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天之下 第二百七十章 追随

柳敬宣有些疑惑地望着诸葛清琳：“既如此，那你为何还要相信我？”

诸葛清琳淡然一笑，两腮透红，如桃花片片：“我原先也是不相信你的。人人都在传扬你不畏生死、勇退洪水的事迹，我并未亲眼看到。我总觉得那不过是以讹传讹。当官的哪个不是贪生怕死、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忠君爱民，实则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揭穿你虚伪的假面。”

柳敬宣一脸吃惊的样子说道：“看你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如此阴险。”

诸葛清琳对柳敬宣的话丝毫不为所动：“我并无害人之心，何来阴险？后来你在敬贤书院讲课之时，我更加确定你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柳敬宣扬脖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开始信任我的？”

诸葛清琳神思天外，喃喃说道：“你只身一人，阻挠法场行刑的那一天。那一天我永远不会忘记。哀鸿遍野、哭嚎满地。彼时上天都为之震怒，狂风大作、冰雹骤起。但是你却那般沉静地跪在台板上，等待着那一刀的来临。我从不相信会有人无私到如此境地，但我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第二天，圣上赦免了所有人的死罪，独独未能赦免你。我与南宫璀云都曾力保你劫牢反狱，但你为了不连累他人，最终没有悄然离去。从那一刻起，我认定你就是我一生值得信赖的那个人，是我孤夜前行的一盏明灯。我开始发现阳光变得灿烂夺目，空气变得格外清新，就连这窗外的雨也有了一丝温暖。”

柳敬宣叹了一口气：“也许我并不值得你如此相信。”

诸葛清琳眼神迷离：“如果连你都无法相信，我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柳敬宣双眉一挑，轻声说道：“我有很多秘密，你并不知道。而且我不清楚该不该告诉你。”

诸葛清琳淡然一笑，但语气坚定地说到：“这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愿意把我的秘密告诉你就行了。”

柳敬宣先是一愣，随即缓缓低下了头，右手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酒杯，轻声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我没有死的？”

“这纯粹是个意外。我去你坟前祭拜的时候，正巧碰见纯悫公主带了一帮人把你的坟给刨了。我这才发觉你没有死。”

柳敬宣咬牙哼了一声：“这个女人特以的歹毒，连剜坟掘墓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怕她将来不会有什么好报。”

诸葛清琳微微一笑：“那纯悫公主做事确实非常人所能及，不过大人与其也不过半斤八两。”

柳敬宣摇了摇头：“这种损阴丧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诸葛清琳笑得更加开怀：“大人暂且不必说得如此笃定。我不仅知道大人没有死，还知道大人与擎天阁阁主楚敬连关系莫逆。”

柳敬宣不由心下大骇：“何以见得？”

诸葛清琳指了指柳敬宣身边的银虹宝剑，淡然说道：“世人皆知银虹宝剑乃是当年号称天下第一，赫连擎天的绝世神兵。楚敬连能将此剑赠予大人，可见楚敬连是多么相信大人。而且，在扬州城外，我与上官云英阻截楚敬连之时，大人手使玄铁盾牌解救楚敬连，我便认出了大人你。”

柳敬宣面带疑惑说道：“我记得当日自己面罩轻纱，只露出两只眼睛，姑娘你是如何认出在下的？”

诸葛清琳双手的十指交叉，支起粉嫩的下颌，微笑道：“你信不信，我在百步外，只要看一眼你的背影，就能认出你。”

柳敬宣心中一阵唏嘘。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在诸葛清琳的心中已经烙下了如此深的印记。

诸葛清琳抬头，望向柳敬宣：“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帮楚敬连，但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是对的。而且我发现你好像与他有些相像。”

柳敬宣岔开话题说道：“那诸葛玥姑娘与你朝夕相伴，为何如今却不在你的身边。”

诸葛清琳叹了一口气：“我发现纯悫公主行色匆匆，次日便离开了扬州城。故而一路追赶，便没有带上小玥。不过小玥如今和姐姐在一起，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二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二更。

“咚咚咚”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外传来一个下人的声音：“柳公子，天色不早，你们吃得可好，可否让我等进来收拾残席？”

诸葛清琳悄悄起身，缓步回到自己的西屋，然后将房门关闭。柳敬宣这才大声说道：“请进！”

大门开处，三四个下人鱼贯而入。为首的大约二十七八岁，憨厚笑道：“柳公子，打扰你们用饭，实在对不住。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所以小的们特来收拾一下，好让灶上的师傅也能早点休息。”

柳敬宣脸上一红，尴尬地一笑：“讨扰了。”

下人们打扫已毕，便悄悄退出房门。柳敬宣与诸葛清琳洗漱过后，便各自休息。

柳敬宣刚刚躺下，便听见院外“呼呼隆隆”阵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这声音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三更。柳敬宣不由得自言自语道：“看来明天真的有事。”

第二天清晨，雨歇风息。柳敬宣与诸葛清琳用罢早饭，准备与毕春明告辞后便启程上路。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毕春明匆匆忙忙来到小院。

柳敬宣微笑说道：“多谢毕管家招待。我等今日就要上路了，告辞。”说着拱手一揖。

毕春明摆了摆手，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只是公子与夫人还不能走，我家庄主今日召开英雄大会，特请公子前往一观。不知能否赏脸？”

柳敬宣迟疑了一下，刚想推脱。诸葛清琳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既然庄主有请，我等却之不恭。还请毕管家头前带路才是。”

柳敬宣见诸葛清琳答应了，便不好再推脱，一笑说道：“那就有劳毕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