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向天涯 第七十二章 追踪

李龙烟回家后，吃过晚饭，休息半个时辰，便开始练功。

这息之道功法，他现在已练到第四重境界。他原本内力厚度就已超过了第三重甚多，几个月修炼下来，便突破了第四重大关。

第五重境界，却比前面几重要艰难得多，需要逐步打通十二常脉和奇经八脉多处经脉穴道方能有成。李龙烟自己估算，真要突破此一关口，慢则五年，快则四年。好在他并不心急，依照功法所嘱，每日早晚各修炼一个时辰，循序渐进。

他李家堂的斩风掌法，配合紫火神诀施展，原是相得益彰，但这息之道功法，和斩风掌法却也并无多大冲突。虽然不能完全发挥斩风掌法的威力，但此功法本身极能增长劲力，也可说弥补了大部分不足。

一个时辰后，运功完毕。他活动活动筋骨，来到演武厅中，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根方天画戟，随手挥舞。这方天画戟重达七十二斤，属超重兵器之一，但他舞动起来，轻如木棒，直是游刃有余。

练了一会儿，对自己的劲力颇为欣喜，将铁戟插回兵器架。

转身一瞬间，突然看到墙角处立着一把大弓，那是在龙养村时，老季家送给他们的礼物，这次回江南，把这把弓也带了回来。李龙烟走过去将弓拿在手中，抚摸半响，回想起北方的童年时光，心中不由升起融融暖意。

王三、崔五、赵南、季飞这些小伙伴，现在还好么？龙养村的大雪人，现在是不是又多了几个？

虽说回到江南，交上了新朋友，但在李龙烟心中，儿时的伙伴，才是情谊最深最纯的。

*

父母晚饭后走访亲戚去了，他回屋躺床上看了一会书，突然想起袁野的事来，寻思这家伙跟随他师父前去未知之地，别要出什么岔子。

据那客店掌柜的所说，辛老者是被两个中年人叫走的。他伤势未复，这般急匆匆离开，当是有极为要紧的事情，可他干嘛给袁野留条子，难道想让袁野也参与其中？

这种江湖人的事，难以明诉，是好是坏说不准，万一是什么争斗仇杀，袁野毫没来由的掺合进去，可太冤枉了。

想到此处，李龙烟有些坐不住了。他翻身下床，给父母留了个字条，言明往城西而去。欲待出门，又返了回来，从床头拿起那件护身软甲穿在里面，外面再套上黑色紧身衣服，这才出门。

杭州大城，繁华热闹，便晚上时，街上也是灯火通明。各处酒楼、商铺、茶座、绸庄悬灯结彩，映得满城光华。李龙烟在城西大道上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看袁野讯号留在什么地方。

按当初几人定下的规矩，若留讯号，当在路旁显眼之处，诸如大树，石柱，高大院墙等等，反正旁人也看不懂，以方便自己人寻找。李龙烟沿街走出三里地，果然在一处院墙之上发现了讯号图形。

他凑近前看了半晌，辨识去处，心里微微一惊，暗道：“居然出城去了，还在城外七里的黑龙岗，跑那么偏远地方干什么?”

图形上标有留记时间，是在一个时辰之前。李龙烟加快脚步，出得城门，往黑龙岗奔去。

他此时轻功已极为高明，在城外无所顾忌，得以尽情施展。月光下看他身形，如奔马，如捷豹，迅疾无伦，一条黑色身影在旷野中冉冉前行，顷刻间便隐入深山之中。

*

黑龙岗是杭州城西一处小山林，平日少有人至，夜间更是荒寂凄清。李龙烟飞奔到此，见周围山岗密林都黑沉沉的，并不见人。他来到一处高地，跃上一颗大树，四下观瞧，见到西南方向百丈开外，隐隐有光亮射出。

他跳下大树，放轻脚步，一路赶过去。到了光亮约莫十丈处，放低身子，在林木乱石间蹑手蹑脚地穿行，又前进四五丈，已可清晰听到前方传来人声，当下伏在一个大土堆后面，注目观瞧。

前面是树林中一小片空旷之地，两边各插着一只火把。林子间中站着两人，看他们样貌，都是五十多岁年纪；一个身材枯瘦，眼窝深陷，嘴角下垂；另一个模样平凡普通，颌下微有短须。

他们对面，辛老者坐在一块大石之上，手里拄着一根树枝，正自微微喘息，间或发出一两声咳嗽。

再往远处看时，却见袁野躺在三四丈外的草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受了伤，还是被点了穴道。

李龙烟心下暗惊，早知袁野此来，未必会是什么好事，现下果然如此。他伏低身子，注视场中三人，凝神倾听，要先瞧瞧是何情形。

只听那枯瘦老者说道道：“辛师兄，刚才我已说了半天，这小子留不得。他现在已知晓你身份，又知悉我门中联络讯号，若不除去，只怕于本教不利。”

那短须中年人也道：“梁师兄说得对，这小子知晓本教之名后，竟然坚决不肯入教，你要收他为徒，已是万万不能。虽说他资质不错，但对本教毫无归属之意，如若留他性命，将来必成祸患。”

辛老者沉思半晌，说道：“本教名声一直不好，也难怪他不肯入教。不过，他到底也算救过我两次，如杀了他，未免于良心有亏。以我之见，还是留他一条命，咱们刺瞎他双眼，叫他以后辨识不得我教中暗号，也就是了。”

李龙烟闻听此言，心中又是一惊，同时升起熊熊怒火。袁野曾两次救过这辛老者性命，又像侍奉亲人一般照顾他，这老者竟然还要刺瞎他双眼，令他一生成为废人，实是忘恩负义，天性凉薄之至。

那枯瘦老者冷笑一声，说道：“堂堂冷血抓骨手辛元子，居然也动起善心来了。就算刺瞎他双眼，难道他不会手绘图形，将本教暗号透露给他人？他眼睛被我们刺瞎，定然恨我们入骨，势必不顾一切，对本教进行报复。这种人，留着便是祸胎。嘿嘿，辛师兄，我发现你现在心肠是越来越软了，对本教不敬之人，你居然也不忍下手，难道本教尊严，在你心中竟一文不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