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鸾昭歌 第28章：记忆黑市

夜幕低垂，墨色的天空中繁星闪烁，宛如镶嵌在黑色绸缎上的宝石。慕容昭一袭劲装，身姿轻盈地穿梭在古老街巷的阴影之中。她脚下的青砖历经岁月的打磨，斑驳而沧桑，每一步落下，都似踏在历史的尘埃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那馥郁而醇厚的气息，却又隐隐夹杂着腐朽青铜所特有的刺鼻气味，钻进她的鼻腔，令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墙角，慕容昭停住了脚步。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伸手轻轻推开了一扇隐藏在暗处的地窖暗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微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一道幽暗的阶梯顺着地窖延伸而下，慕容昭深吸一口气，提气缓缓走了下去。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脚下的阶梯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些阶梯，竟然是由人骨拼接而成，每一块骸骨都散发着森冷的气息。更为诡异的是，每阶骸骨的眉心都镶嵌着一枚发光的量子芯片，散发着幽微的蓝光，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凝视。

“这……这是什么地方？”慕容昭不禁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紧跟在她身后的玉生烟，脸色同样凝重。她手持银针，小心翼翼地挑起一枚芯片，半透明的幽蓝数据流在空中迅速交织，竟勾勒出一个陌生女子的面容。玉生烟的声音里透着愤怒与震惊：“这些是记忆容器。慕容氏用活人脑髓制作记忆琥珀，当真是……丧心病狂！”

慕容昭只觉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就在这时，苏怀素快步上前，突然伸出温热的掌心，轻轻捂住了慕容昭的眼睛。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别看。”慕容昭的睫毛在他的掌心下微微颤抖，黑暗中，她听到了衣料的窸窣声。紧接着，一件带着苏怀素体温的冰蚕丝外袍轻轻裹住了她单薄的肩头。

慕容昭心中一暖，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些。她稳定了一下心神，看向四周，低声吟道：

《骨阶吟》

拾级而下尽前尘，

寒髓凝香锁故人。

莫道魂消无觅处，

星霜刻骨证轮回。

吟罢，众人皆是一阵沉默，这诗中的悲凉与此刻的场景竟是如此契合。

沈瑶手持解剖刀，眉头紧锁，轻轻划过墙壁上的苔藓。刹那间，荧光孢子腾空而起，在空中迅速组成了基因双螺旋的形状。紧接着，二十三具水晶棺椁在幽光中缓缓显现，每具棺椁中都沉睡着一位与慕容昭容貌极为相似的少女。她们的脐带缠绕着青铜罗盘，罗盘盘面刻满了《璇玑叹》的变体诗。

“这是你的基因原型体。”顾清让神色凝重，缓缓将燧发枪抵在第七具棺椁上，声音低沉地说道，“看颈后的朱砂痣，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慕容昭只觉头皮发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时，谢惊鸿一直抱在怀中的焦尾琴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裂帛之音，琴弦如利刃般割破了他持枪的手腕，鲜血瞬间涌出。与此同时，慕容昭腰间的玉佩与棺中的罗盘同时泛起诡异的血光。苏怀素反应极快，瞬间抽出长剑，横挡在慕容昭身前，目光警惕地盯着四周。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之时，却见棺中少女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昭儿……”冰棺中缓缓腾起一层白雾，一只素手从棺中伸出，轻轻抚上慕容昭的脸庞。那声音，竟与慕容昭母亲临终前的呓语重叠在一起，“慕容氏的女儿，生来就是**密钥。”

“什么是**密钥？你们到底对我母亲做了什么？”慕容昭情绪激动，眼眶泛红，对着棺中的少女大声质问道。然而，少女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再言语。

暗河在脚下呜咽流淌，河水冰冷刺骨，仿佛流淌着无尽的哀伤。慕容昭的裙裾轻轻扫过水面，溅起细微的水花，水面上浮动着无数记忆残片，像破碎的梦境。苏怀素紧紧握着她的手，即便在寒玉髓散发的冷光里，他的掌心依旧温热，从未松开分毫。

“三年前在洛阳城隍庙初见，你也是这样攥着我的袖角。”苏怀素突然轻声轻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他手中的剑锋轻轻挑开垂落的蛛网，“那时你连七星步都走不稳，如今却能破璇玑九锁阵。”

