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 第十章 女中豪杰

许愿树下，人们一脸的喜悦，谁也没有去注意，一个身才娇小的少女在人群中拼命的抛着福纸，脸上的表情认真且严肃。

“呼――呼――”

“啪！”

“呼――呼――”

“啪！”

……

福纸无数次抛出又无数次落下。

雅儿想要把福纸抛到最高点，可不用武功却是困难了许多。所以抛了许多次，最后还是落了下来。

“妹妹，其实稍微高一点就可以了，也用不着抛太高……”

颜月诗见雅儿满头是汗，一阵心怜，于是出言想劝。可雅儿却恍若未闻，依旧不停的抛着福纸。

……

“轰隆――隆――”

天空中一声雷响，看来是要下雨了！

“咔――嚓――”

一声霹雳，惊散了许愿树下许愿的人们，惟有雅儿与颜月诗还停留在树下。

也许是老天的玩笑，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晴天，转眼便是一片乌云遮天。难怪人们都说“江南九月天难测，不如当作赏雨节”。

“哗啦……哗哗……”

不多时，天空暴雨落下，砸在人们脸上一阵生疼。于是众人匆匆躲到庙檐之下暂避。

即使如此，雅儿仍是一个劲的抛着福纸，根本不去在意其它。可如此天气，阻碍更是大了许多，想要把福指抛上高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颜月诗看的更是心痛，拉住雅儿，再次劝慰的道：“妹妹，你又何必如此呢？等雨停了我们在来吧！”

雅儿不予理，挣脱开颜月诗的阻拦后，继续着，任由暴雨的击打……

“够了！”颜月诗此时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抱住雅儿，责骂道：“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呢？都给你说了，等雨停了在来，你……”

看着怀中失魂落魄的雅儿，颜月诗话到口边却哽住了。

雅儿轻轻推开颜月诗，手中缓缓比划道：“姐姐，我好没用，真的好没用……我不但帮不了大哥，连这个福纸也抛不上去……你就让我抛吧……我现在什么也不能为大哥做……祈愿，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姐姐，你懂我吗？”

颜月诗心头猛震，当年她不是也如此执著过吗！于是，她上前抚了抚雅儿的秀发，温声道：“我懂了！”

……

黯然泪下！不知是雨在悲涌，还是人的哭泣。

雅儿默默点了点头，拾起脚下的福纸，继续向上抛着……

庙檐下躲雨的人们，看着雅儿怪异的行为，纷纷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那姑娘在干什么啊？”……

“是啊！下雨都不躲，不会是傻了吧！”……

“哈哈――我看她一定是得失心疯了……”

“再看看……”

“……”

一阵过后，人们似乎感受到一种浓浓的伤悲，议论声也逐渐消失。最后，他们都认真的关注着雨中那娇小的身影，心中默默为这个执著的少女祝福着。

此时此刻，庙檐下寂静肃然。若是有人还敢嘲笑雨中的雅儿，必然得招到众人目光无情的鄙视不可……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与雅儿作对？她好几次抛上去的福纸快要挂上，可不是被风刮掉，便是被雨水这么一冲，又落了下来。

颜月诗见此情况，只能干等在一旁暗暗着急着，自己却无能为力。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这场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的工夫暴雨便停了下来。云雾渐渐散去，太阳再次高悬于天空之上，还大地一片清晴朗。若不是地上沉积着一块块小水塘，恐怕没有人能证明刚才是否真的下过雨呢！

“咯吱――”一声轻响，福纸所系的红绳带着金橘，牢牢地绕在了许愿树顶端的枝头上。

“哗――”

一阵喧嚷声响起，庙檐下的人们脸上都呈现着喜悦之色，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与祝福。

“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哥，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看着枝头上荡漾的福纸，雅儿身子微微颤动，心中呐喊着。

“这傻丫头真的成功了！”颜月诗愣愣站在一旁，心中深藏的不只是感动，同样还有一份最真诚的祝福。这一刻，她对这个妹妹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有时候，沉默的人，内心或许更加执著，也更加坚强一些。

“也许我真不了解她吧！”心中伤感一笑，颜月诗搂住雅儿道：“妹妹，恭喜你了！相信上天能感到你的执著，保佑你哥平安无事！”

