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山的引路人 第六章实在是太难了

晚上，姜尚琴一边批改着学生的作业，一边问魏如火：“你今天去谈猪场的事情，怎么样了？”

魏如火也在帮忙批改作业，停住手里的笔，说道：“和村里的协议已经签订了，我也去找了田万和，他答应和牛栓一起来帮我弄。”

“你们三个人，少不少？”姜尚琴问道。

魏如火说道：“田万和说四五天就可以弄好。干这些活，他们拿手，而且，我前期是想利用那两个洞做猪舍，再就是院子的处理，可能差不多吧，不行了，多干两天就是了。”

姜尚琴说道：“你现在有多少钱？饲料钱少不了的。”

魏如火说道：“现在小卖部的利润，有四千多块钱，加上些青饲料，必要的时候，先用你我的工资垫上一些，三个月差不多，我已经和田村长谈过了，猪场一建起来，就让他帮忙找银行，贷些款，只要头一栏猪顺利出栏，转动起来，后面的就好办了。你就安心的给学生上课，这些事情，我来办。”

姜尚琴有些愧疚地说道：“如火，都是我害得你，你本来可以在城里找一个好一些的工作，不用吃这些苦，为了我，让你一个大学生，当起了猪倌。”

魏如火不在意的说道：“大学生怎么就不能当猪倌了？我觉得大学生当猪倌正好，可以科学养猪，提高养殖水平。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也是自己愿意的，而且，我觉得咱们这么干，很有成就感，生活过的充实，你不要给自己增加负担。”

田万和和牛栓来到学校西边的那块地的时候，魏如火正拿着铁锨在平整地面。

看到魏如火满头的大汗，田万和说道：“魏老师，你怎么干起来了？这种活，哪是你这大学生干的。”

魏如火笑着说道：“能干多少干多少，谁也不是天生就能干体力活的，多干干，我自然就会干了。”

田万和笑着说道：“你说的倒是个理，这样，你先慢慢弄着，我和栓子去把那两个洞子收拾一下，完了再来和你一起收拾院子。”

说完，两个人就要往里走，魏如火却指着远处说道：“你们看，田村长这是带人干什么去呀？”

田万和二人向着村口方向一看，田军胜带了四个人向这边走来。

田万和大声说道：“村长，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呀？”

说话之间。田军胜几人已经走到近前，说道：“干什么去，就你们两个，得干到什么时候去呀，我给他们几个一说，大家都愿意来帮忙，人多干得快，一天就可以整完。你们两个去整治那两个洞，你们四个，去砍一些树干来，立桩子，一会大家一起把围墙搭好。我和如火先整地。”

“是，村长。”几个人答应着，按照田军胜的分派，各忙各的去了。

中午的时候，姜尚琴提着两个筐子，一筐子馒头，一个筐子里装的菜。大声对大家说道：“累了一上午，快歇歇，吃饭了。”

田军胜说道：“姜老师，你要给孩子们上课，还送什么饭，我已经让你婶子准备了午饭，一会就送来。”

姜尚琴说道：“我都已经拿来了，大家先吃吧。”

魏如火忙碌猪场的事情，姜尚琴一心扑在教学上。

这天早上，一走进教室，姜尚琴像往常一样，开始点名。

当点到田小妮的时候，没有人答应，姜尚琴抬头看了一下空着的座位，问道：“你们谁知道，田小妮为什么没有来？”

田埂说道：“老师，田小妮家里给她说了一个婆家，以后就不来上学了。”

“什么？她才十二岁，怎么就说婆家了？”姜尚琴深感意外。

田埂说道：“我们这很多都是这样，田小妮他爸病了，没有钱看病，她家里给她定亲，是要用人家的彩礼钱给她爸看病。”

姜尚琴沉默了一会，平复了一下自己起伏的心情，开始给孩子们上课。

下午到猪场给魏如火送了晚饭，说道：“如火，班上的田小妮今天没有上课，听田埂说，她家里为了给她爸治病，给她定了一门亲事，我想去家访一下，争取让孩子回来继续上学。”

魏如火宽慰道：“你去吧，不过最好有个思想准备，田小妮家里情况不好，要用男方的彩礼给田小妮他爸看病，这个问题解决不了，让她回来上课的可能性不大。”

姜尚琴说道：“我想了，去她家看看，如果可能，咱们想办法帮她解决看病的费用，就能让田小妮回来继续上课。”

魏如火点点头说道：“你先去看看情况，回来咱们再商量。猪场这里我离不开，村里路不好走，你自己小心。”

