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州 第四十七章落井下石

凤舞绝对想不到，她所思念的那个人很快便来到了郓州城。

这次，晋王秦琰是以皇子巡政的身份来到郓州城。

吴尚峰的书信很快到了成帝的手中。

成帝看后，沉默良久后，他决定召见了刑部尚书方靖。

本来，外省来书，公文的处理直接交给丞相处理便是了。吴尚峰所陈述之事不甚大，但关系到成帝的颜面。而方靖是从成帝靖难时便跟随左右，出谋划策之人。是以，朝堂之上，成帝最信任的便是靖难老臣了。

成帝是在御书房召见了方靖。方靖三拜九叩之后，成帝让方靖平身。方靖垂首站立。

“元朗，这是南疆新上的荔枝，你尝尝。”成帝道。

太监洪城蹲着一盘荔枝，来到方靖跟前。方靖摘了一口，放进嘴里，咀嚼后赞赏道：“南疆虽贫瘠荒芜，但这荔枝倒是珍奇之物。臣倒是有个建议，万岁可有兴趣一听？”

“你说。”

“臣觉得，应该建立一条官道，从京都直通南疆。此举好处有二，一，官道畅通后，南疆的货物便能依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师；二，若是南疆有乱，咱们的军队也可以依最快的速度赶赴南疆。”

成帝点头，道：“朕也早有此意。只是，此项工程太过浩大。朕会让户部和工部核查出一个具体的预算，然后定夺了。好了，朕招你来，是有一件体己的事情。”

成帝指了指桌上吴尚峰送来的文书。洪城会意，双手捧着文书，递给方靖。方靖看了看成帝，成帝冲他微微点头。得到成帝的许可，方靖打开文书。读后方靖忙跪地磕头道：“臣有错，甘愿受罚。”

“你何罪之有？”

“吴尚峰是臣推荐的外任之臣。臣本以为，吴尚峰是个有能力之人。今日，臣承认看走眼了，这么一点小事情，他竟然处理不了。吴尚峰有罪，臣也有罪。”

“好了，这里没有旁人，你就别在朕面前装糊涂了。”成帝道，“吴尚峰不是无能，他聪明着呢。朕也觉得，该有个了断了，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臣一时没有主意。”方靖如实道。

“朕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日此时，你定要为朕推荐出一个人来。”成帝摆了摆衣袖，道，“你下去吧。”

方靖再次叩头，推到门外，转身后，他用长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中暗暗为方才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叫苦。

离开御书房，方靖径直去了楚王府。

方靖见到楚王时，楚王正在自家后院猎杀动物作乐呢。楚王好战，这是京城中人人皆知的事情。成帝喜欢楚王，也是因为楚王的好战之性颇有他当年的风采。

为了练习射战之技，楚王把自己的后花园改成了狩猎场。每每，楚王会邀请一些门客，狩猎取了。

今日，楚王的运气不佳，方靖到来之前，楚王放了三支空箭。第四只箭眼看就要射中麋鹿了，被一个叫崔生的门客抢先得手。

“不玩了，不玩了。”楚王把箭丢在地上，一脸的懊恼之色。

“王爷，刑部尚书方靖找你呢。”孔尚任小声的说。

孔尚任， 山东莱州人士，曾醉酒后写了一首暗讽圣上的诗篇，被下到了死牢。楚王的生母嫣贵妃得知孔尚任之才，便暗中做手脚，救了孔尚任。孔尚任为报答嫣贵妃的救命之恩，便做了楚王的门客。

对于孔尚任这样的儒生，楚王是不放在眼里。只因发生了一件事情，楚王因一个歌女把丞相韩章的儿子韩旺福打死了。韩章暗中搜集楚王罪证，弹劾楚王。楚王在最危机的时候，孔尚任救了楚王，楚王才对孔尚任百般信任，言听计从了。

“他来干什么？”楚王不悦的说，“你告诉他，本王不想见他，让他走吧。”

楚王对方靖是抱有成见，因为方靖劝阻过楚王，让楚王行事收敛，不授人把柄。

“方靖可是贵妃最欣赏的人，我觉得王爷还是见一见。”孔尚任时候，“我看方靖行为匆忙，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王爷商议。”

楚王看着孔尚任，不动形色。

孔尚任接着说：“王爷，当前的朝堂局面对你可是不利。晋王回京后，便和丞相扯上了关系。这两年，晋王里里外外，没少为圣上分忧。圣上对晋王的信任，已经与你平分秋色了。”

