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天之下 第四百五十六章 父亲

萧让突然仰天长叹：“冤孽啊！冤孽！我怎么生下了你这两个逆子！”说罢，萧让的眼中老泪纵横。

柳敬宣带着哭音说道：“父亲，恕孩儿不孝。这么长的时间，您就在儿的身边，儿却从来没有认出父亲！儿日日思念，夜夜伤怀。却不知你日夜守护着孩儿。孩儿真真不孝！”说着，柳敬宣磕头不止，咚咚有声。

楚敬连乜呆呆望向萧让：“你真的是父亲吗？”

萧让任凭浊泪在两颊流淌，悲切地说道：“是的，我就是你的父亲，赫连擎天！英华，为父对不起你！”

楚敬连手中的玉融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楚敬连颓然跪倒，随后双膝向前跪爬了几步，两手抱住萧让的双腿，大哭起来。

旁边众人都是暗暗心惊，但谁都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赫连擎天看了看天光已经大亮，右手轻轻抚摸楚敬连的头顶，柔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众人纷纷上马，赶奔苗寨。直到太阳偏西，众人才回到苗寨。柳敬宣等人刚一进苗营，便远远望见大营的正中，高搭灵棚，白帆高挑。奴玉与一众苗族首领纷纷头扎白布条，跪在苗王的尸体旁，已经为苗王守了一天一夜。

奴玉从苗王的尸体抬进苗营的那刻起，便心如刀绞，悲痛欲绝。经过一天的哭嚎，奴玉的声音已经嘶哑，眼泪也近乎流干。段怀北看在眼中，十分心疼。作为白族的新任首领，他帮着奴玉张罗苗王的后事。

赫连擎天走到奴玉的跟前，轻轻搀起奴玉，轻声说道：“准噶尔部的大军与清军不久便会兵临此地。公主殿下，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你还要率领你的族人与清军战斗。”

奴玉双眉一挑，咬牙说道：“不错！我还要为父亲报仇！”

柳敬宣眼光犹豫，上前说道：“公主殿下，如今还有机会离开此地。不如还是翻越昆仑山，回奔西藏吧！”

奴玉断然摇了摇头：“柳大人如果想逃，还请自便！”

柳敬宣有些焦急地说道：“公主殿下，如今二十万大兵压境。我们不过才四万之众。以四万对二十万，无异于飞蛾投火，以卵击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暂且退去，报仇之事以后可以徐徐图之！”

奴玉愤然说道：“别说了！放着大仇不报让我逃，我怎么对得起父王。”

柳敬宣还想说什么，赫连擎天一把抓住柳敬宣的手，示意他再说无益。

奴玉眼望赫连擎天，轻声问道：“敢问先生贵姓高名？”

赫连擎天微笑道：“在下萧让。”

奴玉轻轻点了点头：“我早就听闻扬州知府柳大人身边有一位智囊，原来就是阁下。幸会幸会”

赫连擎天手捻胡须，淡淡一笑：“智囊有些言过其实，不过是比旁人多吃了几年饭，虚度了几年春夏秋冬！公主殿下，如今战事紧急，我们需要马上商议对策。苗王的尸体还是尽早火化了吧！”

柳敬宣与楚敬连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依然明白了八九。

奴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赫连擎天的请求。

奴玉火化了苗王夜摩诃的尸身，然后将所有的将领都聚集在大帐内，商议对敌大计。这一次，不仅朱慈焕、程启然、楚敬连等人被请到了大帐，就连清廷四煞及四大山庄的翘楚也在邀请之列。

奴玉见大家都已到齐，从居中的座椅上站起，冲着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诸位英雄，叔伯们，我父王误中准噶尔汗策妄阿拉布坦的奸计，惨遭毒手。如今准噶尔部与满清联手，准备剿灭我苗白二族。奴玉在此，恳请大家能够齐心合力，为我父王报仇，杀退敌军。大家有什么办法，还请不吝赐教！”

大帐内那些苗族的首领纷纷垂头叹气，原先那种高昂的气势随着准噶尔部的倒戈而消弭殆尽。

朱慈焕咳嗽了一声说道：“公主殿下。如今准噶尔部与满清联手，二十万大军已成前后夹击之势。我军不过区区四万人，而且马匹、粮食、刀枪、火器均严重不足。我们如何与他们打？”

奴玉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朱慈焕的话不仅代表他一人，实际上大帐内包括柳敬宣都是这么认为的。

赫连擎天突然上前一步说道：“三爷此话虽然有理，但也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回顾以往，以少胜多的例子屡见不鲜。巨鹿之战，官渡之战，赤壁之战，无一不是以少胜多的实例。”

程启然轻轻摇了摇头：“萧先生，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不才以为，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赫连擎天有些不悦道：“程先生，此言差矣！不试试，焉知行与不行。诸位请看！”

说着，赫连擎天一指放在大帐内的沙盘。这是苗王夜摩诃来此之后，根据当地的地形做的。

“清军虽众，却是千里迢迢奔袭而至。他们人困马乏，粮草匮乏。直至今日清军都没有出兵，其原因就是愽霁的粮草车还没有完全抵达若羌县。如果我等在若羌县的东南五百里的依吞布拉克埋伏下一支伏兵，烧了愽霁的粮草，到时清军不战而溃。”

程启然轻摇鹅毛大扇，淡淡说道：“我听闻从青海至新疆这一路上，愽霁都派有重兵把守，他们的粮草车更是有数千将士守护。凭我等焉能烧得。”

赫连擎天淡然一笑：“三爷的手下，也许不能办成。但老夫相信擎天阁的弟兄一定会完成此项重任。”

程启然目光一闪，朗声说道：“如果他们烧粮不成，反而中了清军的诡计，那该如何？”

赫连擎天沉默片刻，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烧粮失败，唯有死战到底！”

一旁奴玉有些犹豫地问道：“萧先生，准噶尔部在和田一带，我苗人的西部。如果他们对我军发动攻击，我等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