哭无声，泪直涌，万分滋味上心头。怀抱中的雅儿不停的点着头，激动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呵呵！走，我们先去把这身衣服弄干，不然非生病不可。”颜月诗笑说着便拉起雅儿往内堂走去。

……

东月庵外，念心师太亲自相送。

“师太，我们另有要事必?离开，下次有机会我们会再来看望你的。”颜月诗拱手一礼道。

念心师太打了个楫手，笑道：“既然颜施主有要事在身，贫尼也不再挽留。希望事过之后，你们能常来听听禅经。”

颜月诗一汗，强笑道：“好……好的……我们把办完事后一定会再来的。呵……”

念心师太微笑点头，接着又对雅儿道：“到时候小施主也一定要来啊！”

雅儿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好了妹妹，我们走，老付还等着呢！”

告别了师太，颜月诗急忙拉者雅儿离开，生怕被留下！

……

路上，雅儿好奇的比划道：“姐姐，你和付大哥为何这么怕师太？她还是挺和蔼的啊！”

“呃！”颜月诗一怔，无奈道：“你要是听过念心师太讲经，恐怕就不这么认为了！”

“是吗？”雅儿眼中疑惑不已。

颜月诗一脸正经的道：“千万不要怀疑我说的话，不信待会儿你问老付。”

顿了顿，又道：“我看念心师太对你挺不错的，居然还请你去听禅！”

“是吗？”雅儿摇了摇头，却没在意。

……

――――――――――――

看着雅儿二人离去后，念月师太面色一整，快步走回东月庵内院。

回到屋内，念月师太提笔的写下一封信函……接着揣入怀中往屋外走去……

他悄悄出了内院后门，环顾了一下四周，自觉安全后，便一个翻身跳上屋顶，避开人群在空中疾速飞跃，速度之快，哪里像是普通之人，就算江湖上的先天高手相比，恐怕也没有她这样的身手吧！

城外一处无人之地，念月师太左手一招，一只白色信鸽从天上落下……她把信函绑在白鸽小腿之上放飞出去，然后迅速转身离去。

……

白鸽远度千里之外，直朝着一座巍峨的山峰顶上飞去。那里云雾遮掩，看不清上面的虚实，白鸽飞去，就这么突然消失在天空之中，好生奇异！

……

――――――――――――

临安城南，四名身着青衣劲装的男子，两前两后在大街之上大摇大摆的前行着，他们口中满是污言秽语，嘻嘻哈哈的讨论着一些不雅之事，完全不理会周围人愕然与厌恶的眼光。

……

“他娘的！二少爷把我们都给撵出来，自己却留下来风流快活，真他娘的不够意思！他该不会是想来个龙戏九凤吧？”走在前面的精瘦男子忿忿不平。

“瘦三，你是不是皮子痒了，居然赶说二少爷的坏话……”身后一名高个男子走上前，搭着瘦三的肩膀，附和道：“不过你说的是实话……嘿嘿！我看也是。二少爷叫我们先走，他自会找来，可我们都逛了这么久了，他还没出来，肯定是软在床上，起不来了！”

顿了顿，高个子又痞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凤鸣阁的小妞个个都长的水灵灵的，而且……要是和老子睡上一觉，那才叫美呢！嘿嘿……”

“是啊是啊！老是待在城里，对着那些个丑八怪老子都腻味了。这次出来有正事，等以后还有机会出来，老子非到那里去玩个痛快不可，哈哈――”瘦三说着不尽自我陶醉起来。

一旁的矮胖之人打断道：“好了，你们都别说了……二少爷这次约了重要的客人，若是成事自然少不好我们的好处。嘿嘿……”

其余之人闻言均是一阵兴奋。

……

“咦！”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那名魁梧男子停下脚步，挡住了后面之人，惹来一阵大骂。

“娘的！老铁……你干嘛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下来了？想要人命啊？”走在后面的一名矮胖男子揉着鼻子愤怒道。

被人叫骂，老铁却不在意，而是直直地望着前方不远处，惊讶的道：“你们快来看看……快看看，前面那女的！不会是我们后院打杂的那个小哑巴吧？”

众人一怔，?着老铁手指方向往前望去。

矮胖男子疑惑道：“大小姐不是说那小哑巴自己跑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高个男子观望道：“是啊！怎么可能是她……你看那女的长的面目清秀，穿的也漂亮，哪里像杂院那个脏兮兮的小哑巴？而且她旁边还有个美人儿……”

