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倾城 第七十章 往事重现

纤指轻弄，曲音婉转。浅蓝色的锦衣罗裳与大好山水相得益彰，只是此时倾城的心境却并没有美景那么怡人轻快。

许久不见又薇了，她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吧！倾城想到。不解人意的琴弦一刹那割破了她的玉指。

指尖的痛意让她一下子从思绪翻飞的国度回到了顾府的南亭，灵儿见状急忙上前用手绢摁着那细小的伤口，心疼道：“小姐，你没事吧！”

倾城摇了摇头，起身欲离开。

“小姐，小姐！齐公子又来提亲了，老爷让你过去呢！”一不过及笄之年的小丫头忙不迭地跑来相告，稚嫩的脸蛋还没有长开，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给人小小的感觉。她那粉色的侍女服上沾染了些许泥巴，想必是和哥哥姐姐玩闹的时候留下来的。

芷兮？她的出现让倾城想到了那个五官小巧玲珑，永远像个孩子的丫头。而此时的情景又似曾相识，却又不复从前。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突然又回到孤独的原点，竟让她时时触染怀旧的情绪，莫名的伤感。

如果有一天顾府败了，这些丫头家丁又该何去何从？从小丫头温暖的脸庞又联想到了她今后可能的凄苦，不觉心生叹息。

“小姐！小姐！”灵儿疑惑地看着她，“老爷让我们过去呢！”

“嗯！我知道，我们走吧！”倾城回过神，由灵儿虚扶着，两人并肩朝会客堂走去。

“小姐，你最近经常像中了邪似的，是不是有心事啊？”灵儿关心地询问。

“我能有什么心事？只是无聊罢了。”倾城笑了笑，不再多话。

主仆二人穿过诗情画廊，来至了会客堂。

毫无疑问，首先刺眼的便是那大红绸缎捆绑好的数口红木箱子，然后就是那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的浪荡公子齐允斌，最后还有顾学翰假意微笑实则寒冷如冰的表情。

“倾城，好久不见了！”齐允斌迫不及待走至她身旁，眉开眼笑地望着他。

“倾城，齐公子又来向你提亲了，如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四次了吧。”顾学翰指着那些大箱子，朝着倾城笑道。

“倾城，你就答应我吧，我是认真的。”他对着倾城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倾城的眼神却一直凝视着父亲，但依旧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嫁？还是不嫁？她走到木椅边坐下，开始思考。

齐允斌见顾倾城从进门到现在，竟然一言未发，不觉感到尴尬。

“倾城，你到底是嫁还是不嫁？总要说一声吧！”顾学翰面露轻微不满，不耐烦道。

齐允斌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也不算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不如嫁了也好，省得到时候爹爹用我做挡箭牌，以此牵制楚暮轩。要是不成功，顶多是伤我的心，可要是成功了，我岂不是会成为千古罪人！

倾城想到此处，主意已定，抬头望向顾学翰和齐允斌，勾起嘴角浅笑道：“我嫁！”

顾学翰和齐允斌同时大吃一惊。

“倾城，你果真答应要嫁我为妻？”齐允斌开心得不敢相信，他半跪在倾城面前抚着她的膝盖，目光炯炯有神。

“我顾倾城说过的话向来一言九鼎！”倾城眼神坚定地望着他，接着她不经意地拨开齐允斌的手，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背对道，“但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我，我才肯嫁！”

“是何条件你尽管说！只要是我可以办到的，我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齐允斌赶紧起身应允，高兴地手舞足蹈。

顾学翰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寻思着女儿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他真是越来越摸不透她了。

倾城转过身看着他，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机灵道：“齐公子多虑了，你可是我未来的夫君，我要是让你去死了，那我嫁谁去啊？”

“是是是！”齐允斌笑得合不拢嘴。

“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无非是为了我们两家人的面子着想。”倾城自知商人一向虚荣，最看重的东西莫过于利益和面子，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走近齐允斌提议道，“我顾倾城好歹也是权倾朝野的太师之女，而你齐允斌也是京城首富之子……所以……我希望我们的婚事可以热热闹闹的，最好是举国同庆，全国百姓都知道我顾倾城嫁给了你齐允斌，这样才有面子！你看如何？”

“妙！妙！妙！倾城简直是说到我心坎里了！这个条件我必答应！”齐允斌连连拍手叫好。

顾倾城得意地朝着他挑眉微笑，心里庆幸计划成功了一半。

顾家收下了聘礼，齐允斌未待多久便告辞离去。

“太师，倾城！那我就先回去好好张罗一下我们的婚事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仔细筹备，将这起婚事宣告天下。

齐允斌离开之后，顾学翰果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走近倾城好奇道：“倾城，你不是一向看不起齐允斌，怎么如今却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提亲？”

倾城此时正望着齐允斌的背影，待他通过院墙的圆月门转身不见，才转头笑了笑，解释道：“我所做的一切无法就是为了替陌郎报仇而已！”

“报仇？”顾学翰更疑惑了，他无法猜透倾城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唯有无奈地笑着问道，“你曾经不是说要为陌离若报仇就必须得接近楚暮轩吗？为何你现在却另嫁他人？”

“楚暮轩已经去了桃域，先不说桃域美女众多，是楚国所有男子梦寐以求的天堂，他去了那里说不定会恋上其他姑娘，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就算他对我痴心不改，可现在我连见他一面都是枉然，更别提他武艺高强、警惕心重！既然以己之力报仇太难，我何不另觅他法，借他人之力呢？”顾倾城深谋远虑的样子让顾学翰都感到后怕。

“倾城，你可否明言？你的借他人之力是借谁的力？”顾学翰有意请教道，内心却已然明了三分。

倾城朝着顾学翰嘴角轻轻一挑，信心满满地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爹爹你了！”

顾学翰佯装受惊，满脸疑惑。

顾倾城当然明白他不过是明知故问，为的只是进一步刺探她的计划，她索性成全他，继续道：“爹爹您是权倾朝野的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你从不干涉齐允斌的多次提亲，无非就是为了他家的财！官商勾结自古有之，如今南王深得民心，暗地屯兵伺机造反也不是没有可能。而爹爹你为巩固势力，依靠齐家的财力积蓄兵力，购置军饷也未尝不可。而我嫁到齐家，助爹爹一臂之力也理所应当，只要爹爹你能够在这场政治角逐里取得胜利，那楚暮轩到时候任由我处置，不就替陌郎报仇了吗？”

“好！好！好！”顾学翰拍手叫好。刮目相看道，“倾城那么多书果然没有白读啊！只是……你的转变未免也太大！”说到最后他不禁唏嘘。

然而，倾城却俨然一副看破红尘的姿态，绝望又淡然道：“当你失去了一生挚爱，幸福没有了着落，你又怎能不让害你的人血债血偿？”可能是因为语言寒气过重，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冷，恰好被顾学翰如鹰的眼神捕捉到。

父女俩相视而笑。

顾学翰从她身旁走过，擦肩的瞬间，他在她的耳边欣慰又神秘地说道：“倾城，你越来越像你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