孔尚任的这番话击中了楚王。对于秦琰的出现，楚王早就视作眼中钉了。

“一切还不都是你们造成的。”楚王怒道，“当初，你派出去的杀手能把秦琰杀了，还有今日之事吗？”

“今日也未到盖棺定论之时。晋王虽然风头正盛，但依旧不能和王爷相提并论。王爷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这个太子之位，必然还是王爷的。等王爷当上了太子，想杀秦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好吧，好吧。”秦晖摆摆手，不耐烦的说，“去把方靖给我叫来吧。”

“是。”

不多时，孔尚任带着方靖来到了八角亭，楚王坐在石凳上喝茶。方靖上前就要行礼，秦晖摆摆手，说，“不必了。方大人，你今日见我，有何赐教？”

“王爷，天赐良机啊。”方靖说。

方靖的话成功的引起了楚王的兴趣。楚王放下茶杯，盯着方靖说：“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就天赐良机了？”

“方才，臣从御书房回来。圣上单独召见了臣，并让臣看了一个郓州知府吴尚峰报上来的折子。折子的大致意思，“石家堡”的石重涉嫌杀人，吴尚峰无法定夺，他让圣上派钦差大臣前去结案。”

“这就是你说的天赐良机？”秦晖抬头看着孔尚任，问，“孔先生，你听出其中的门道了吗？”

“知府管辖的地界有了杀人案，知府便可定夺。吴尚峰为何要上书圣上？”孔尚任分析道，“按道理，地方官都是报喜不报忧，报功绩不报错失。吴尚峰这么做，从理论上说不通啊。”

“先生高见。”方靖说，“吴尚峰是个聪明人。先生明白的道理他自然也明白。所以，吴尚峰执意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石重是他动不得，或者是不敢动的人。”

“石重只是江湖的草莽之人，吴尚峰一个知府，为什么不敢动他？”孔尚任问。

“这就涉及到一桩陈年旧事了。”方靖说，“石重和圣上曾有一段的交往。吴尚峰不敢动石重，他是怕石重这个疯狗，逼急了咬了皇上。到时候，若是龙颜大怒，吴尚峰便会满门抄斩。”

“方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楚王不悦的说，“你就直接告诉本王，你所谓的天赐良机是什么啊？”

“王爷莫急，听我慢慢说给你听。”方靖说，“皇上召见臣，是因为臣知道这件事情，算是皇上的体己人。皇上告诉臣这件事情，是让臣推荐一个人，前去郓州城了结此事。”

顿了顿，方靖接着说：“这件事情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谁接受谁都不好受。”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孔尚任说，“既然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我们不妨就把这个山芋送给晋王。”

“先生高见。”方靖说，“我知道，晋王一直是王爷的心病。若是，利用此事除掉晋王，对于王爷来说，难道不是一个天赐良机吗？”

秦晖这才算明白方靖的意思了，能利用此事除掉晋王，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你的算计是没错。那万一晋王不去呢？”楚王问。

“皇上只召见我一人。便可看出他对我的信任了。我推荐晋王，皇上不会反对。若是，晋王违背旨意，不去郓州城，便是抗旨。到时候，龙颜大怒，还能有他的好。他若是去了郓州，便掉进了咱们的陷阱之中。”方靖分析道。

“既然如此，你快去见父皇，推举秦琰。”楚王说。

“我这就去见皇上。”方靖辞别楚王府，径直回到自己的府邸。

次日一早，方靖换上了官服，去了皇宫。成帝依然在御书房召见了方靖。

“思考了一天，你可有合适人选了？”成帝问。

“臣觉得，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朝中的能臣不少，但适合办此事的人不多。”方靖分析道，“臣想了一晚上，总算想到一个最合适之人选，他便是晋王。”

“晋王？他能行吗？”

“晋王入京已有三年。这三年来，晋王里里外外处理了不少事情。可以说，晋王是少年老成了。这件事情对于晋王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顿了顿，方靖接着说，“臣之所以推荐晋王，是因为晋王的身份最为合适了。晋王是皇子，皇上你最亲近之人了。”

成帝寻思片刻，微微点头，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满朝之人，除了晋王倒也找不到第二个人选了。”

“臣敢保证，晋王此行，定能马到成功。”方靖说。

“朕曾听人言，你是楚王的人。今日，你如此的为晋王说话，想来传言不真啊。”

方靖忙跪下，俯首道：“臣之忠于陛下，还请陛下明鉴。”

“快快起来，朕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