“不对不对！”

中间的瘦三反驳道：“我看的确有点像啊，你看那身段和长相……有办法了！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过去找那两个妞玩玩……那丫头若不是哑巴肯定会说话的，若她要是哑巴，那还不是任我们……嘿！嘿嘿……”

猥琐一笑，瘦三便带头走上前去。

……

――――――――――――

临安城南，一片繁华市井。

颜月诗带着雅儿在街上东逛逛西走走，只要是与女人有关的东西，她便一样都没有放过。要不是雅儿称累，恐怕她还要逛上多时才能尽兴。

“呵呵，玩得也差不多了……妹妹走，我们找老付去。那‘醉仙楼’的酒菜可是这附近最有名的，好久没去过了，想想都觉得美味。快走……”

颜月诗拉着雅儿正要离开，前面却走来四名男子，将她们拦了下来。

“青云城的人！他们来干嘛？”雅儿心中一愣，潜意识的往颜月诗身边靠了靠。

颜月诗自然有所察觉，微微侧了侧身子。眉头一锁，对着来人冷冷问道：“你们想要干嘛？”

……

听到对方问话，青云城众人也不回答，一个个变的满脸呆滞，口中还喃喃道：“好……好美的人儿！”

良久……

“咳、咳……”

那名瘦三的男子干咳两声回了回神，走上前拱了拱手，道：“这位小姐，我等乃是青云城众。半个多月前，有一名打杂的丫鬟从我们城里偷跑了出来，我们正在四处寻找。而刚才路过，见你身边的这位姑娘与我们那丫鬟有几分相似，所以过来看看……并没有别的意思。嘿嘿！”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如此作为，怎么可能是来看看这么简单？颜月诗心里明白的很，冷冷一哼，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

瘦三打量着雅儿，颔首道：“如果她不是从我们城里偷跑出来那个丫鬟，我们自当离去……可若她要是我们城中逃跑出来的人……嘿嘿……那就请小姐把她教给我们，让我们带她回城去，也好做个交代。”

“没错！”其余三人也一阵吆喝。

对方如此嚣张的口气，听得颜月诗气大，眼中寒光闪烁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从我这里要人？”

“你……”

“等等！”

瘦三被人如此辱骂也不在意，反而拦住想要冲上前的兄弟，盯着万雅道：“那偷跑的丫鬟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不知道这个姑娘是否也是如此？”虽然是在问话，但他的语气却是非常肯定。

……

当初雅儿因有急事要走，却因故被青云大小姐逐出青云城。这并非她主动叛城，而现在自己被人说是偷跑出来，雅儿心里当然气愤。可她转念想想，自己已经不是青云城的人呢，又何必跟他们有所瓜葛。如今，寻找岳凡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一想，雅儿的心情也平复下来。于是，她拉了拉愤怒中的颜月诗，比划了两下，示意离开这里。

颜月诗本想出手，但被雅儿这么一拽，也只能怒而不发。

“咦！？她真不会说话，难道真是那打杂的丫头……娘的！以前老子怎么就看走眼了，丑丫头居然变成小美人儿！要是早点发现，那……”青云城的四人见雅儿打着手语，具都面露喜色，心中一阵猥琐。

街上本就人多口杂，如此场景自然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一会儿工夫，便有不少人群围了上来，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摸样。

精瘦男子见此情形顿时生出一个想法，眼珠一转，闪过一丝阴冷。给自己人使了个眼色后，对着雅儿大声道：“臭丫头，我们青云城给你吃住，你居然忘恩负义，偷了我们城里的东西偷跑出来，现在看你还想往哪里跑？”

“抓起来，带他回去……”

“对！抓起来……”

青云城众人连忙附和。

……

“哗――”

周围一片喧哗之声响起。

“原来她是小偷啊！怪不得被人围住……”

“还真没看出来，瞧那女的长的挺清秀的，也不像小偷……”

“知人知面不知心，自以为有点长相，就搞三搞四的，什么东西嘛……”

“就是……”

“这种人就该抓起来见官……”

“对！抓起来……”

