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青春校园 > 重来之上妆 > 第022章 宫闱

重来之上妆 第022章 宫闱

作者:时镜 分类:青春校园 更新时间:2025-05-31 03:28:39 来源:平板电子书

高府门口这会儿早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怪了,怎么忽然来提亲了?”

“不声不响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前段时间不都还说的固安伯府得罪了高大人吗?”

“谁知道啊……”

议论纷纷。

人群中忽然有人一声高喊,“高大人回来了!”

刷拉拉,人潮一下向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来,只见高拱的八抬大轿一路过来,却再也进不去,被堵在外头。

高拱坐在轿子里,感觉轿子没动了,不由一阵火大:“ 不是快到了吗,怎么还不走?”

“大、大人……外头走不动了。”轿夫看着前面的场景,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回道。

高拱心里着急,在轿夫说话的时候已经直接把帘子一掀,外头天光进来,晃得他眯了眯眼,等到他适应了外面强烈的光线,定睛一看之时,也不由得愕然了。

轿夫说的没错,真的走不动了。

高府门口堆满了一抬一抬的礼,放眼望去,五颜六色的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已经开始下聘礼了呢。

高胡子一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冷着一双眼睛这样扫过去,外头候着的那些人,明显都不是自家的仆役,约莫是从固安伯府来的。

从宫门口出来的时候,高拱心里很火大,可真等到看到这一切了,他心里的怒火,莫名的平息了下来。

固安伯府。

好。

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莫名地笑了一声,摸一把下巴上的胡子,高拱从轿子上下来,引得周围一阵惊呼。

然而,高拱置之不理,直接越过地面上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进了高府。

门口高府下人连忙跑进去通传。

谢馥正站在厅中,左首第一把椅子上坐着谢宗明。

他是谢馥的父亲,今天发生的事情,事关谢馥的终身大事,来提亲的又是固安伯府这样的皇亲国戚。

谢宗明不免动了几分心思,手指不断地扣在扶手上,眼珠子微微转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是什么表情,谢馥看得再清楚不过了,这会儿胸中已经憋了一口气。

当年的事情有多古怪,谢宗明却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怎么说,谢馥也不相信。

她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一颗心却似平湖一般。

谢宗明虽是她生父,可如今是在高府,拿主意的可不是他。

正这样想着,外头便有下人大喊:“小姐,小姐,老爷回来了!”

那一瞬间,谢宗明连忙抬头站起来。

谢馥则转过身。

两个人一齐看向门口,高拱脚步不疾不徐,脸上竟然不怎么看得出喜怒来,进了门,瞧他们二人一眼,便直接落座在了堂上。

下人奉茶上来,高拱没碰一下,径直问:“提亲的人呢?”

管家高福连忙上前来回:“安排在前厅了,是固安伯夫人亲自来的。您不在,老奴没敢请她进来。您看?”

“既然人没进来,就不必进来了,让她等着……”话未毕,高拱忽然抬头,看向谢馥,“馥儿怎么看?”

谢宗明原本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怎么说也是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能说上两句话吧?

没想到高拱看也没看自己一眼,直接问了谢馥?

女儿家的终身大事,岂能直接问她?

一时之间,谢宗明的心里充满了愤懑,高拱眼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可没人搭理他内心那点小小的不忿。

谢馥直接一牵裙角,当堂跪下,恭恭敬敬行了大礼:“馥儿蒙祖父怜惜,由绍兴接到京城,已有数载。平日里皆祖父照顾,馥儿年幼顽皮,多有让外公操心之处。如今馥儿方至晓事的年纪,祖父大恩尚未及报,只愿多孝顺您几年。”

一句话,不嫁。

大家伙儿说话都这么冠冕堂皇,谢馥不过其中之一,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拱早猜到是这个结局,趁着提亲的人还没进来的时候,直接跟外孙女谢馥拍板:不嫁。

剩下的事情不就简单了?

高拱笑了一声,朝高福道:“我琢磨着也是,这乖孙女养起来,我自己还没怎么看够呢,怎么就能随随便便嫁出去为人媳,受婆家的罪?你直接把来提亲的给我轰走。什么固安伯府,就他们那一家子也想娶馥儿?做梦去吧!”

