个时候会突然出现信号异常？

“重复……滋啦滋啦……撤离……滋啦滋啦……能量！”

“撤离？！”因这二字感到诧异的比克忽然又闻一声同样惊恐的“将军！”，这让他的诧异变成了不耐和震怒，他转头瞪向身边士官，“什么事！”

“那……那里……”士官指着前方希尔乌德的王城上空不住地打颤，比克凝眸看去，一道他从未见过的赤红能量正从城中突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形成了巨大的能量球笼罩了整个王城，并且还在不断往外爆裂，在能量球吞没王城的刹那，通信讯号中终于清晰地传来了对方带着哭腔的叫喊。

“重复！你们必须紧急撤离！假的！都是假的！恰恩他们是假装束手就擒，他早在城中启动了某种能量武器！前线科学家已经检测到了能量辐射，那是足以毁灭整颗星球的毁灭型能——”

猛烈的能量风暴把这片已成废墟的战场席卷成了彻底的不毛之地。

“呜呜呜呜呜，老大——”

二蛋不知是后知后觉的为自己能够死里逃生而庆幸，还是为伙伴之死感到悲伤，这条老狗边嚎啕着大哭边扑到秦小知的尸体旁，眼泪和鼻涕齐齐往下淌。

“呜呜呜……”在能量风暴肆掠的背景音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反倒缥缈许多，“这里不就是一个情景再现的空间吗？为什么将军会……他、他还有救吗？”

侯蓁蓁沉默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他还有一口气在，我还可以尝试用希尔乌德文明的医疗设备对他的身体进行修复，可是……”她望着充斥于四周红艳如火的能量风暴，“而且，等这场能量风暴过去，不管是希尔乌德的文明也好，还有你所属的天蚣文明……这里什么都不会剩下。”

“剩下……”二蛋似是被她点醒，忙道，“不对！研究基地还没有被毁！他只是低级文明的生命……也许基地里有能够让他复活的设备！”

“你的文明还不具备能够让生命起死回生的科技，包括希尔乌德文明也没有，即使他对你们而言是低等生命。”

“那、那秦小知就这么死了吗？”二蛋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梅九边拍着二蛋的肩膀安抚他边观察着秦小知的尸体，他的眼眶通红，却硬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他心中虽也同样哀痛，但脸上还在故作镇定。二蛋已经如此悲痛，而妖女又不会说那等会安慰人的话，这种时候再多一个慌乱的人，也只是添乱罢了。

秦小知的身体上开着一道醒目的裂口，那一剑是直接穿他胸膛而过，划破了他的皮肉，斩断了他的胸骨，也刺穿了他的心脏。按照常理，即使是神医再世也不可能救活他，但是……梅九看向侯蓁蓁，想了想道：“也许侯姑娘有救他的法子？”

二蛋止住嚎哭，猛地抬头，他看的不是梅九，却是侯蓁蓁。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她问。

“侯姑娘将自己的任务视在他人的生死之上，这其实与我蹑影宗弟子多少也有些相似之处。”梅九道，“依照我的理解，秦兄应是侯姑娘的任务之一，且是受保护的那一位。你应当没料到有人会在击破你祝福的同时还能击破那件衣服的防护……”他指了指秦小知身上的衣服，那件本该刀枪不入、连岠国神剑都无法损伤分毫的衣服上此时正显眼的裂开一道残忍的破口，“若是我蹑影宗弟子保护的任务目标身亡，负责那项任务的弟子也要以命抵命，我想，侯姑娘任务失败的后果，也许不会比这来的更轻吧？”

“是这样吗？你有办法能救活他？”二蛋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红眼睛盯着侯蓁蓁，“对啊……你那么厉害，你比希尔乌德文明更厉害！希尔乌德没有能起死回生的科技，也许你有呢？”

侯蓁蓁审视着梅九，他的冷静和判断让她又一次刷新了对他的认知，而她的注视也与往常无异、又一次令他从头凉到了脚，良久后，她才开口道：“你的猜测也许准确，但是我不能肯定……至少我现在没有救他的能力。”

她把秦小知的尸体收入了空间口袋中，他的尸体与卫博士的尸体躺了个左右隔壁。

当能量风暴散尽，这个空间碎片仿佛变成了落幕的舞台，除了那道绿色的入口还亮着幽幽微光，一切都沉寂在了黑暗之中。

“该出去了。”她说。

二人都颇为沮丧的跟在她身后穿过了裂缝，确认他们没有在空间碎片里遗留下任何东西后，侯蓁蓁掏出针线，开始了缝补。

“这应该不是一个纯粹的空间碎片吧。”

沉在湖底并未对二蛋的发声产生任何影响，他看着侯蓁蓁飞快的穿针走线，冷静下来后，他那继承了卫博士智力的大脑又重新开始了运作。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修补裂缝，她的动作轻盈且优雅，相较于她曾经做过的任何举动，仿佛这一刻的缝纫工作才是她的天职。

“不，这确实是一个纯粹的空间碎片。”

侯蓁蓁缝完最后一针，接着扬手一拉，那道裂缝就像从未出现过似的闭合起来。

“这个空间碎片是因希尔乌德文明最后使用的能量武器爆发溢出多余的能量形成，它把当年两个文明之间最后一段战役保留成了一个单独的空间，只要进入空间，它里面装的历史就在确实发生。里面发生的一切对我们这些‘旁观者’理应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但是问题出在将军身上，他本人似乎没有察觉，他拥有能够勘破时空的力量。”

侯蓁蓁望着二蛋严肃道：“你们的将军拥有远超出你们文明所属等级的力量，天蚣文明单体生命的平均寿命是一万年，你应该是在他成为将军前诞生于天蚣文明，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我的智力是由卫博士开发的，在高等智力形成之前，将军已经是我族的将军，所以我对他早年的事迹并不怎么了解……”二蛋不无惋惜地说道，“不过在我的印象里，士兵们平常赞美将军的时候好像经常会提到，将军在两百岁那年已经成为了天蚣文明最为强大的存在，而且在他之前，似乎并没有‘将军’一说。”

侯蓁蓁思考片刻后又问：“天蚣文明的侵略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二蛋给她问的一愣。他在抵达这颗星球前的所有时光几乎都是在母舰上度过的，这也导致他一直认为天蚣文明很早就开始对异星进行了侵略，但是现在细细一想，事实上他也隐约记得天蚣文明母星的模样，记得母星上的花鸟虫鱼与这颗星球上的生物大不相同，那么，其实他幼年应该是在母星上生活过的，也就是说，天蚣文明的侵略，并非是从他出生前就开始的？

“好像……好像……”二蛋的心里有些发慌，他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慌，“……是在将军诞生以后？”

这池湖水是凤国阿达玛河的源头，裂缝已经修补，污染不再往外泄露，但长年堆积于湖水的污染却不能不清理，而这湖水与生命树一样烧不得。侯蓁蓁泡在湖底与二蛋对话的这会儿工夫，已经顺手净化了湖中污染，浑浊了不知数年的湖水在今夜终于恢复了最初的澄澈。

“也许你们的将军才是导致污染的原因。”甚至是导致如今全部异常的真正原因——可惜他已死于三万年前，而她方才也没有去读取他的信息，已无从知晓他的那股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

侯蓁蓁看了眼涨红了脸的梅九，又重新为他加了次祝福，然后指向上方，领着二人一起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