……

周围众人越说越难听，雅儿与颜月诗更是怒不可歇，揣的拳头咯咯做响。

瘦三见目的达到，心中得意非常。又接着道：“臭丫头，还不乖乖跟我们回去！否则有你好果子吃。”说着他便生出左手，向雅儿抓去，完全无视她人的存在。

“找死――”

颜月诗心中怒火早已到了极点，她可没有雅儿那么好的脾气，见瘦但居然得寸进尺想要动手，哪还客气跟他客气。右手一翻，直朝瘦三而去……

精瘦男子见对方反抗，心下不屑一笑。怎么看那女人也像不通武术之人，怎么能与自己这个化气之期的“武林高手”相比。于是想要略过颜月诗，直接向雅儿抓去……

不知道是否错觉使然，看雅月诗右手缓缓抓来，而瘦三自己偏偏无法闪避，只能任由对方抓来……如此怪异的情景，另瘦三不知所措，一种压抑的惧怕之感油然而生，并在心中蔓延。

颜月诗的功力已入聚顶之境，内气自然收敛。瘦三这么一个小小的江湖二流人物，怎会看出她的深浅。

“咔！”一声骨脆，即使是在嘈杂的大街上，也能清晰可闻。

“……”

“啊啊――”

沉静过后，瘦三一声迟来的惨叫高亢惊粟，听都周围之人心里发凉。

“不知死活的东西！”颜月诗冷冷一哼，接着一道气劲运致右手，直印那瘦三心口。

“卟！”一声闷响，瘦三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去好几丈远，才“砰”的一下摔落于地摊之上，溅起一阵碎片。

“呀――”

周围百姓大惊，连忙退开数步，大街中央顿时空出一大片地方，只留下雅儿等人。

等瘦三倒地，青云城的老铁三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心中一片惊然……这下真是撞在钉口上了。

“瘦三，瘦三……” 老铁三人连忙奔向受伤的兄弟，只见他瘫在地上抽搐着，想要叫唤却是鲜血直吐，左手已成畸形，眼中满是惊惧……看的四人寒毛直竖。

颜月诗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踏前一步，寒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是你们城主步超群在此，也休想在本小姐这里要人。”

“……”颜月诗如此强势，周围众人全都噤若寒蝉。

……

“哼哼~~阁下好大的口气啊！居然连青云城也不放在眼里……”

话音落下，前方的人群自动让开两旁，众人心头疑惑，唯有青云城四人面露惊喜之色。

颜月诗闻声望去，却是两名男子迎面走来。

走在前面之人年约十八岁左右，手提一把镶满琉璃的宝剑，一看便知是一个有地位的江湖中人。他匀称的身材配上一身青衣长杉，到也仪表堂堂，只是那眉宇间骄傲之色，显得盛气凌人之势，让人有些辟易。

而后面之人乃一名中年文士，他一身白衣素装，面色淡然，手执羽翎缓随而行。此人正是当年做客蔡俯的客卿，多峰先生。多年过去，看来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是他！”

雅儿一惊，拉了拉颜月诗的衣袖，比划道：“前面那人是青云城二少爷！”

“哦！他就是洪展飞？”颜月诗点头道：“妹妹放心，姐姐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洪展飞乃是青云城副城主洪峰之子，此人颇有才华，自幼便在众人呵护之下长大，加上年纪轻轻便周天小乘期的一流高手，在江湖之上也算后起之秀，难怪神色之间有些傲气凌人。

不过，他洪展飞在颜月诗眼里却算不得什么。

江湖之上，若说到女豪颜月诗，恐怕就不仅仅是有名气那么简单，更因为她的豪爽不逊男子，武功已入化境，和付帅的事迹更是名动江湖。

……

想当年，颜月诗在江湖上可是有名的辣椒。他身为天邪宗左护法颜雄之女，行事独断，出手狠辣，加上身后势力，可以说，她在江湖上几乎为所欲为……

直到遇上了武当派大弟子付帅之后，颜月诗的一生才有了改变。他们二人一正一黑，却不顾江湖之人耻笑，毅然选择在一起。虽然历经了无数的困难，但他们仍是终成眷属，并得到了江湖的认可。

经过多年，他们二人仗剑江湖，侠侣之名远播。当年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更是为江湖无数少男少女所传诵与崇拜。

……

――――――――――――

（第五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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