高胡子一贯火爆脾气,说话不客气的时候多了去了,似这般出格的话,高福听了不知凡几,所以都不需要反应,直接抽身退出。

“老奴明白。”

看着高福的影子消失在客厅之中,谢馥就松了一口气儿。

刚才忽然得知有人来提亲,谢馥也是吓了一跳,尤其是在听说来提亲的竟然是“固安伯府”之后。

她还真担心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嫁了出去,没想到高胡子竟然这样干脆果断,半点面子也不给。

虽是脾气火爆,可这样会不会也过了一点?

不知怎地,谢馥想起了高氏。

“岳丈大人,”谢宗明看着,心里终归有一口气,“这门亲事……”

“你有意见?”

高拱毫不客气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凉凉的,冷冷的,像是在说:有意见也给我憋回去。

谢宗明窒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这般拒绝了这一门亲事,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固安伯府乃是皇亲国戚,祖籍也在江南,正好与我谢家相近。且这一家还是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又怎样?”高拱纳闷儿了,“我高拱的外孙女,还稀罕那皇亲国戚?”

“……”

谢宗明瞪大了眼睛看着高拱。

这一幕颇有些滑稽。

谢馥悄悄打量了一眼,看见谢宗明脸上表情不好,眉梢微微一挑,聪明的没有说话。

谢宗明,官位不低,可在高拱面前也就是个芝麻小官;

谢宗明,本事不低,可在高拱面前像是只小蚂蚁;

谢宗明,是谢馥的生父,可在高拱这个位高权重的外祖父面前,一样得夹紧了尾巴。

谢馥知道高胡子对自己很好,也无一刻不感激,同时,在看见谢宗明那畏首畏尾的模样的时候,她也不由得想: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高拱原本就没打算顾念谢宗明的感受。

“馥儿这几年都在京城长大,你人不在京城,所以不了解情况。你虽是馥儿的生父,可馥儿的终身大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一切有我来做主,必定不会让馥儿吃了亏去。一切,你只管看着就好。”

“那您这般不给固安伯府留面子……”谢宗明还是犹豫。

高拱道:“有意见,他到皇上跟前儿告我状去啊,看看到时候谁弹劾谁!”

吓!

谢宗明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办法,这话真是太狂了。

高拱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准备跟固安伯府对上啊!

朝廷上下的文官没几个不站在高拱这边,有几个人敢跟她打嘴仗?

高拱一副铁了心的样子,谢宗明也看出来了,所以他终于只憋出来一句:“那一切……但凭岳丈大人做主了。”

高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抬头,看了还站着的谢馥一眼,对谢宗明道:“我有几句话要问问馥儿,你今日还要去户部一趟,就别耽搁了,一会儿从侧门出去便是,前门人多。”

“是。”

谢宗明迟疑一望谢馥,却只见谢馥低眉顺眼地站着,仿佛半点也没注意到自己,有什么话都不好说出来,憋闷地走了。

他人一走,厅内的气氛,就似乎一下正常了起来。

刚才高胡子脸上那种不动神社的表情,一下消失地无影无踪,拿起茶盏来,重重朝着桌上一放,高拱已经险些气晕了头。

“这固安伯府,没得要踩到我高拱脸上不成?藏污纳垢,贪赃枉法,还想要娶我外孙女!痴心妄想!”

固安伯府的恶行,高拱早不知明里暗里跟皇帝说了多少次了,可半点用处都没有。

每次见了固安伯脑满肠肥的样子,高胡子都要好生掰着手指头算算,多少灾民遭了秧,多少百姓的赋税进了他那大油肚……

朝各个地方伸手捞钱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要伸手朝着自己外孙女,准备捞个媳妇儿回去不成?

真是岂有此理!

谢馥倒已经过了那个生气的时候了。

她凑上前来,伸手把那微烫的茶盏从高拱手中取下来,叹了口气:“外祖父不好奇,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曲折吗?”

“固安伯世子陈望,这小子我也见过,长得人模狗样,半点真本事没有。能有什么曲折?”高拱嘀咕了一声,接着狐疑地看向谢馥,“难道?”

“您想到哪里去了……”

谢馥无奈,微微叹气。

“我记得你前几天法源寺,似是与那小子冲突了?”高拱捻须,脸上忽然露出红润的微笑,“不打不相识,兴许就这样对你一见钟情了?”