山村里的路况不好，坑坑洼洼不说，还没有路灯，虽然打着手电筒，脚底下还是深一脚，浅一脚。

磕磕绊绊的，姜尚琴来到了田小妮家的院子，站在院子门口，姜尚琴先是大声的问道：“有人吗？”

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姜尚琴听出来是田小妮母亲的声音，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大嫂，是我呀，田小妮的老师姜尚琴。”

一个妇女站到了门口，说道：“哎呦，姜老师呀，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还来屋里了，快进屋。”

姜尚琴走进屋里，昏黄的灯光下，田小妮和两个弟弟正围坐在一起一张小饭桌旁吃饭，小妮的父亲田山躺在床上。

田山努力挪动了一下身体，招呼道：“姜老师来了，一起吃饭吧。”

田小妮也很不自然的叫了一声：“老师。”

田山说道：“孩子她妈，别光站着，给姜老师拿凳子，让姜老师坐下。”

田小妮放下饭碗，拿了一个凳子过来，递给姜尚琴，说道：“老师，坐。”

姜尚琴接过小板凳，坐下，说道：“田大哥，你的身体怎么样？”

田山叹口气，说道：“还能怎么样，不光干不了活，还一直拖累着她们娘几个。说实在，这半死不活的，还不如死了，也不用连累她们。”

姜尚琴说道：“田大哥，你可不能这么想，你走了那一步，让他们娘几个可怎么办呀，咱想办法也得把病看好了。”

田山说道：“姜老师，你是来看妮子为什么不去上学的吧？实不相瞒，我也想把病看好了，可是，没有钱，没有办法呀，她还有两个弟弟，我和你嫂子托人给她说了门亲事，人家答应给五千块钱的彩礼，婚事可以过两年再办，人现在先过去，帮着人家干点活，家里也能少张吃饭的嘴。”

姜尚琴一惊，说道：“田大哥，不能呀，这不是成了童养媳。”

田小妮的母亲在傍边抹了一下眼睛，说道：“姜老师，你是好人，我们知道，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愿意让孩子走这一步，可是，你看看，这病的病，小的小，要是不给他爹看好病，万一他一闭眼走了，让我带着这几个娃可怎么过呀。”

说道伤心处，田小妮的母亲忍不住了，捂着脸放声哭了出来。

看着母亲哭了，三个孩子都不知所措，田小妮最大，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忍不住在那里抹眼泪。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姜尚琴没有办法说田小妮上学的事情，只好先劝解田小妮的母亲。

田小妮的母亲哭了一阵，情绪好了一些，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说道：“姜老师，让你笑话了，如果不是实在过不去，我怎么舍得让妮子出去，她才十二岁呀。”

姜尚琴在劝他们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在转，考虑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解决田山的看病问题，田小妮上学的问题就无法解决。

想到此，姜尚琴说道：“田大哥，嫂子，要是我能帮你们解决五千块钱的看病钱，你们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给小妮找婆家，让她上学去？”

田山摇摇头说道：“姜老师，我知道你和魏老师都是拿工资的人，可你们的工资也不高，我听说你们把不少钱都贴给学校了，五千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实在是太难了。”

姜尚琴说道：“田大哥，五千块钱确实不是个小数目，我和如火拿不出来，但是，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我现在就想和你们商量，是不是我解决了你看病的钱，你们就不给小妮找婆家了，让她上学去。”

田小妮的母亲急忙说道：“要真那样，姜老师，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怎么会不让妮子去上学。”

田山却坚决地说道：“不行。姜老师，你好心，我们知道，可是，你看看我这个家，五千块钱，我拿什么给你还呀。”

姜尚琴说道：“田大哥，你放宽心，好好看病，钱我想办法给你解决，还钱的事情你不用考虑，只要身体好了，总会有办法。可是，咱们说好了，你们的给我一段时间，在我没有给你们解决看病钱以前，让小妮继续上学，不能让小妮去人家家，如果我给你们解决不了医疗费，再按你们的办法也不迟。”

听到自己还可以继续上学，田小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可是，她心里也清楚，这个希望很渺茫，五千块钱，在她的心里，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姜尚琴又坐了一会，说好了让田小妮继续上学的事情，就告辞了。

离开田小妮家，姜尚琴的心情十分沉重，面对田山家里的情况，不能简单地说，他们没有见识，不懂得孩子上学的重要性，还有一些封建残余的思想，竟然变相的卖女儿。

他们面临的困难，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是很难想象得到的。

五千块钱，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姜尚琴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