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无禁 第二十三章 寻找潘子龙的缘由

“三爷，你不地道……”林全看着心满意足而离开的老王爷气呼呼的一屁股拍在椅子上，藤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显得不堪重负。他伸出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圈的比划着。“这么老大的人参，你就这样送给人家了？”

赖三没理会他，拿起放在一旁的人皮面具对着一盆清水仔仔细细的抚平棱角。从水的倒影中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面容硬朗俊俏的模样很是有魅力，可惜很快就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赖三那张铺满皱纹沟壑的老脸。

“我没病没灾的留着也没用”赖三头也没回冲林全回到，手还是不停的在脸上刮着捏着查看有没有贴合准确。

“那你留给我啊，你就这样给一个不相识的人，亏我还天天颠儿颠儿的跟你屁股后面喊你三爷”林全撇嘴皱眉，那是一个不服气！“虽然吧，我也不是为了图你啥好东西。”林全张了张嘴又补充一句。

赖三背对着林全，那种冲着水盆的脸不经意的笑了一笑。摸着自己这张苍老的假脸，心身不由恍惚起来，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

……

……

“我没什么大碍，老毛病了”赖三被林全给扶到椅子上，抽出胳膊跟林全解释了一句。然后看着老王爷，抱了个拳细声问到：“还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鄙人南苍！”老者说到自己姓名的时候，虽然用的谦称‘鄙人’，但见他双手捋须，面皮微仰，自得的样子溢于言表。

“哦？”赖三转头看向林全。

“你别看我，我也不认识，南苍很出名吗？”林全耸耸肩。

赖三笑着看向老王爷，“明王朝大名鼎鼎的枪王爷，一生战功凛然的靖王，小老头若不知道岂不是打了脸么。”

说到此老王爷那略感尴尬的脸上才恢复了几点笑容，“谬赞了，一生都在奔波哪有你们江湖侠客的快意恩仇来的自在。”

赖三玩味的看着老王爷，也就是南苍，不接话。

林全看着赖三不吱声也乐得清净，自顾的将腿搭在藤椅的扶手上轻轻摇晃着。

“还恕老夫多嘴，不知高人可知画像上这人的去处，实在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想求”南苍意情诚恳看着赖三。从刚才赖三多番打听画像来处就可知，他与画像上这人或者画像的主人有着很大的联系。

“你先说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赖三不置可否的撇撇嘴，似是没看见南苍一脸的急切。“实话实说，你急我也急，都没有多少空闲。”

“高人说笑了，容老夫慢慢说来”南苍王爷沉吟一会慢慢的向眼前二位讲述此次寻人的缘由。

南苍本有一子名叫南战，不幸的是在一场战争中莫名其妙的被敌军埋伏。按理说虎父无犬子，南战无论如何也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追击敌兵竟入了一个幽长的峡谷，最后被埋伏的敌军一网打尽，四千多兵士无一人生还。

当噩耗从战场传到府上的时候，南苍虎目含泪虽是悲伤至极可也算撑住了没倒下，并且立刻下令封锁消息，万不得将消息让儿媳得知。

不为其他，因为儿媳此刻已经是怀胎八月多天，还挺着个大肚子。戎马一生的老王爷仍然被这消息惊的步履蹒跚，若是让一个孕妇得知此噩耗，如何了得！

可天下终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日小王妃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哭喊着找到了南苍，一双美眸中尽是悲伤……

对于儿媳来讲，爱郞的去世，甚至脸尸体都没曾找到无异于天塌了。那数日内，几次哭昏过去。

谁知仅过半月光景，小王妃临产了！

小王爷南战去世的噩耗，终还是引起了身后的变化。本应该顺顺当当生下宝宝的小王妃难产了！

毫无疑问，南苍选择了保小弃大。

生产本是顺应天道阴阳的规律，而早产则就相当于破坏了正常的运转，所以小郡主生下后似乎比那书中的红颜还薄了几分命。

南苍找遍了天下名医妙手，都断言这个尚在襁褓的可怜丫头活不过二十岁。

既然名医妙手解决不了问题那便找奇人异士。

那山上须发花白被人称作老先生的道士说，天下唯道教内功最为养人，而道教无不出自龙虎山。

可谁知就当南苍抱着小孙女出门没多久，去龙虎山的路上，救下了一个道士。

“难不成是老天安排，我这边有求于道门，这里就先让我遇到一个濒死的道士？”大半辈子不信鬼神的南苍挥挥手让随从将那个浑身血迹的道士抬上车，先回了王府。

道士确实濒死，因为身上外伤极重，差点血流而尽，王府补血的天材地宝数不胜数，血燕、老参终还是把命硬生生给吊了回来。

他醒来后，南苍就再也不用提龙虎山的事情了。你说巧也不巧？呵呵，此人竟是龙虎山这一代下山道人里最出色的那位。

“没错，我门的内功是可以舒经理脉，小道刚替郡主把了脉，她的病理在先天精气受损。舒经理脉也不过是权宜之策，最多让她这二十年健康一点，可时间一到……”这道士收拾干净了血迹，倒是一表人才，不卑不亢。

“那可如何是好？”南苍一时间像是又老了几岁，本来还算壮年的他现已经有些斑白从鬓角开始蔓延。

“我教常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道生一而人遁其一’，还没到无可奈何的地步，王爷切勿灰心”小道士说到这，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像是在安慰南苍“我身中十数刀，刀刀见骨我自己都不曾奢望能活下来，但是此刻不也中气十足的站在这里。”

不知是否因小道士的话引起了南苍的共鸣还是给了他当头棒喝，原本有点丧气的他眼中又燃起了希望。“说得对！”南苍布满老茧的双手狠狠的捏着檀木椅的扶手，“我不也是死里逃生数次？老天想让我这孙女早走，我偏要争一争那一线生机！”

说完南苍松开椅身，双手轻抚在膝上，苦笑道“战儿啊，你替了我的位置，没想到也把我的豪气带走了。”

道士看着这个可怜的老人，眼中莫名，叹了口气离开了内屋。

……

“那道士道号可还记得？”赖三眯着眼打断了老王爷的话，手指轻轻敲着大腿。

“凌虚子”老王爷略一思索，“记得他说过，只不过记不清是龙虎山上多少代的传人，不过那身功夫二十年前就很了得”

“后来呢？那小道士离开了没？”赖三像是突然对那个道士起了兴趣，不停地追问。

“后来就安顿在了王府”

“安顿？嘿嘿，怕是软禁吧？”赖三换了个姿势，翘起左腿“天下都知道龙虎山的内功强大无比，可你知道为什么这龙虎山还日渐式微吗？”

不等南苍回答赖三就接着自己的话讲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赖三笑着，“你看看，多么恢弘大气的道教，龙虎山上的道士本就在修炼几身去补不足，到头来还要用连自己都满足不了的修行去帮别人疗伤。天下哪有双赢的事情，只不过是把伤从一处换到另一处”

赖三砸吧着嘴，“不过就算龙虎山再式微，也没人敢去捋江湖人的虎须，他们的式微不就是因为给大家奉献造成的吗？谁不曾欠点龙湖上大大小小的恩情”赖三看着南苍，“知道舍己为人么？就是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