寻常人家小姑娘听见这样的话,怕早已经满面羞红,可谢馥不为所动:“馥儿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也不记得在旁的地方是不是碰到过他。不过当日在法源寺门口,那固安伯世子可是开口,骂咱们高府有什么了不起,要我们走着瞧的。短短时间内竟然来提亲,很难想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阴谋?

这个词一出来,味道可就变了。

高拱捻须的手指,僵硬了那么一下,皱纹横生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往回收敛,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在这一刻,谢馥的目光,仔细从他脸上扫过去,没有放过半点细节。

高拱的目光渐渐抬起来。

谢馥已经不动声色地收敛了表情。

高拱道:“你是想到了什么?”

“几年前,馥儿说过,娘亲是从固安伯府回来才出事的。”谢馥淡淡开了口,“那个时候,您跟我说,查了,可什么也没查到。”

“……是。”

看着这一张多少跟启珠有些相似的脸,高拱的眼神,有些恍惚起来,隐约有泪光在里面浮现,然而转眼就不见。

“你还是怀疑固安伯府?”

“馥儿不能不怀疑。”

高氏之死,是她心里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好端端的,即便是在谢家半点事也不管,也没见高氏有什么异常,可见她对自己在谢家的一切都不在意。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忽然之间悬梁?

千思百想,谢馥明白不了。

高拱垂下了目光,伸出手去,抚摸着谢馥的发顶:“好了,馥儿乖,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迟早,祖父会查清的……”

这一位当朝内阁首辅的目光,忽然多了那么几分苍老。

世上最悲,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高拱眨眨眼,勉强笑了出来:“你也累了,先回去吧。固安伯府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馥儿告退。”

谢馥垂眸,心里已经叹了一声。

她走退了出厅,看见外面明艳的日光,庭院之中渐渐深了的绿,一重一重,构成了她眼底的阴影。

当朝辅臣,隆庆元年高氏悬梁之谜。

真的半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出来吗?

或者是,查到了,可不愿说?

谢馥不知道,也无法当面质疑高拱什么,毕竟这是世上最护着自己的人了。

她唯有,自己去查。

高府门外,所有人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掏了掏耳朵,像是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一样。

管家高福两手交握在一起,把固安伯夫人送到了门外。

这时候,高福心里有些纳闷。

他没忍住,悄悄打量了一眼固安伯府人。

这一位当朝皇后的生母许氏,生了一张很不错的脸,并且因为驻颜有术,显得比她这个年纪的人年轻很多,脸上很难看到几条皱纹。

最重要的是……

固安伯夫人的脸上,根本看不到半分的愠怒。

许氏停在了最上面那层台阶上,看了一眼高府高高挂上的匾额,似是喟叹:“看来高府的门第还是太高,是犬子没福,高攀不上喽……”

说完,她一挥手。

“高管家就送到这里吧。”

“是。夫人慢走。”高福近乎诧异地看着许氏波澜不惊地转过身,唤了固安伯府的轿子,就直接上了轿。

方才浩浩荡荡一群送提亲礼的队伍,就跟着轿子一路远去,留下高府门口一地跌落的下巴。

好好的一出好戏,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地了?

这不是逗咱们吗?

高拱一回来,所有事情就摆平了?

好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送礼的队伍都走了,这是高大人拒绝了提亲啊!”

“是啊!”

人群一下炸开了郭。

高福咂咂嘴,有些纳闷。

身边小厮跟在他身边:“要不要把这些人赶走?”

高福摇头:“没热闹看,一会儿人就走了。奇怪……”

“奇怪?”小厮没明白,还以为他有什么吩咐。

然而高福皱着眉头,没有理会。

他不是奇怪别的,只是在奇怪:这一位固安伯夫人,对提亲的结果,真是半点也不在意。就好像……

就好像早就知道会失败,她不过是来跑上一趟一样!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识人下来,高福还是有几分眼力见儿的。

固安伯府的轿子没一会儿就回去了,许氏款款进了自家门,还没进屋呢,就听里面兴奋的大喊声:“娘,娘,娘,你回来了,怎么样了?”

