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深得你婆婆的看重,帮着世子夫人打理国公府的庶务,整日也是忙碌。qiuyelou我这只是小病,倒累得你跑过来一趟。”太夫人靠在软榻上,气息不稳、病奄奄地道。
段嫣没理会太夫人的客套,转身看向忠勇伯和三老爷、三太太。
“哥哥。”段嫣向忠勇伯微福一礼。
“大姐。”三老爷和三太太上前给段嫣行礼。
段嫣受了礼后,伸手拉住三太太,语气柔和地道:“我一来就看到大哥、三弟和三弟妹在这里给老太太侍疾,心中甚感欣慰。我已出嫁,不能时常在老太太身边尽孝,三弟妹便替我多劳了。”
能得到大姑子的好脸色,三太太受寵若惊!也没多想段嫣说的是什么,只顾着点头。
太夫人原本蜡黄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明明是叫人过来训话的,怎么到了继女嘴里就成了侍疾?这个死丫头还是这么能和自己作对!
“咳咳!大姑太太误会了。”太夫人沉着脸道,“我叫伯爷和三老爷、三太太过来,是要替小四一家讨个公道!”
段嫣松开三太太的手,转身望向太夫人挑了挑眉,“替四弟一家讨个公道?莫非在老太太您的庇佑下,四弟与四弟妹还受了什么委屈?”
这话说得诛心!什么叫在她的庇护下?
“咳咳!”太夫人剧烈地咳起来。“是……是老三和他家那个混世魔王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上四房闹腾!自从老三他们一家回来,这伯府里就没个消停日子!特别是六郎,说出去简直就是忤逆不孝!”
三老爷对段嫣这个姐姐多少是有些畏惧的!因为从小姐姐就训斥他不该与太夫人太亲近!后来更因为自己把大哥好不容易谋到的荫封让给四老爷的事,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
听太夫人提到儿子段玉杭的不是,三老爷不安地咂咂嘴辩解道:“六郎只是脾气不好了些,哪有忤……”
“住口!”不等太夫人为三老爷这句话大作文章,段嫣就厉声喝止了他!“子不教,父之过!六郎顽劣不羁,早晚变成个祸害!你自己混成了一无是处的纨绔也就罢了,养个儿子也是这么混帐!简直丢了爹爹的脸!”
“大姐。qiuyelou”三太太见大姑子训斥丈夫,心疼的想说情。
“三弟妹不必替三弟开脱!”段嫣抬手打断了三太太的欲言又止,转头对忠勇伯道,“三弟与六郎至今一事无成和游手好闲,大哥也有教导不严的责任!”
屋里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段嫣。
这位大姑太太许久不曾回过伯府了,结果一回来没说几句话呢就开始训人!不但训了三老爷,连自己的哥哥忠勇伯也训起来!
太夫人一开始还因为被抢了话语权而不快,但听段嫣里外不分的骂亲哥哥、亲弟弟,太夫人反而乐得轻松的看热闹了!
“大妹。”忠勇伯眉头微皱,却说不出什么。
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忠勇伯也是一向疼爱、忍让的。但被妹妹这么直指不是,还是有些面子上难堪。
段嫣板着脸继续道:“大哥您深得皇上信任与重用,每日上朝为帝分忧、操心国家大事;四弟官职虽不高,却也踏实做事。三弟呢?头几年还好,在平城帮着家里打理产业,回到京里后却无事可作!几个侄儿或在书院读书、或捐了差事历练。六郎呢?在平城时他如何我是不知,但好歹是没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回到京里后再看看,在家里惹老太太生气、敢对叔婶不敬!出了门,和京里那些纨绔子弟招猫斗狗、惹是生非!大哥好好想想,是不是该给三弟寻个事做做,将六郎送进书院或也给找个差事束束手脚了!”
段嫣一席话掷地有声,惊醒了忠勇伯和太夫人!
三老爷和三太太则是眼睛晶亮的、感激地望着大姑太太段嫣!大姐真好,在帮他们说话啊!
“妹妹说得有道理。”忠勇伯点头沉声道,“我公事繁忙,倒忽略了……”
“老三能做什么?若让他和六郎出去做事,没准会污了伯府的名声!”之前还看热闹的太夫人腾的坐直身子,尖声地反对道,“现在他们父子这样儿,也只是在府里折腾、惹得自家人心烦!到了外面行偏踏错,岂不是败坏了忠勇伯府的名声?若是再惹下什么大祸,也会害了所有人!”
绝对不能让三老爷和六郎有出息!二房没了主事的男人,已经不足为惧!三房只要继续这么不成气下去就更好了!
