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刀为王 第一卷人世纷纷少年歌 第三章人间客一

第二日一早，申屠白晓便打理好家里的杂物，熬了一锅浓稠的稀饭，炉子中加了些许木炭，将药和饭菜都准备妥当。披上蓑衣斗笠，悄悄的关门而去。

泥石巷外正是秋高气爽，硕果丰收的时候，家家户户的青壮都下地割稻去了。

申屠白晓沿着巷子一路走到尽头的巷尾，破败木门上的红字鲜艳，申屠白晓心想“今天上山采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又要麻烦李大叔帮忙收拾地头，这又是农忙时候。”左右踌躇一阵，下定决心后，还没等他敲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就开门探出头来，看到站在门外惊喜的说“白哥哥，我爹就说你今天回来，快进来。”

申屠白晓笑着摸了摸李龙石的脑袋，跟进家门。果然，李大叔就坐在内门门框上等着呢。

申屠白晓扯了扯衣角，不好意思的说“奶奶的病不敢耽误，今天还要麻烦李叔帮我家割稻子了。等收成盘算好，我一定给送来一些。”

李三坚连忙摆手，拉过申屠白晓说“你小子还跟我客气啥，叔都想陪你一块上山呢。你放心去，地里的事我来，也别说送啥稻米了，记得常来吃饭就好，你婶子不见你来，手艺这两天都下去了不少。”李龙石立马附和说“就是就是，每次白哥来家吃饭，都能吃到肉哩。”

李三坚一把拍在儿子头上“你这个混小子，家里啥时候还亏过你。”

申屠白晓笑着说“过两天奶奶病好点，我们一定过来看叔叔，婶子。”

李三坚看着白晓急着要走，赶忙从屋里拿出一把短刀说“秋天上山寒，畜生也多，你一个人上山千万小心。”

申屠白晓拍了拍腰间，一把柴刀随挂，说“不怕，采药要紧。”

说完就向着李三坚挥手离去。

李龙石望向父亲说“爹，今天还是去割白哥那地啊。娘可说了要先把自家的地弄好。”

李三坚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这事爹说了算。”

不一会又苦兮兮的说：“晚上你娘骂我的时候，你就抱着你娘的腿，可劲哭。”

说罢，父子二人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申屠白晓走到石崖上，抬头往上，琅山高耸入云，白雾袅绕如临仙境，崖下村中，青烟袅袅便是人间。

昨夜一夜小雨，山路坎坷泥泞。申屠白晓沿着琅山的山涧摸索，不一会背篓里就装了小半的石菖蒲和钩藤。这下少年的面庞终于流露出几分喜色，照着模样，下午就能早早赶回家去。擦汗抬头之时，两个身穿黑衣斗笠，腰佩长刀之人突然出现。

申屠白晓如受惊的豹子，瞬间弯腰，双眼盯着二人的手臂，左手抓地，右手已经悄悄抚上了腰间的柴刀。

这山下人是人鬼是鬼，可这上山，人鬼难分。别说商人身上的银子，就是自己身后这筐破草药都常常有人光顾。

以往申屠白晓都是自认倒霉，挨上几脚踹几拳打，几声辱骂，命还在就完事，不过今天不行，因为此时奶奶还在床上躺着。

为首的魁梧男子一眼看出了白晓戒备和警惕，善解人意的说“小兄弟，我们不是来抢药材的，就是问个路。”说罢还扔了三两银子到申屠白晓手中，要知道，身后这半筐草药就算加满，估计也不值二两。

申屠白晓留了一两，把二两银子丢了回去，问道“敢问两位是人间客，还是天上仙。”

魁梧男子听到不由的大笑起来，这十几岁的孩子知道的还挺多，反问道“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人间客，什么叫天上仙。”

申屠白晓摇摇头，“就是在书上看过。”

身材瘦高的另一男子说道“这人间客指的是人间武夫，除了能攀至怒龙，或肉身成圣的世外高人，其余的武夫就算武功再高，锻体再强，也不过匆匆百年寿命，长居青山，朝饮日霞，不染世俗也不过二百来年的寿命，所以叫做人间客。

而山上修道成仙之人，破了金丹元婴之修，动辄都是几千年寿命，寿元悠长。故被称作天上仙。”

“这人间客，天上仙就是问你修武还是修道，一般行走江湖，暴露底牌是大忌，小兄弟以后可不能随便乱问。”

申屠白晓低着头，悄悄的打量着二人，为首之人面覆铁面，头戴斗笠根本看不清容貌，身后之人模样周正。关键二人的谈吐和语气不像是坏人，就算是坏人，也不是在乎他那小半筐草药之人。于是抱手说道“多谢前辈赐教，不知道前辈有何要问的。”

魁梧男子问道“我们二人来此地寻人，不知道小兄弟这山下村子里可有九，十来岁姓白的少年。”

申屠白晓想了想说“青渔村白姓有两家，跟我年龄相仿的白展玉十三，白汤风九岁，不过白叔叔和伯母都建在，二位若是寻子，可能要失望了。”

魁梧男人轻叹了口气说“没事，习惯了。”

申屠白晓指着右边说“翻过琅山就是龙头镇，再过去就是龙虎山，哪里人多神仙也多，可以去龙虎山上问问神仙，听阿婆说可灵了呢。”

魁梧男人将二两银子又递给申屠白晓说“这算是借小兄弟吉言了。”

申屠白晓再也没有矫情，之前无功不受禄，现在纯是他人打赏，不能混为一谈。

申屠白晓鞠了一躬，小心翼翼的将银子藏进腰间，便继续向山上进发。

魁梧男子打量着申屠白晓的背影，脚步，有些疑惑的说“这少年的脚步不对劲，似乎太沉稳了些，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高瘦男子则说道：“大哥你太多心了，压胜一人还想不被知道，至少要金丹修士才能做到。而且还要日日留心。若是大门派，长老为了培养弟子的韧性，先天开始压胜那说得过去。可这犄角格拉的小山村中，匪夷所思了些。”

眼看申屠白晓的背影越走越远，魁梧男子忍不住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申屠白晓远远听闻，转身说道“在下申屠白晓，今日幸会。多谢前辈。”

少年的声音如悠悠钟鸣，回荡在山谷中。

魁梧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那屠尽万人的双手居然微微的颤抖起来。

高瘦男子想了想说“漠北申屠家，面相不想北方人啊。申屠白晓，申屠白晓，申白溪的申，人屠的屠，白家的晓子。大哥，莫非真的是他？”

魁梧男子颤抖的手一把抓住想要上前的李归说“现在不行，风雨楼的碟子跟了你我数月了。无论这个孩子是或不是，现在前去若是相认，必然是血债一条。”

李归眼神凶狠咬牙说道“我来解决碟子，你去问问。”

魁梧男子摘下斗笠，漏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庞说“不必问了。龙虎山上有青莲，让青莲下山，自然就知道了。”

山下李三坚还在田里热火朝天的割着稻子，心想“等家里稻子卖了，就跟媳妇合计合计，送龙石和白晓一块去镇子上的私塾学学书去。”

小白晓，小白晓，善有善报，人间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