许氏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换上了一身新袍子,一脸忐忑兴奋的陈望。

陈望拽着许氏的袖子,就等着许氏给个准话。

坐在屋里的固安伯陈景行闻言哼了一声,瞥了那边娘俩一眼,低下头去摆弄昨天摔碎了的玉璧碎块。

许氏伸手摸摸陈望的头,在他期待的目光注视之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儿啊,娘……娘对不起你,那高大学士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竟然没答应!”

“什么?!”

开什么玩笑,不是说娘出马必定能成的吗?

陈望不敢相信。

“您不是说……不是说……”

“我是觉得你跟那谢二姑娘真是门当户对,天生的一对。可谁知道高胡子就那个犟脾气,你说气人不气人,我连他面儿都还没见着呢,就找他们家的管家把我给打发了,说是这亲事没门儿,叫咱们别想了。”

说到这里,许氏又是一声叹出来。

“那谢二姑娘也说了,还想要再孝顺高胡子两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啊……”

“什么孝顺?”

陈望气得要死。

“我还不知道吗?摘星楼的姑娘们早就跟我说过了,若是有人上门提亲,愿意嫁的就说什么一切听从父母,不愿意的都说什么要孝顺父母。高府那么多人,哪里用得着她来孝顺!这是她根本瞧不上我!”

听见这一句,那边的陈景行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嘿,没想到这摘星楼的姑娘说话还挺有道理。

可不是这样吗?

只是这话说的太白,未免伤人。

陈望认定自己对谢馥一见钟情,非她不娶,这会儿被许氏一个坏消息砸过来,发热的头脑竟然出奇地冷静了下来。

他沉默了许久。

许氏与陈景行对望了一眼,生怕这一根独苗苗受了刺激,出什么事儿,不由得摇了摇他:“没事吧?天下的好姑娘多的是,这谢二姑娘不肯,你就找别人呗。”

“别人都不如她好。”陈望拧着眉头,开始在原地踱步。

其实他也知道,谢馥必定看不上自己,又怎么可能嫁过来?

可他偏偏一眼就相中了她,自打那一日惊鸿一瞥之后,真是眼底心里再没有别的姑娘了。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谢馥“从”了自己呢?

陈望开始思考难题。

许氏还想规劝他:“我看你啊,也就是一时的新鲜劲儿。前段时间你还跟我闹,说要纳那个摘星楼的头牌为妾吗?要娘说,你也到了年纪,房里是该有个人了。这秦幼惜人不怎么样,可架不住你喜欢。谢二姑娘得不到,这秦幼惜你就娶了吧,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好不好?”

“……不好。”

陈望忽然站住了脚。

秦幼惜的美貌当然是全京城都知道的,那风情,那滋味,叫人想到了骨头里。

可那又怎样?

一千一万个秦幼惜,也比不过他心尖尖上那个谢馥。

陈望觉得自己就是着了魔,早几百年要有人在他面前说什么一见钟情,他一定把这傻子痛打一顿,可现在……

陈望自己就是那个傻子。

他目光闪烁,一双桃花眼里写满的都是认真。

忽然之间,陈望扭过头,直直看向许氏。

“娘!”

“……怎、怎么了?”

许氏简直吓了一跳,只因为陈望这眼神太热切,太锋锐,那一瞬间像是什么东西在闪烁一样,有一种奇异的灼热。

这还是自己那个插科打诨不正经的儿子吗?

许氏恍惚了一下。

陈望对自己的状态浑然不觉,两手一拍,已经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来:“爹,娘,我已经认定了她,除了她之外我谁也不娶。高胡子是比咱们有本事,可他再大,也是一人之下。您忘记了,还有皇后娘娘啊!”

“噗!”

陈景行一口茶喷出了老远。

许氏头一回忘记自己贵夫人的做派,瞪大了眼睛。

陈景行有一子一女,儿子自然就是陈望,女儿可是当朝国母。

一家上下,对陈望都是疼到了骨头里,陈望若提什么要求,皇后都会尽量满足。

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想到了皇后!

事不宜迟,陈望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抬脚就往门外跨:“爹,我们现在立刻进宫去吧!”

“……”

陈景行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许氏看着那孩子的背影,也不知怎地有些沉默下来。

她回头一看陈景行,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该不会是动了真心吧?”

