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不记得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正的大魔王

由于坤灵谷给秦小知和梅九留下了不甚美好的回忆，所以这二人听她说湖底有一个空间碎片时，脸上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他二人没接话，但二蛋却是第一次遇上空间碎片，他这兴奋的恨不得立马就扑进湖里去一探究竟。

关于坤灵谷一事，二蛋早就从三人嘴里打听了个七七八八，不过耳闻哪有目睹来的痛快，况且这空间碎片里装的可是前文明留下来的东西，指不定他进去能瞧见一些天蚣族人的遗留物，再带出来做个念想也好。

“污染是从空间碎片里流出的。”侯蓁蓁重新将手探入湖中，这片湖泊并不算大，论大小还不及乌有庄里的那片池子，深度足有百米，“泄露的污染量十分巨大，并且还在持续泄露，这个空间对你们来说……”她对秦梅二人道，“也许会有危险。”

“你的意思是这次就不用咱俩进去了？”秦小知问。

“我的建议是不进去好。”她说着拦下焦急的二蛋，扯着后者尾巴把他固定在身边，不顾对方急不可待的叫嚷，先对秦梅二人施以了祝福，然后说，“我带二蛋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自己注意。”

见二人乖巧地点头，侯蓁蓁这才松了手，二蛋咻地抽回尾巴，噗通一声潜入了湖底。

随着那二人往下潜去，湖面上接连翻出水泡，待片刻后，湖面重归平静，秦小知把目光从浑浊的湖面上收回，转头望向梅九，问道：“梅兄水性如何？”

“算是擅长。”

“那梅兄可有兴致与我下去同探？”

“原来秦兄也有此打算，那梅九自当奉陪。”

“可大姐头说里面也许危险。”

“所以侯姑娘方才替我们加了祝福。”

“梅兄所言极是。”秦小知满意的点着头，侯蓁蓁只建议他们别进去，也没把话说死，探险探险，所谓危险就是用来探的嘛，不作死，算什么男人？

“只是不知这湖有多深，我在宗内训练时，最多能潜下五丈深。”

“梅兄莫怕，有祝福加身，你我定能安然潜到湖底。”

二人相互鼓舞一番，一前一后没入了水中。

湖里并非漆黑一片，但因太过浑浊，二人潜下去也与摸瞎无异。他们不知是不是侯蓁蓁的祝福发挥了效果，总之沉下许久身体都是无恙，湖水浑浊，可下方却隐约有光亮传来，似是在引导他们下沉的方向。

终于潜至湖底，二人已憋气许久，但面上神色依旧轻松。指引他们一路下沉的光亮应当就是入口所在，那是一道森幽的绿光，长得与秦小知当初在蹑影宗分堂看见的裂缝大同小异，二者模样相似，大小相似，除了这道裂缝发的是绿光之外，都与野兽的血盆大口一样骇人。

秦小知忽然忆起自己曾于数月前，在进入坤灵谷之前向梅九确认过那扇“门”的模样，可后者当初却对他爱睬不睬……他吐了个水泡，捏住鼻子拍了拍梅九，用口型无声地问道——

梅兄，你瞧这入口可像是门？

意外的是，梅九竟摇起了头。他指指嘴巴，又指向裂缝，示意秦小知进去再说，后者自然看懂了他的意思，带头游入了绿光之中。

穿过绿光，耳中仍有水声残响，眼中还有光点残留，唯一能切实感受到的，是脚下结实的土地。在水中浮了许久，再次感受到身体的重量，秦小知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待眸中光点褪尽，眼前逐渐清晰，耳中那道无形的隔膜被周围震响冲破——脚底大地在震荡，振聋发聩的吼叫和密布的硝烟弹雨猝不及防地侵袭了他的感官，他呆怔着望着眼前的战场，全身战栗。

“哈哈哈哈哈哈！”一道熟悉的嘲笑在耳边响起，“你看你腿软的！”

秦小知梗着脖子侧首看去，原来是二蛋正在他身边笑得前仰后合。

“哼，就知道你们不会老实！老大怕你们进来被吓着，特地让我留在这里等你们。”

二蛋斜了眼紧跟着从绿光中现身的梅九，他没耐性等他们自己理清思绪，也不管他们这一脑子混乱有没有听见他说话，只顾自道：“你们以为老大是怕你们受伤才加的祝福？她就是担心你们乱来，所以才加了祝福方便感应你们的位置，我还以为你们要多斟酌斟酌才会往下钻，没想到啊，你们下来的还挺快！”

他这话音刚落，一名与他身型同样大小，面容与宁人相似，体格却健硕超凡的陌生男子身披银甲，举着有利剑长短的枪管，踩着重重的步伐，凶神恶煞地朝他们跑来！

被那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的一霎，秦小知与梅九在惊愕之余本能进行了闪避，而二蛋却纹丝不动，冷眼望着二人左躲右闪——而一道短光正从枪口冲出直直向他射去！

