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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兵日记 第五章 海奥庄园 (下)

作者:雷森道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5 17:38:31 来源:平板电子书

晚饭的时候,美梦仍在没完没了地继续着……

不算小的两块燕麦饼、一小碟腌鳕鱼、一木碗“思过失”炖“地下苹果”汤。这名字是小托尼欣喜地低声叫出来的,荣兵当然认得了,这其实就是南瓜土豆汤。

在斜阳温暖的余晖里,荣兵一边眯着眼用木勺小口小口地品味着“思过失”炖“地下苹果”汤,一边在心里默默思索后世萧伯纳那句歪瑞有道理的话——任何一种爱,都不比对美食的热爱真切。

你还要一个1712年身处中美洲加勒比的奴隶说什么?你还要一个素昧平生直到现在连面也没露的西班牙爵爷做什么呢?住的条件比这时代全欧洲八成以上的人都舒适干净,吃的东西比全欧洲六成以上的人都好。没打没骂,连训斥声也是懒洋洋的没几句。在这仙境花园一般的地方呼噜呼噜吃喝着的荣兵,心中充满了对这位“摩格韦”男爵深深的感激和敬意!对这黑暗乱世中天堂一般的海奥庄园里的奴隶生活,竟然充满了深深的喜爱和眷恋之情。

早上用井水洗干净了的身体现在就躺在簇新的褥子上。荣兵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这是掺杂着喜悦、满足、怀疑、不解的各种情绪总集合。

吃得不错穿得不错住得不错干活儿也不累……这就是18世纪的奴隶生活?

还有啊,自己来到18世纪快俩月了,也慢慢了解一些这个时代的事儿了。这海奥庄园怎么敢规定奴隶可以每五天洗一次澡呢?欧洲天主教国家不是严禁这样做的吗?

尤其是做为教皇座下的两大护教法王——法兰西和西班牙,他们的国王贵族们都带头常年不洗澡呢,怎么会有摩格韦男爵这样的贵族,居然都能放纵自己庄园里的奴隶每五天洗一次澡?

其实荣兵不知道的是,西班牙人的很多殖民地都位于热带地区,正常人到了这边不洗澡那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在洗澡禁令上也就不如法国人执行得那么严格。法国人是一直撑到了18世纪后期的大革命前夕,才基本废弛了洗澡禁令。

这位摩格韦男爵,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肯定和鲨堡里的“老爹”那样,是一位满头华发,慈祥仁爱的老者吧?他什么时候会来庄园呢?不行!我得赶快和小托尼学西班牙语了,这样我或许就能有机会当面向这位爵士陈情。他这样仁慈高尚的贵族,也许会因同情我而给我自由呢?可是……真的自由了之后,我又该去哪儿呢?这个时代里还有比海奥庄园更好的地方吗?

带着好多朦胧的希望和暂时还想不通的困惑,荣兵不知多晚才渐渐睡着了。

从度日如年的鲨堡监狱一夜之间就切换到了岁月静好的海奥庄园,人生真是无尽的传奇!日子流逝如飞,又一个午休的短暂时间里……

“托尼,‘无辜’怎么说?”

“Criminal(罪犯)”

“嗯,那就应该是,Soy un criminal.(我是罪犯)”荣兵一字一顿地认真说。

“嘎嘎嘎!好吧罪犯罗宾,请上绞架吧甭客气!”

“你玩儿我?晚上不许吃饭!面包都归我了!”

“哟嗬?连这套你都学会啦?你可真好学呀罗宾。”

“入乡随俗呗。嘿嘿。”

“你呀整天都烦死我了!你天天这么问有啥用?之前教你的早忘了吧?”

“没忘,你考。”

“昨天教你的,嗯……‘法官’怎么说?”

“Magistrados”

“呀嗬?前天教你的,内个内个……‘赦免’怎么说?”

“Indulto”

“哟呼!大前天教你的……”

“大大前天教你的……”

“大大大……”

……

小托尼摸着荣兵的头好奇地问:“罗宾,你这脑袋瓜儿啥做的?咋这么聪明啊!?”