眨了眨眼,陈景行还是说不出话来。

皇宫,慈庆宫。

宫中的摆设并不奢靡,透着一股子高贵大气的朴素,也透着一种奇怪的陈旧。

陈皇后在宫中不少年了,已经过了争宠的那个年纪,比起花容月貌、雍容华贵的李贵妃,显得淡雅又清静。

人少了,冷了,也就清了。

不过,好在她还是皇后。

目光下垂,陈皇后随手一整袖子上绣着的凤纹,唇边挂了浅浅的几分笑意,注视着恭敬在堂下行礼的朱翊钧。

“儿臣给母后请安。”

朱翊钧的头低下去,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这是当朝太子,可不是她的儿子。

想到这一点,陈皇后唇边的笑意浅了几分,不过依旧毫无破绽。

“太子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说完,她随意一扫,却没瞧见那雍容华贵的身影,心里不由得奇怪。

“你母妃呢?”

往日都是李贵妃带着朱翊钧一起来给自己请安,这么多年,虽路途遥远,也都没有断过。可以说,至少在表面上,李贵妃这六宫宠妃对自己还很尊敬,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在没看见李贵妃那一刹,陈皇后心里一沉:难不成终于要撕破脸了?

下面朱翊钧依言起身,一张有些严肃的脸上带着沉静,嘴唇一抿,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对着陈皇后道:“回禀母后,母妃今晨早起,头晕呕吐,实在不适。儿臣离宫之时已经请了太医诊治,母妃让儿臣向母后告罪,今日不能亲自来母后驾前请安,还请母后恕罪。”

“哦……”

陈皇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朱翊钧的身上没有移开过。

朱翊钧站在漆黑如墨的金砖上,眼角眉梢似乎都被染上了那种冰冷的味道,长睫毛微微遮着一点眼神,以至于自己无法看清那一双深潭一样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

方才他说话的语调,没有半分的心虚,也没有半分的异样。

病了?

头晕呕吐?

陈皇后可知道,“呕吐”这两个字,对后宫的女人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心思千回百转,可转眼又收敛下去。

太子已立,自己膝下无子,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一时之间,有些心灰意冷,陈皇后淡淡摆手:“无妨,本宫早说了,慈宁宫甚远,她既然病了,更不用来请安。太子不必告罪,赐座。”

朱翊钧心里想着今早发生的事情,坐下的同时,不动声色一打量陈皇后,忽然发现,这一个跟自己母妃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看上去竟然已经老态横生。

在目光触到陈皇后眼角细细的纹路的那一刹,朱翊钧及时地收回了目光,放在自己的手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位很克制的太子。

他身上,有着截然不同于其父的一种肃然和冷静。

有时候,陈皇后都在想,隆庆帝朱载垕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儿子?

然而,这念头也不过就是一闪而过罢了。

毕竟,他有那样的一位母妃。

兴许真是人快老了,陈皇后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念头越来越多,可掰着手指头算算,也不过才三十许。

心里苦笑一声,陈皇后已经整理好了思绪,准备问问太子近日来的功课。

“太子昨日……”

朱翊钧微微倾身,朝着前面,以示自己正在认真听着。

没想到,一名太监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细碎的脚步声很小,踩在地毯上,几乎听不见。

可陈皇后停了下来,依然回过了眼去:“怎么急匆匆的?”

那小太监跑上来,凑到陈皇后的耳边,说了两句。

朱翊钧只听到什么“世子”“提亲”之类的,联想到今日宫外传来的消息,不由觉得手臂上某处伤口隐隐作痛。

他下意识地就要抬手一按,可注意到陈皇后的目光已经挪了过来,不由生生止住。

陈皇后已经听完了小太监说的话,微微一点头,神色明显沉了下来,对着朱翊钧淡淡一笑:“出了些事,太子一向是勤学好问,想必张大学士把你教得很好,今日母后就不问你功课了,你早些去吧。”

“是,儿臣告退。”

想必是出了什么事吧?

朱翊钧很识趣,很快退下,等到出了殿,顺着走廊朝上学地方去,后面便传来了脚步声。

他转头看去,不由一怔。

国丈和……

陈望?

眉头一挑。

朱翊钧在想:为了提亲那件事?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