“老太太不用担心,大哥一定会思虑周全后给三弟和六郎个安排的。您年纪大了,也是经不起三弟和六郎这么闹腾。”段嫣语重心长地道,“总不能为了清静,就这么早早分了家吧?”
太夫人的脸被气成了酱色!他们可真是兄妹、姐弟连心啊!连“分家”这念头都是一样的!
哼!想早早把四房分出去?没门儿!儿子得不到忠勇伯的爵位,不代表孙子就没机会!还有这伯府的家产、四老爷未来的仕途、孙子孙女的亲事……说什么也不能分家!
吞下一口老血,太夫人又败在了“分家”这根软肋上!谁能想到大姑太太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太夫人准备拿捏忠勇伯和三房的时候回来了!
没了斗志的太夫人软绵绵的倒在榻上捂着心口哼哼,三太太和大姑太太都上前“担心”的询问,还喊着让人去请太医……
明熙堂里闹腾了一会儿,待忠勇伯等人出来才恢复了安静。
且不说太夫人怎么呕血,只说一回来就战斗力爆表的大姑太太段嫣!
出了明熙堂,一行人直接去了忠勇伯的书房,段嫣也不多说废话,直言此行是来看受伤的段玉苒。
“我们府上的老太太一直放心不下,让我过来看看四姐儿。赶巧就碰上了今天的事儿!”段嫣寒着脸,望向三老爷和三太太的目光有着审视,“三弟、三弟妹,我想问问你们是何打算?还是想继续孝顺老太太、跟大哥作对,还是想自己一家子活出个样子来!”
段嫣虽是出身伯府的高门千金,但性子却是直爽!这也是她深得婆婆郑老太太喜爱的原因!
对三老爷这个同母弟弟,段嫣是又恨又不甘放弃!虽然她也懂养恩往往重于生恩,但太夫人明显就是狼子野心!
“大姐。”三太太见丈夫在长姐面前红着脸不敢说话的样子,只得上前道,“夫君已经知错了。所以六年前才会听从大伯之命,我们全家都迁去了平城。四姐儿那日在国公府向太夫人所说的话并无虚假,我们一家本也以为要在平城定居,不会再回伯府趟这浑水了。谁成想……”
段嫣也叹了口气,她一个出嫁多年的姑太太,也实在不宜再回娘家多管闲事!如果不是念着仅剩的那点儿姐弟情,她今天也不会出头替三老爷和段玉杭说话。
同时,段嫣对兄长也略有不满!
当着弟弟与弟媳的面,段嫣给忠勇伯留了颜面,只说一会儿去玉春堂看望四姐儿,就打发三老爷和三太太先回去了。
待三老爷和三太太一离开书房,段嫣就朝哥哥发难!
“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弟一家回来这么久了,您怎么也不给安排事做?您不护着帮着,只由着他们在伯府里自己挣,能挣出什么来?兔子急了还咬人,也难怪三弟和六郎遇到一点儿刺激,就一副不管不顾的拼命架式!”段嫣不客气地道。
段家男人似乎对姐妹都有既爱护又畏惧的遗传,所以作为妹妹的段嫣指责忠勇伯不照顾三房,忠勇伯也只能摸摸鼻子默默听着。
见兄长不语,似乎默认了自己的责备,段嫣缓了口气又道:“大姐儿的病拖了这么久,半个月前我去齐远侯府看她时,人都瘦得不成样子,幸而精神倒还好。大姐儿与我说知心话时提到,大哥与大嫂曾想在大姐儿去了之后让四姐儿当齐远侯的填房?大房还有未嫁的庶女,怎么倒让个正经的嫡女去当填房?大哥与大嫂实在太欠考虑了!”
“咳咳。”忠勇伯尴尬地清咳了两声,解释道,“这件事是你大嫂和大姐儿商量的,我并不知情。”
段嫣轻哼了一声,斜睨着兄长道:“大哥是不知情,可能也不会多管。但大哥拍着胸口自问,您一直对三弟一家不管不问,是不是也气他们的不识好歹?你们觉得让四姐儿这种和离女子给侯爷姐夫当继室,已经是抬举了她,是不是?但有没有想过三房一家愿意不愿意被抬举?齐远侯又愿意不愿意娶一个和离过的女子为继室?大嫂与大姐儿的那番心思瞒不过我!若是四姐儿自己愿意倒也罢了,可人家不愿意!拧了你们的意愿,就撒手推开!等逼急了三弟,他和老太太、四房再联手对付大房,大哥就开心了?”
“好啦!两三年不常见,你越发的没规矩、话多!”忠勇伯的脸子终于挂不住的沉了下来,“三弟一家的事,我的确欠考虑。明天我就看看有什么差事能给三弟和六郎安排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