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胆剑心 第四十九章 天道酬勤

那人的话仿佛是掷入湖面的巨石局势般，在原本沉寂的夜里掀起无数波澜。

“废话，领先的肯定是王启飞公子，王启飞公子好歹半步化气，走到问心之路前时可以说是一路披荆斩棘，那风清扬先前登个求心路就身受重伤，现在能在问心路上完全是命硬运气好。”

旁边一人听后冷冷的看着这个夸夸其谈的锦袍公子哥，说道：“我道是哪个高人如此大的口气，你这种没有上过‘登天路’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他，他能凭着凝气中期登上问心路，甚至超过了曾经的萧雪风，你能吗；他能忍受如此大的痛楚坚持走下去，连现在也没有放弃，你行吗？不行就闭上嘴，你自己也才只有凝气中期，不要因为自己的弱小而期盼别人的失败！”

而另一人也是脸色如铁的盯着那个锦袍公子哥呵斥着：“你别忘了，现在你也算是九宗的一份子，我也是凝气中期，我不能坚持走完求心路，我现在觉得自己很羞愧，而你这种人不知道羞愧，你们这种只知道背后说风凉话的人则让我感到羞辱！”

......

星月光辉洒落照亮的问心路画面，自然逃不过南宫意与二长老和一众同级高手的眼睛。

自从风清扬开始攀登“登天路”以来，知晓他才凝器中期的人们便没有停止过议论与嘲讽，直到当他在“登天路”上超过了一个又一个凝气后期的年轻一辈，甚至于他们看好的天才此刻也被风清扬远远甩在身后，还带动了一大批凝气中期、初期的少年们勇于“登天”，这些嘲讽议论的声音便少了许多许多，而当风清扬最终成功进入问心路，成为如今在“登天路”上唯一一个能和王启飞争锋的人后，这里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们已经看不透风清扬了。

“那快登顶的人应该便是王启飞吧，看后面风清扬的状况，想必再给十天半月也追不上了，为何还不宣布结束呢？排名已经显而易见了，二长老？”

也许是在这深夜中等了太久，一个燕州武林世家的家主心中有些不耐了，手指敲打了一下桌面，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他旁边一个与他年岁相仿的老头都懒得看他一眼，笑嘲道：“如果你尿急可以先去，或者，你可以带着王启飞直接飞上山顶。只要他到了山顶，哪里还用管后边儿的风清扬，无论他登多久，我想主持这次九宗考核的逆无败大长老都会宣布考核结束的，何必多此一举问二长老呢？”

那燕州武林世家的家主听后，气塞道：“好啊，几十年来咱两没打过了，今天又和我抬杠，是不是要和我比划比划？”

“来就来，谁怕谁，当年要不是你跟我抢玉如，她能和别人跑吗。”

“好啊，老家伙，你跟我抬杠抬了几十年，我当初就说过那女的不靠谱，才跟你抢，现在娶的那个有什么不好！”

“......”

凉亭内都是一些有不低武林威望的高手，如今看着两个老家主因为多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吵来吵去，一些在一旁偷乐，而令一些人则纷纷劝说着二人。

唯独南宫意与二长老却仿佛局外人一般，依然定定的看着问心的方向，安心的等待着结果。

......

风清扬渐渐的走出了山雾。

他抬头望去，依稀能看见石板阶梯的尽头了，尽头处立着一块巨大的青黑岩石，上面刻着四个红色的大字——“天道酬勤”！

轻轻的拭去嘴角的血液，此时风清扬的意识已经相当模糊了，嘴唇发白，脸色发青，白色的雪衣已经被身上渗出的鲜血覆盖了，离“登天路”尽头仅仅只有数十块石板阶梯了，站在尽头处的一众九宗长老皆是脸色肃然的看着一步一步，缓而有力攀登着问心路的风清扬，风清扬每踏一步，他们的心就随着石板阶梯之上留下的血色脚印而多一分震撼。

真的已经有太久没看到有如此大毅力的年轻一辈了！

逆无败静默的看着风清扬，他知道风清扬是为了什么而登这“登天路”，但是他没想到风清扬把那把剑看得那么重，甚至用自己命来做赌注，也要登上这太白之巅。

限于“登天路”不准外人干涉的铁则，此刻已经围满路的尽头的一众长老、弟子皆是沉默的看着还在拼命攀爬的风清扬。

他的血脚印不知道从多少级石板阶梯就开始烙在这问心路上了，众人真的心中不免担忧着，他们怕风清扬登顶之后会因流血过多而死，他们想去拦下风清扬，然后抬他去治疗，但他们不能。

风清扬的双目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清路了，两眼睁开，但四周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凭着意识带动着自己的脚步，继续缓缓前行，距离登顶还有十个石板阶梯的时候，他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矗立在自己的前面，染血的嘴角微微颤出一个弧度。

速度没有再减，也没有变快，走到这里，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对身躯的控制了，仅仅是靠着意识与肌肉记忆支撑着他的动作，身体泛出的鲜血彻底染红了衣衫，身体也越来越重了，这最后的几步路，不好走啊。

这短短的十步，风清扬整整走了近十分钟，原本青黑色的石板阶梯已经被风清扬身上滴下的血液染出了一片殷红。

迈出最后一步，虚弱如残烛的声音颤颤传出：“逆老头...我赢了...它...是我的了！”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熄灭，风清扬也在众人的见证下登顶了。

但此刻没有掌声，没有欢喜，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有史以来第二个能登顶“登天路”的少年天才，而且他凭着区区凝气中期登顶了。

但他们此刻都知道了，他们此刻也应证了“登天路”尽头青黑岩石上的四个大字，天才并非因为天赋而超出众人，真正的天才，是血与累换来的，这些才能筑成“勤”的基石啊。

上前接过风清扬缓缓倒下的身躯，逆无败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风清扬，怔怔的说道：“你赢了，它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