荣兵躲着他的手笑吟吟地想,我能告诉你,我现在就处在我‘把拔’曾对我严重期待的“要对知识强烈渴求”的状态之中么?啥叫语言环境啊?啥叫封闭式教学呀?啥叫狗熊急了都上树哇?我现在可全明白了。都特么逼的!内个……绝对不是骂人啊。

“我再考你,嗯……我的名字托尼•鲍里奇安,西班牙语咋说?”

“Idiota!(蠢货)哈哈哈!”

“呃……啊?你这没良心家伙!咋这么小心眼儿呢?”

“哈哈”

下午另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里荣兵没歇着,主动去稍远一点的灯笼果树下捡落叶拔杂草。没人分派他干这活儿,但荣兵总觉得他压根就不累,而且无论多干多少活儿,也报答不了那位还没露过面的庄园主。他主动来捡落叶,也是因为听鲍尼斯管家曾对大家自豪地宣布过……

“我的主人是一位真正的贵族!他对清洁的苛刻远远超过那些靠香水才能掩盖熏人臭气的老爷们。之所以给你们这些奴隶都换上统一的新衣服,就是因为我的主人眼睛里永远、绝对容不下任何的不洁净、不整齐、不规范……等等会让他视觉产生不愉快的景象!所以我可不想让主人下次来到庄园的时候,看到因为你们的懒惰和肮脏的习惯,而使地上多一片落叶!都听懂了么?”

荣兵捡着落叶不知不觉就越挪越远,现在半个身子几乎已经拐过这道树墙了。忽然一抬头……他看见了一个女孩的脸。那女孩也看到了荣兵,手一哆嗦……正在浇花的水壶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她是……噢对了,是那天见过的那个露出一绺金发的女奴。

这是个身材瘦小匀称的女孩。有着淡淡的眉毛和白皙的皮肤,很好看的大眼睛里总是带着一丝怯怯的愁容,走路做事都像会害怕似的四下张望一下,然后又紧张地赶快低下头。她现在和荣兵离得这么近,明显就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荣兵暗暗好笑,这有啥紧张的?他倒是亲耳听鲍尼斯管家说过,无论是仆人、佣工、还是奴隶,如果胆敢在男女问题上越矩,那他可绝不客气!因为他的主人是一位在这方面有着特殊道德洁癖的高尚的人!他绝不能容忍与美德相悖的丑事发生在属于他的庄园或任何他权力所及的地方!

可我又没想干啥,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荣兵笑吟吟地看着这个紧张得不知是该继续浇花,还是该转身跑掉的女孩,心里感觉有点好玩儿。

“你好,我叫荣兵,你呢?”

“……”

“你不用紧张,咱们正常说话是不违反庄园规矩的。这是鲍尼斯管家亲口说的。”

“嗯……你好,先生。我叫埃丽萨。”

“埃丽萨,别叫什么先生了。你看,咱们现在身份都这样了,还啥先生不先生的?”

“嗯……嗯……”埃丽萨好像不那么紧张了,她一边给鹈鹕花浇水,一边还冲荣兵笑了笑。

“埃丽萨,你好像不大爱说话?”

“……不是,我……英格兰话……不大会……”

“那你是?”

“法兰西人。”

“D 'où?(法国哪里)”荣兵用法语问道。

“太好了罗宾先生!你会法兰西语?要知道,你是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会说法语的呢!”

“干活儿!”管事的佣工在那边招呼着……

荣兵一边给果树浇水一边想:“怎么每个人听我报了‘荣兵’的名字后,都像伍安斯老头一样管我叫‘罗宾’呢?”算了,就当这是自己的英文名吧。

这天晚饭之后,荣兵和小托尼靠在大木屋后的板壁上聊天。所谓聊天,其实就是小托尼一个人在说。因为除了跟他学西班牙语之外,荣兵甚少和他有啥共同语言。

你想呢?一个再咋说也是在现代社会读完了大学,看过那么多书泡过那么多年网的21世纪22岁有23个各种网络ID的小潮男,和一个18世纪不到17岁都不见得认识16个字的小偷之间,能有多少共同语言?

