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天之下 第二百零二章 深意

南宫璀云随行的差役此时已经用罢午饭，见南宫璀云负伤，急忙上前搀扶。柳敬宣等人来到楚府门外，向着楚敬连拱手道别。柳敬宣、萧让相继上了马车。众衙役将南宫璀云也轻轻扶到车厢，然后骑上马，护送着马车，回奔扬州知府衙门。

马车大约驶出五里，柳敬宣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萧让，沉声问道：“萧先生，今日你为何执意要南宫璀云与那道长比武。我扬州府衙一直倚重南宫捕头抓差办案，并保护衙门的安全。如今南宫璀云深受重伤，这可如何是好？”

萧让一脸凝重，低声说道：“大人。学生曾言这楚敬连与这假朱三太子过从甚密，今日一见果然不假。那王士元的名字不过是个化名，他身边的鬼道人叶凄寒便是铁证。他身边的程启然等人，学生虽然不甚知晓，但可以断定必都是朝廷严拿的要犯。那鬼道人武功卓绝，就连南宫捕头亦非其对手。听闻这些朝廷的要犯刚到扬州城之时，就异常得嚣张跋扈，竟然白天就敢砸玉凰台的大门。今日我等碰到这些朝廷钦犯，如果畏缩不前，望影而逃，势必助长这些奸人的气焰。那大人您今后还如何治理这扬州城。虽然南宫捕头受了一些伤，但并无大碍。经过今日一战，这假朱三太子也知道了我扬州府衙的厉害，相信会收敛许多。虽然南宫捕头还不是鬼道人的对手，但我扬州还有三千守城的将士。只要大人给总兵莫雷泰打声招呼，相信捉拿这批反贼也是易如反掌。”

柳敬宣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萧让轻声问道：“莫不是大人还有顾虑，怕惊了楚敬连？”

柳敬宣点了点头：“今日我等过府，本意就是希望楚敬连能够早日收手。今日他已在本官的面前保证，半年之内遣散身边的绿林豪强。我也想给他一个机会。毕竟他还是太年轻了，如果过早地抓捕这假朱三太子，只怕物极必反，使他走上一条极端之路。”

萧让面色凝重：“大人，如今郭家被杀一案至今未破，总督阿山已经多次催促破案。而杀人的凶手与楚敬连有莫大的关系。如果大人一时心软，恐怕大人您头上的顶戴事小…”萧让的下半截话没有说出来。

柳敬宣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同时也越来越沉默。

楚敬连送走了柳敬宣，心情异常得舒畅。今日柳敬宣的四品顶戴把朱慈焕压得抬不起头，不仅免了自己与朱慈焕的一番争斗，而且南宫璀云的出手大大杀掉了朱慈焕手下那帮豪客的威风。即便南宫璀云依然不是鬼道人的对手，但其余诸公都对紫玉山庄与神捕的威名产生了不小的忌惮。

楚敬连回府来到楚园内的宣厅，朱慈焕等人还在厅内等候。见楚敬连回来，朱慈焕起身离席，冲着楚敬连抱拳说道：“楚员外，今日天色不早，我等就此告辞，不打扰员外休息了。改日我等再商谈大事。”

楚敬连同样拱了拱手，微笑说道：“那三爷慢走，楚某恕不远送。”

朱慈焕的一条腿刚刚迈过门槛，突然停住身形，转身一笑说道：“今日萧让执意南宫璀云与我等比武，楚员外可知何意？”

楚敬连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未置可否。

朱慈焕淡淡一笑，说道：“如果朱某猜得不错，这扬州府衙只怕要有大的动作。楚贤弟，还是小心为妙。看看，你这擎天阁是多么的雄伟高大，势若参天，不知还能屹立多久？”说罢，昂然走出宣厅，扬长而去。

朱慈焕带来的众人皆默默无言，跟着一同走出了楚府。只留下楚敬连一个人静默地立在宣厅之内。他知道这朱慈焕虽然架子大了一些，但城府和阅历比自己要深得多。而他自己也并非是傻子，如今细细想来，这萧让的举动确实反常，不得不让自己深思。

回到府衙，南宫璀云被众衙役驾着扶进了自己的屋内。萧让吩咐衙役赶紧找大夫前来瞧看南宫璀云的内伤，又吩咐厨房给南宫璀云准备了一些顺气、滋补的参汤。柳敬宣则陪在南宫璀云的身边，瞅着南宫璀云，一语皆无。

此时的南宫璀云面如黄钱，唇似靛叶，牙关紧咬，一语不发。豆大的汗珠密布额头，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刚才在楚府，自己凭着一口丹田真气，强自支撑，所以没有在众人面前丢丑。但一出楚府的大门，南宫璀云便已经身不由己，难以自持。回到府衙，南宫璀云的状况更是直转而下，如今已是昏迷不醒。

柳敬宣用一方棉布手帕轻轻拭去南宫璀云头上的汗水，望着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萧让，感到更加得疑惑。虽然萧让刚才在马车上说出那样一番话，但柳敬宣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南宫璀云所受的伤哪里是并无大碍，分明严重异常。

柳敬宣有些烦躁地问道：“怎么大夫还没有到？”

此时的萧让也有些坐立不安，赶紧到府衙外守候。

这时远处来了一辆马车，在府衙门口停下。不一会儿，马车上跳下一名衙役，然后从马车内搀扶下一位六旬左右的老先生。这位老先生一身青灰色长衫，头发花白，一脸的憔悴，手提一个药箱，急匆匆跟着衙役来到萧让的近前。

衙役冲着萧让单腿打千，躬身施礼：“卑职参加萧大人。先生已经带到。”

老先生刚要给萧让见礼，被萧让一把拉住：“先生不必拘礼，赶紧里面请！”

萧让领着先生直接够奔后院南宫璀云的卧房。柳敬宣听见门外有动静，急忙起身，看到老先生拿着一个药箱，知道必定是大夫到了。

柳敬宣神情为之一振，急忙说道：“先生赶紧瞧瞧，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伤太重了？”

老先生急忙上前，翻翻南宫璀云的眼皮，又搭了搭他的脉象，脑袋不住地摇头。最后老先生站起身冲着柳敬宣躬身一礼，说道：“大人，依老朽看这南宫捕头受伤并不严重，但恐怕是中了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