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太太请安了。qiuyelou”三太太和段玉苒同时福身向太夫人行礼。
“……”
堂内一片寂静,仿佛空无一人!三太太和段玉苒做着福身的动作,蹲立一会儿便觉得腿发酸!
太夫人没让起,作为晚辈的她们是不能起身的,这就是孝道与规矩!
大太太同样冷着脸,用讥嘲的眸光注视着三房母女。心中暗骂“真是不知感恩的东西”!
二太太表情漠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四太太则毫不掩饰兴灾乐祸的样子,眉宇间扬着得意。
“啊!”段玉苒突然娇呼一声,身子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四姐儿!”三太太惊呼一声扑了过去,抱住女儿的上半身,“四姐儿,你怎么了?”
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段玉苒快速的眨了一下眼角,然后头一歪哼哼叽叽地道:“娘,女儿……女儿胸闷得厉害……”
她可是“病”了很久啊,自然是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福身不起的!
三太太先是一愣,随即领会女儿眨眼的意思,干脆撇腿往地上一坐,抱着段玉苒就开始哭起来。
“我可怜的四姐儿啊!老太太、大太太,快去请大夫给四姐儿看看呐!若是四姐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是不想活了!”
段玉苒倒地的时候,太夫人和其他三房太太都吃了一惊,但随即又想到这阵子三房在外面折腾的事儿,又都恼起来。
“哼!好呀!在我面前也耍起这套来了!”太夫人冷哼一声,恼怒地道,“来人啊,用银针扎扎四小姐的手指尖儿,听说这个法子治胸口疼和晕厥最是好!”
狠毒的老太婆!三太太和段玉苒在心里同时骂了一句太夫人!
段玉苒当然不会等人来扎自己的手指头,那不就跟上刑一样了!
轻嘤一声,段玉苒从三太太的怀里撑坐起来,面容没什么精神地细声细气道:“多谢老太太关爱,孙女也只是……只是刚病愈体虚罢了。”
太夫人又哼了一声,没揭穿段玉苒的鬼话!倒是大太太的色微微泛着铁青。
“老三家的,我听说最近你们三房在外面可没少折腾啊?”太夫人沉吟了片刻后拖着声音冷冷地开口问道,“又是租铺子、又是装璜的,难不成是伯爷给了老三差事做?”
按着太夫人话里的意思,那间铺子就是忠勇伯府的产业!若三太太说不是,太夫人就能栽三房一个置私产的大罪!
“老太太明鉴。qiuyelou”段玉苒用好像是下一口就提不下来的声调道,“那铺子是……是孙女的私产。”
“胡说八道!”坐在一旁的四太太按捺不住的尖声道,“三伯与六郎没什么差事可作,三嫂当年嫁过来时嫁妆也少得可怜,你个年轻姑娘哪有钱置私产?莫不是你们一家在平城时私吞那边产业的收益不成?”
说完这句话,四太太的眼神飘向脸色已经不太好的大太太。
“哼!亏得伯爷信任你们一家,每年报上来的帐也从无置疑!”四太太再接再厉地嚷道,“现在想用私吞的钱在外面置办私产,倒叫闺女出来顶着,可真是打的好算盘!”
未嫁或已嫁女的私产不充入公中,只作为自己的体己随意支配!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四太太自然不能让那间在云罗街上即将开业的铺子变成段玉苒一个人的私产!顺便还可以挑拨大房与三房的关系!
段玉苒抬起头,用眼角瞥了一眼尖酸相的四太太,淡声地道:“四太太怎么忘了,我在平城可是嫁过人的!出嫁前,府里分了铺子与田地给我当嫁妆,加之大太太、二太太、四太太及姐妹们送过去的添妆、平安两洲亲族送的贺礼,我手中也是不空的!回到京城后,我想着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便拿出一些钱来做点儿小生意有何不可?这家早晚是要分的,将来三房分得东西都是六哥的,我一个女儿家难不成还指望忠勇伯府或父母、兄长养我一辈子不成?!”
像很多看着穿越小说长大的女人一样,段玉苒也曾幻想过自己如果穿越到了古代会如何如何。
每个年龄段、每个人生时期时的幻想都不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当个“脸皮够厚”、“白莲花”、“绿茶表”似的穿越女!因为这样的女子往往都是被唾骂嫌恶的存在!
话又说回来,谁规定好人就不能用这些伎俩了?
所以说装病娇、装晕倒、突然翻脸什么的,段玉苒面对太夫人、其他三房主子时作起来是毫无压力与羞愧之心的!