事实上,当一个博士和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不幸坐在一起的时候,滔滔不绝的那位绝对是幼儿园小朋友。而连嘴都插不上或是根本没有谈话**的,肯定是沉默的博士。就像后世洋洋自得滔滔不绝的西方话语权一样。

现在这位叫托尼的“幼儿园小盆友”就又在那儿滔滔不绝地炫耀他丰富多彩的经历,想闪瞎这位没啥见识的东方佬了……

“罗宾你记着!攀墙扒窗台的时候,你要把自己的十根手指想像成十根尖锐可靠的鱼钩……”

“落地的时候一定不能用脚掌!应该这样……你看,是用足弓的。看到没……”

“现在无论啥地方的门和窗子,其实无非也就这几种……”

“进入一间没人的屋子先别找值钱的东西,一定要迅速打量哪里可以让你在危急关头躲起来……”

“实在没处跑了,那就索性原地站住死盯着他!脸上一定要惊喜,记住一定要惊喜!最好能带点泪光啊啥地效果更棒……当然,这对你可能有点难。然后嘴唇先像中风似地剧烈抽搐几下再用36磅重加农炮那种大声带着颤音嚎出来‘七舅姥爷!是我呀!十一年啦……我想你死……我想死你了啦……’”

但荣兵这次却打断了口吐白沫说得正嗨的小托尼,和他讲起了下午遇到小托尼的法国同胞埃丽萨的事儿。

小托尼听了却摇了摇头:“罗宾,咱们现在呆得好好的,你可别惹麻烦!我可听说男爵是个道德洁癖,似乎对男女那方面的事儿尤其不能容忍。”

荣兵点点头:“我知道。”

在这里真的非常自在,只要你记住鲍尼斯管家着重宣布的几条禁令就行。

禁令第一条——他们毕竟是奴隶,所以绝不许有逃跑之类的企图。其实庄园四面那些22呎以上的围墙让人很难兴起这种念头,何况庄园里还有四个高高的木制塔楼,上面都有拿着大枪的卫兵值班瞭望。至于大门口就更是警卫森严了。至少有六个带着火枪和制式军刀的卫兵。院子里也有两组卫兵在夜间巡逻。每组是四个人。庭院的主楼门口也经常站着一个卫兵。

所有奴隶都住在庄园西北角一个四圈有着8呎高木栅墙的院子里。一共两橦木屋,一间很大,是他们男性奴工住的,另一间小了不少,是女奴们住的,中间用7呎高的一道木板墙隔开。晚餐之后奴隶们就不许出院子了,晚上睡觉前会有卫兵到屋子里提着油灯查看人数,然后把院门上锁。戒备如此森严,谁能跑得掉啊?

禁令第二条——男爵是个对环境的洁净程度要求极其苛刻的人,其实就是我们说的洁癖。所以只要是他视线范围内的地方,一切都要井井有条干干净净。这也是庄园会连奴隶们都发给新衣服的原因。男爵不能接受乱七八糟的视觉感受。关于这一条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贵族老爷有权对生活环境来点高标准吧?”

禁令第三条:院子里的主楼,佣工和奴隶们绝对不许进入!甚至连靠近都会被喝斥!主楼的打扫是由专门的仆人完成。可能是男爵觉得这些下等佣工不懂规矩也不够干净吧?这也没什么奇怪。所以这三条禁令对荣兵来说,丝毫没觉得是受到了拘束。

男爵来庄园是没有固定日期的,但据说大致是几个月会来一次。有时是自己来,有时是带亲戚来。每次在这里也不过就住上几天。据说他的产业很多,这里只不过是偶尔来休闲一下的场所之一罢了。至少荣兵已经来到海奥庄园快半个月了,男爵还没出现过一次。

其实荣兵一直盼着他能来,他还惦记着亲口向男爵表达感激之情呢。如果再有机会向男爵陈情,能够让自己摆脱犯人和奴隶的身份,那该多好?

荣兵时常会在心里给摩格韦男爵画像:一个热爱自然,喜爱园林的人;一个整洁干净,对环境有着苛刻要求的人;一位道德高尚,对污秽之事无法容忍的人;一个仁慈善良慷慨大方的人……总之应该是个“有钱的个性加强版“‘老爹’”吧?