慕容昭的耳尖微微发烫，掌心沁出的汗浸湿了两人交缠的指缝。记忆晶簇在头顶折射出万千幻影，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当年。那时的她被蛇群围困，惊慌失措，是眼前这个少年剑客如神兵天降，斩落毒牙，还递来一颗薄荷糖。

“小心！”玉生烟的惊呼与破空声同时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数尊青铜傀儡从天而降，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奇怪的是，青铜傀儡关节处喷涌而出的并非机油，而是粘稠的血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谢惊鸿反应迅速，立刻拨动焦尾琴的琴弦。琴音瞬间凝成一道道音刃，向着青铜傀儡射去，将飞溅的血珠钉在岩壁之上。那些血珠在岩壁上迅速排列，竟拼成了一个卦象。

“坎上离下，未济卦。”沈瑶盯着卦象，眉头紧皱，手中的银针在卦象间快速游走，“这些傀儡在守护慕容氏最黑暗的秘密。”

“到底是什么秘密，竟然如此严防死守？”慕容昭低声问道，眼中满是疑惑与警惕。

众人小心翼翼地绕过青铜傀儡，继续向前探寻。暗室尽头，一面巨大的青铜镜矗立在那里，泛着如水般的波纹。慕容昭缓缓走上前去，当她的目光触及镜中倒影时，却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穿着秦朝方士的素纱襌衣。

慕容昭下意识地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镜面。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的意识猛地拽入其中，前世的记忆如汹涌潮水般倒灌而来。

公元前213年的雨夜，电闪雷鸣。秦朝的一座秘密实验室中，卢生神色冷峻，将陨星粉末缓缓注入一名孕妇隆起的腹部。实验室里，青铜器皿中悬浮的胚胎竟长出了鳃裂，模样怪异。墙壁上刻满了《璇玑叹》的初稿，笔画扭曲，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当最后一个基因锁完成时，镜中的她突然转头，对着慕容昭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你终于来了。”

“不！”慕容昭痛苦地抱住头，身体摇摇欲坠。

“昭昭！”苏怀素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瘫软的身躯，惊觉她的体温正在急速流失，心中大骇，“沈瑶，快想想办法！”

沈瑶急忙上前，手中的银针迅速封住慕容昭身上的七大要穴。然而，玉生烟却盯着慕容昭颈后突然浮现的凤凰纹，失声低呼：“这是蓬莱实验室的认主图腾！”

就在这时，整个记忆黑市开始剧烈震颤，骸骨阶梯化作数据流迅速坍塌。慕容昭在混沌中奋力抓住苏怀素的前襟，她的唇瓣擦过他脖颈的动脉，声音带着一丝绝望：“若我变成怪物……”

“那我就陪你堕魔。”苏怀素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眼神坚定无比。他手中的长剑一挥，斩断袭来的青铜触手，剑气纵横，在虚空之中划出一道绚烂的银河，“碧落黄泉，生死同归。”

随着记忆黑市的震颤愈发剧烈，众人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青铜傀儡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张牙舞爪地扑向他们。苏怀素紧紧护着慕容昭，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靠近的青铜傀儡一一击退。谢惊鸿则不断拨动焦尾琴的琴弦，琴音如同一把把利刃，在混乱中为众人开辟出一条道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口！”沈瑶一边躲避着青铜傀儡的攻击，一边大声喊道。

玉生烟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了一丝端倪：“看那边，光线似乎有变化，也许出口就在那里！”

众人闻言，立刻朝着玉生烟所指的方向奋力突围。在激烈的战斗与艰难的跋涉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当晨光刺破地窖时，慕容昭在苏怀素怀中缓缓苏醒。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茫，却下意识地抓紧了苏怀素的衣角。苏怀素的外袍染满了她的血，显得有些狼狈，但他的脸上却满是欣慰与安心。他的掌心，还紧紧攥着从记忆黑市带出的青铜匣。

玉生烟轻轻擦拭着沾血的银针，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轻叹一声：“你母亲二十年前就预见了这一切。”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处的璇玑寮星塔在朝阳下流转着诡异的光芒，像极了蓬莱实验室的青铜罗盘，仿佛在预示着更大的阴谋与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