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天际 第四十四章 我不要脸

不知不觉间，灰蒙蒙的天际下起了大雨，哗哗啦啦持续下了一整天，傍晚方才停歇，雨后天空中有淡薄的云层，残星点点，少年迟迟未归，叶长离不自觉的有些担心，这些时日，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这么晚还不归来。

又过了许久，夜色更浓，叶长离终究是放心不下，拄着木棍，踉踉跄跄的出去寻找，道路崎岖且雨后异常泥泞，令她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她那白色衣裙被山上布满的荆棘刮的破烂不堪，雪白的肌肤也有丝丝血迹。远处更时不时的有野兽咆哮声传来，四周阴森一片，恐怖万分。

叶长离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白色的衣裙布满泥土，此刻她内心一股酸楚之情涌上心头，晶莹剔透的泪珠不自觉的流了出来。这可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堂堂大魔法师，居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看来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是不分实力的。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他面前，一脸诧异的问道：“你出来干嘛？在这坐着干什么？”

叶长离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陈客，是那双漆黑深邃又满是清澈的眼眸。

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所有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哭的愈加浓烈，梨花带雨。

“你管我！”女子擦了擦眼泪，冷声道：“我怕你死在外面没人给你收尸！”

陈客笑了笑，俯下身来，将叶长离扶起，用手触碰到她的身体时，陈客能明显感觉到她有轻微的颤抖，但是并未阻止他。于是笑了笑，说道：“你是在担心我？”

“担心你个大头鬼！”叶长离没好气道。

陈客将叶长离背在身上，将杀死的野兽用藤蔓缠绕几圈，捆绑起来，系在腰间，向前走去。

一步一个深坑，并不是叶长离有多沉，而是雨后泥泞的山路的确难走万分。

叶长离趴在陈客的背上，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无论遇到什么，这个少年都会为他抵挡下来，也不知是太劳累还是精神过渡紧张，竟昏昏睡了过去。

雨后的小路很是泥泞，路边的石子被冲刷的参差不齐，青草的淡淡清香，野花的芳香还有女子的体香弥漫在空气中。

月寒山色，清风鸣蝉，黑衣少年背着白衣女子，缓慢前行，消失在这苍茫的夜色中。

...

篝火旁，叶长离也不知睡了多久，挺翘的鼻轻轻一嗅，是肉香的味道，久违的味道！

她欣喜的睁开双眼，黑衣少年背对着她，正在那里烤着肉，熊熊火光倒映着他的背影，许久不见，仔细观察才发现，他最近好像壮了不少...

“醒了？”陈客没有回头，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叶长离不解，自己就睁了个眼睛，也没动，也没出声，他怎么做到的？

“因为杀气修炼到一定程度，我对气的感知异常灵敏，我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了我许久...”陈客解释道。

“......”叶长离脸色一红，刚才看了他那么久，合着他都知道，羞死人了！

见她沉默不语，陈客转过身，望向她，伸手递过去一大块腿肉，香气四溢。

“还生气呢？”

叶长离冷哼一声，把头转了过去，不一会，发现少年还在举着，心里忽然一软，顺手就把那块看起来很香的肉接了过来，不顾形象的啃了起来。

“别以为，一块肉，就可以收买一颗被你伤过的心...”

“你应该学学我，提升一下境界。”陈客道。

“境界？你个小破二阶武者，让我跟你学，哈！”叶长离笑了，如黑夜里一束洁白的百合，悄然绽放，那么纯洁，那么美丽。

“非也，我说的境界不是修为。”陈客摇头。

“那是什么？”叶长离兴趣浓烈，盯着他，少年的肚子里，总是有那些令她十分感兴趣的事。

“是气的境界，我将它分为三境，第一境，气不入耳。”陈客道：“就是说，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懒得听。我不会跟他计较，更不会跟自己较真儿。”

“如果连几句恶语都容不下，又谈何复活远征大帝呢？心胸就差的远了。”

“切。”叶长离嗤之以鼻，我是因为你才生气！要是别人，气不到我，哼！

“第二层境界，气不入心。”陈客接着说道：“记住一点，万事不入心。人也好，事也好，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没有什么是无法迈过的，百年大小枯荣事，过眼浑如一梦中。”

“第三呢？”叶长离问道。

“气过无痕。”陈客道。

“这个我知道了！”叶长离举起小手，笑盈盈说道：“就是气过了，也就好了，不要再去回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对不对？你这几个话，句句不提我，句句都在点我呢！小屁孩，你学坏了。”

“嘿，送给你的。”陈客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根长约两米的竹棍，竹棍通体呈绿色，一看就是经过耐心打磨的，无比光滑，泛着光泽。

叶长离接了过来，竹棍摸起来冰冰凉凉，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木制香气，经过少年的打磨，那香气依然保存了下来。

沁人心脾，爱不释手。

“偶然发现这山上有一种竹子，名为苍木竹，柔韧性很强，而且碧绿耐看，非常适合做你的拐杖，这个竹棍，我给它起名为打狗棍，你留在身上，以防不测。”陈客笑道。

打狗棍？！叶长离一愣，随后轻轻挥动棍子，在陈客的手上，就是一敲。

“你打我干啥？”陈客怒道。

“打狗呀，嘿嘿。”叶长离很是解气，仿佛这两个月来的闷气，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你打谁我不管，但是，冒昧的问一下，你还有别的衣衫吗？虽然我万事不入心，但是你一直这样，也不太好...”陈客提醒道。

叶长离愣住了，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衫破烂不堪，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春色盎然。

“啊！！”叶长离尖叫了起来。脸色绯红，急忙用手护住那诱人的春光，眼神幽怨的看着陈客：“你早发现了你不提醒我！你还看半天，你！”

陈客转过身去，不以为然，耸耸肩：“该看的，不该看的，我早都看过了，那二两肉有什么可看的。”

“你！”叶长离一窘，说不出话。

“唰”

陈客将从赵晴柔那里打劫而来的衣物扔了过去，沉声道：“我这恰巧有两件衣物，你看看能不能穿吧。”

叶长离接过衣物，轻轻一嗅，上面是女子的香味！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你...”

“打劫，凭本事得来的，你穿不穿，不穿给我。”陈客懒得解释，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总不能说他让赵晴柔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送给自己吧？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凭什么不穿，玄级法宝呢，哼！”叶长离将信将疑，说道：“不准回头。”

...

“这可不是一般的玄级法宝，可是上乘的北冰蚕丝做的，很罕见呀。”叶长离换完后，仔细的打量着。

陈客望去，叶长离青衫加身，略显宽大，可能她的身材比赵晴柔要小巧玲珑一些，但是也难以掩盖那动人，修长的身姿。

与白衣飘飘想比，着青衫的她，更像是仗剑天涯的侠客女子，不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

“我好看吗？”叶长离见陈客一直盯着她，羞涩的问道。

陈客道：“你也能感觉出来，这东西很昂贵吧？我知道你这人，你要脸儿，白给你，你肯定不能要，所以，我觉得...”

“我不要脸。”

“什么？”陈客一愣。

“不是...我是说，我就白要了，还就穿身上了，你能怎么着？想要啊，自己来脱。”叶长离得意看着他。

“你...”陈客气的说不出话，失算了，这下赔大发了，怒道：“你是儒家子弟！”

叶长离不以为然，清秀白皙的脸庞，楚楚可怜，惹人怜惜，道：“我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