那是他们无法捕捉的光速，二人只来得及睁大眼睛，张嘴喊出半个音节，那短光已正中二蛋胸口，穿透了他的身体。

“二蛋——！”二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

“……吵死了，魂都快给你们叫出来了！你俩改行去当黑白无常得了！”二蛋的耳朵被这声高分贝刺得抖了几抖，他皱着脸掏了掏耳朵，冲他们一努下巴，示意他们朝后看去。

短光穿过二蛋身体，朝后方突进，射向了远处一名同样身材高壮，但模样却十分怪异之人，而后者在被短光击中后，当即悲呼一声栽倒在地。确认那人已死，举枪那人冷冷一笑，像是压根就没瞧见眼前这三人似的，立马转身跑去了另一处。

“这是……怎么回事？”二人傻眼了。

“你们就当这是情景再现吧。”为了令他们更加迅速地理解这里的状况，二蛋做了一个直观的演示。他打量一圈，选中不远处正在厮杀的二人，跑过去不断在二人之间来回走动，一会摸摸左边那人，一会又在右边那人耳畔鸣叫，但二人都与之前那人一样，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三万年前天蚣族人与希尔乌德族人的那场战争！”二蛋笑嘻嘻地指着左边那人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就是我的族人，”再指右边那个头发仿若繁茂树枝，全身长满了树皮的人道，“这个，就是主宰这颗星球的上任文明，也是我们天蚣族人攻打的文明，希尔乌德族人。”

梅九闭上眼，揉着突突直跳的眉头疲惫道：“不，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二蛋一咂嘴，先是瞪他一眼，再转向秦小知没好气道：“他不懂，你总该懂吧？”

秦小知端住下巴凝眉沉吟道：“情景再现……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空间碎片里正在播放三万年前那场战争的片段，所以我们能看见并听见他们，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没错！”二蛋欣慰地一点头，他转身面向遍地硝烟，深深地吸了口气，激动道，“虽然只是情景再现，可是时隔三万年，我终于又见到我的族人了！”

阴云翻涌于万丈高空之上，朦胧不见一丝青碧，雷光在云后不时闪动，发出轰隆的闷响，把天际衬得更显阴暗，脚下黄土焦灼，龟裂的缝隙中偶有一两棵蔫坏的矮草在烽烟中顽强地摇晃着渺小身躯，力图证明这片焦土上也曾有过绿意。

天蚣战士们锃亮的银甲在这片灰天暗地中显得无比刺目，他们的狞笑和疯叫响彻了大地，他们手中明灭的光影斩落了无数颗头颅、击倒了数不清的身躯。

这片大地上到处都是希尔乌德族人堆积的尸体与成河的血腥。

他们明明拥有不输于天蚣族人的高大身体，可他们却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悲泣着哀伤着四处逃窜，即便他们无需借助武器就能使出与前者相当的力量，可他们也只用那种力量自保而非反抗。

却有寥寥可数的希尔乌德族人在咬牙使用他们的力量进行顽抗，那些奋起反抗的希尔乌德族人全比天蚣族人更加癫狂，他们发出比前者更响亮的尖叫和怒吼，他们杀敌迅速，身影掠过便有血雾飞舞，只有他们杀到之处，天蚣士兵脸上的猖狂才会化作恐惧。

枯萎的大地，崩塌的废墟，无尽的死气。

即便二蛋此时会为那些呼喊感到心悸，但他依然怀念耳边不断叫响的绝望之音。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触目惊心，秦小知不忍再看，他闭上眼，堵住耳，却始终无法阻止浓重的血腥侵入鼻腔，充斥他的呼吸。

“……我讨厌战争。”

梅九转头看他。

“我真的讨厌战争！”

他又重复了一遍。

梅九把目光重新放回战场，他的神情晦暗，但并未像秦小知那样对眼前惨烈的“情景再现”表现出明显的厌恶。

“我也不喜战争，”沉默良久后，他道，“可是，战争必不可少。”

秦小知一声长叹，他仰头看着天边不断闪现的雷云，却惊觉那翻滚的灰暗中竟逐渐放大出绝非云层的模糊黑影。

黑影越来越近，愈见清晰，终于，等那黑影冲破云雾，居然带着身后数十个同样凌厉的巨大身影缓缓降于大地。

“那是一群……”梅九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可讶异的惊叫依然无法控制地从他的指缝中漏出，“龙？！”

这只在传说中出现的生物竟真的存于世间？

那群颜色各异的长龙在落地前全变成了体格健壮的人类模样。

打头那人黑发黑瞳，从头到脚散发着锐不可当的戾气，连一身甲胄都是有别于其他天蚣族人的黑色。他每走一步，天空雷鸣便会更响一分，大地也会因他的走动摇晃得更为剧烈，他仿佛是从邪恶中生出，当他立于这片天地的那一刹，似乎眼前这场战争都变得不再残酷。

二蛋指着那人兴奋地向秦梅二人介绍道：“那就是我族首领，比克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