四太太非要说云罗街上正装璜着的首饰铺子是伯府的公产,段玉苒当然不干!
四太太没想到段玉苒会说出这番话来,自己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只能气哼哼地道:“谁知道是真是假!老太太,您可不能助长这种置私产的风气啊!不然以后其他人都照着这么办,那还得了?”
太夫人的打算和四太太一样!叫来三太太和段玉苒并非是瞧着那个还不知是盈是亏的铺子眼热,而是想借机挑拨大房与三房的关系!绝对不能让三房和大房亲近!
“大太太,这件事你怎么看?”太夫人眸光一转,询问坐在左下首的忠勇伯夫人,“四姐儿说那铺子是用自己的钱置办的,不归公中。老四家的所忧也并非没有道理,要是其他人效仿,伯府这点儿家业岂不是在二郎继承爵位前就都被分剥得所剩无几了?”
除了对忠勇伯夫人的称呼是“大太太”外,太夫人对其他三房的太太的称呼都是压制的口吻。
大太太的脸色几经变化,在太夫人转头看向她时已经恢复了淡然与平静。
听到太夫人刻意地挑拨,大太太只是敛下眼帘微侧着身子低声道:“全凭老太太作主。您是这府里辈份最高的长辈,您给的决断我们自是遵从的。”
太夫人见这球儿又被大太太推了回来,表情就是一冷,“真的让我决断?可别我决断之后,你与伯爷又觉得不妥!”
“哪敢呢?”大太太抬起眼帘温声地道,“老太太处事的公允是全府上下皆知的,就连伯爷也经常示诫我在处理府中庶务上要多问问您呢。”
谁说忠勇伯夫人高冷的?这拍马屁的功夫不是也很强的嘛!而且拍的还是平日厌恶的继室婆婆的马屁!
太夫人知道大太太说的不是真心话,但在其他三房儿媳面前面子里子都赚得挺足,脸上就浮起了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个决断吧!”太夫人的视线转向三太太和段玉苒时再度变得冷冰,“作为勋贵之家的千金,于闺阁修的是贤良淑德、琴棋书画,出了门言行举止不能抹黑自家的脸面、牵累了同族姐妹!不说像我们这等人家的男子都不该碰那下九流的商道,更别说内宅妇人要去经营什么铺子、做什么买卖!就算云罗街上那间铺子是四姐儿用自己的钱投进去准备赚压箱钱,也是不行!”
望着抿紧嘴唇的段玉苒,太夫人心中的郁结之气彻底消散,语气轻快地道:“我们也不贪那么个小铺子,只要四姐儿收手不做了、也不累得伯府的小姐们被扣上要靠经商赚脂粉钱、体己钱的臭名,这件事也就算了吧。”
“老太太仁慈!”四太太带着笑音儿地高声赞道,“三嫂、四姐儿还不快感谢老太太不罚之恩!”
一直未作声的二太太瞥了一眼冷漠状的大太太,心知三房拒了让四姐儿给齐远侯当填房的事后,大太太就有了心结!
堂内有了片刻的沉默,所有人都以为沉默的三房母女是不得不接受了太夫人的强压之命,那间正装璜得热火朝天的铺子看来是没有开业的机会了!房主也不可能退全租,而那装璜的银子自然也是打了水漂儿!
“唉。”女人幽幽的叹息轻而绵长,既能听出含怨、又能听出带悲。
堂屋里的人同时打了一个冷颤,眼神四处乱晃,寻找是哪个发出这么吓人的叹息声!
“果然与爹爹当初所说的一样,老太太与大太太是不会同意我私下开铺子赚体己钱的。”段玉苒叹完气,缓缓撑起身子对跪在身侧的三太太道,“娘,既然老太太不允,那铺子便不开也就是了。”
“四姐儿?”三太太微怔!
“于我,也不过是损失些钱财罢了。为了伯府的名声、为了府中还未说亲与出嫁的妹妹的名声,那些钱我也是不可惜的。”段玉苒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哀声道,“只怕父亲与六哥……又要嚷着不自由,闹着要分家了。这岂不是我的罪过,嘤嘤……”
太夫人的眉心一跳,脸上刚浮起来的笑容刹那掉了下去!眼角朝大太太那边儿飘了一眼,果然看到大太太同样眉头一挑、眼神炯炯的样子。
“混帐!我还没死呢,你们三房的人就张口分家、闭口分家,这是在威胁我不成?”太夫人气得声音发颤地骂道,“我倒要请伯爷过来问个清楚,这等不孝子孙是不是该罚跪祠堂、逐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