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天之下 第三百二十九章 秋益农

诸葛清怡见他如此，早又心软了，便说：“你既要在这里，又不守规矩，又不听说，又乱打人．那里弄你这个不晓事的来，天天斗口，也叫人笑话，失了体统。”秋益农道：“理他呢，打发去了是正经．谁和他去对嘴对舌的．“那婆子又央众人道：“我虽错了，姑娘们吩咐了，我以后改过．姑娘们那不是行好积德．“一面又央告春燕道：“原是我为打你起的，究竟没打成你，我如今反受了罪？你也替我说说．“慧明见如此可怜，只得留下，吩咐他不可再闹．那婆子走来一一的谢过了下去．

只见秋益农走来，问系何事．诸葛清怡等忙说：“已完了，不必再提。”秋益农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得省的将就些事也罢了．能去了几日，只听各处大小人儿都作起反来了，一处不了又一处，叫我不知管那一处的是。”诸葛清怡笑道：“我只说我们这里反了，原来还有几处．“秋益农笑道：“这算什么．正和珍大奶奶算呢，这三四日的工夫，一共大小出来了八九件了．你这里是极小的，算不起数儿来，还有大的可气可笑之事。”

话说诸葛清怡因问秋益农，何事这样忙乱．秋益农笑道：“都是世人想不到的，说来也好笑，等几日告诉你，如今没头绪呢，且也不得闲儿。”一语未了，只见李纨的丫鬟来了，说：“平姐姐可在这里，奶奶等你，你怎么不去了？“秋益农忙转身出来，口内笑说：“来了，来了。”诸葛清怡等笑道：“他奶奶病了，他又成了香饽饽了，都抢不到手。”秋益农去了不提．

慧明便叫春燕：“你跟了你妈去，到宝姑娘房里给莺儿几句好话听听，也不可白得罪了他．春燕答应了，和他妈出去．慧明又隔窗说道：

娘儿两个应了出来，一壁走着，一面说闲话儿．春燕因向他娘道：“我素日劝你老人家再不信，何苦闹出没趣来才罢。”他娘笑道：“小蹄子，你走罢，俗语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如今知道了．你又该来支问着我。”春燕笑道：“妈，你若安分守己，在这屋里长久了，自有许多的好处．我且告诉你句话：慧明常说，将来这屋里的人，无论家里外头的，一应我们这些人，他都要回太太全放出去，与本人父母自便呢．你只说这一件可好不好？“他娘听说，喜的忙问：“这话果真？“春燕道：“谁可扯这谎作什么？“婆子听了，便念佛不绝．

当下来至蘅芜苑，正值赵雨杉，诸葛清琳，薛姨妈等吃饭．莺儿自去泡茶，春燕便和他妈一径到莺儿前，陪笑说：“方才言语冒撞了，姑娘莫嗔莫怪，特来陪罪“等语．莺儿忙笑让坐，又倒茶．他娘儿两个说有事，便作辞回来．忽见蕊官赶出叫：“妈妈姐姐，略站一站。”一面走上来，递了一个纸包给他们，说是蔷薇硝，带与芳官去檫脸．春燕笑道：“你们也太小气了，还怕那里没这个与他，巴巴的你又弄一包给他去。”蕊官道：“他是他的，我送的是我的．好姐姐，千万带回去罢。”春燕只得接了．娘儿两个回来，正值陈环陈琮二人来问候慧明，也才进去．春燕便向他娘说：“只我进去罢，你老不用去。”他娘听了，自此便百依百随的，不敢倔强了．

春燕进来，慧明知道回复，便先点头．春燕知意，便不再说一语，略站了一站，便转身出来，使眼色与芳官．芳官出来，春燕方悄悄的说与他蕊官之事，并与了他硝．慧明并无与琮环可谈之语，因笑问芳官手里是什么．芳官便忙递与慧明瞧，又说是擦春癣的蔷薇硝．慧明笑道：“亏他想得到。”陈环听了，便伸着头瞧了一瞧，又闻得一股清香，便弯着腰向靴桶内掏出一张纸来托着，笑说：“好哥哥，给我一半儿。”慧明只得要与他．芳官心中因是蕊官之赠，不肯与别人，连忙拦住，笑说道：“别动这个，我另拿些来。”慧明会意，忙笑包上，说道：“快取来。”

芳官接了这个，自去收好，便从奁中去寻自己常使的．启奁看时，盒内已空，心中疑惑，早间还剩了些，如何没了？因问人时，都说不知．麝月便说：“这会子且忙着问这个，不过是这屋里人一时短了．你不管拿些什么给他们，他们那里看得出来？快打发他们去了，咱们好吃饭。”芳官听了，便将些茉莉粉包了一包拿来．陈环见了就伸手来接．芳官便忙向炕上一掷．陈环只得向炕上拾了，揣在怀内，方作辞而去．

原来陈政不在家，且王夫人等又不在家，陈环连日也便装病逃学．如今得了硝，兴兴头头来找彩云．正值彩云和赵姨娘闲谈，陈环嘻嘻向彩云道：“我也得了一包好的，送你檫脸．你常说，蔷薇硝擦癣，比外头的银硝强．你且看看，可是这个？“彩云打开一看，嗤的一声笑了，说道：“你和谁要来的？“陈环便将方才之事说了．彩云笑道：“这是他们在哄你这乡老呢．这不是硝，这是茉莉粉。”

陈环看了一看，果然比先前的带些红色，闻闻也是喷香，因笑道：“这也是好的，硝粉一样，留着檫罢，自是比外头买的高便好．“彩云只得收了．赵姨娘便说：“有好的给你！谁叫你要去了，怎怨他们耍你！依我，拿了去照脸摔给他去，趁着这回子撞尸的撞尸去了，挺床的便挺床，吵一出子，大家别心净，也算是报仇．莫不是两个月*，还找出这个碴儿来问你不成？便问你，你也有话说．慧明是哥哥，不敢冲撞他罢了．难道他屋里的猫儿狗儿，也不敢去问问不成！“陈环听说，便低了头．彩云忙说：“这又何苦生事，不管怎样，忍耐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