在荣兵这段安逸的时光里,唯一让他有点不爽的,就是另外几个奴工那死样活气的烦人劲儿!他们甚至在吃着这么好的食物的时候,也看不出有丝毫感恩和喜悦的情绪。他们最常见的表情就是沉默、发呆、心事重重……。所以来了这么久,荣兵和那几个奴工几乎不怎么说话,彼此都像对方根本不存在一样。

只有一次在园子里干活的时候,一个叫“吉欧士格•艾斯比”的,总是低着头眼睛向上翻起来看人的瑞典人,因为嫌荣兵在他前面挡路了,使劲推了他一把。荣兵回身面无表情地看他,“艾斯比”翻起挺阴沉的大眼皮歪着头挑衅似地和他对瞪。想想庄园的禁令,荣兵把头扭回去,忍了。

有次私下里小托尼也愤愤地对荣兵说:“我特么今天真给他脸了!主动和他说话,内个艾斯比居然也用大眼皮翻我!以后咱俩甭搭理他们,那几个白奴都是一帮不知好歹的东西!”

好吧,既然他们懒得和新来的说话,那索性谁也别搭理谁得了,反正荣兵也有点厌恶他们。每天有小托尼不停地在他耳边嘚吧个没完,偶尔还会在干活儿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接近一下埃丽萨偷偷聊聊天,这就够了。

现在啥都挺好,就是小托尼做噩梦的时候太烦人了!他做噩梦时那种恐怖的嚎叫声在静夜里能把人吓个半死!除了这个,庄园里的日子真是岁月静好。

和埃丽萨接触的这些日子里,荣兵慢慢对她也有了些了解。

埃丽萨出生在法国卢瓦尔河畔美丽的南特,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带到了“托尔图加”。可后来父母相继染热病过世了。没别的亲人,所以两年前由她舅舅带到“疑似怕鸟啦”岛上的法国殖民地生活了。

“疑似怕鸟啦”是荣兵给“伊斯帕尼奥拉岛”取的速记代号。

埃丽萨的舅舅在一条法国商船上做主计长。在眼下的“西班牙王位战争”中,她舅舅所在的商船为西班牙人运送物资。但是五个月前,在一次把一批谷物和木材从“马提尼克岛”的“法兰西堡”运往“圣胡安”的海途中,被两艘英国私掠船给盯上了,并一路被追赶炮击。

幸运的是遇到了法国皇家海军的三艘护卫舰,把英国私掠船给吓跑了。不幸的是,在加农弹击中船栏时,她舅舅被一片飞起的木刺恰巧刺穿了脖子!

商船回航时把舅舅的死讯告诉了她。埃丽萨甚至都没能见到舅舅的尸身,他们说已经按照船上的习俗把他海葬了。

现在埃丽萨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在邻居的提醒下,她才知道要向商船船主讨要抚恤金。但狡诈的船主推托说,按照协约规定,应该是由圣胡安的西班牙方面负责赔偿抚恤。她抱着唯一的希望,带着仅有的一点钱上船来到了来圣胡安。

结果在圣胡安这里却根本没人搭理她。当她在绝望之下忍无可忍地对议会的冷漠表达不满,并说她会再向更高一级的官员去反映时,治安官居然以她是企图诈骗抚恤金的骗子为由把她关了起来。几天后的一个夜里,她就被送到了海奥庄园。”

对于埃丽萨不幸的身世和可怕的遭遇,荣兵除了表达一点同情之外啥也做不了。只能安慰她说:“不幸的日子无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你瞧,现在咱们不是都挺好的?”

没想到这话却让埃丽萨的脸上却更添了忧思。她迟疑地问:“罗宾,你就没有听人说起过关于这庄园的什么事儿吗?”

“这里?啥事儿啊?我觉得海奥庄园就像天堂的后花园一样啊?”荣兵觉得埃丽萨这话怪怪的。

艾丽萨看了荣兵一眼,又习惯性地低下头,心事重重地说:“恐怕不是这样呢罗宾。我似乎……听到过一些有点可怕的传闻,只是不知是真是假。而且……即便是真的,我们又有什么法子挣脱命运大手的摆布呢?”

听到她说出这样焦虑而无奈的话,看着她那张消沉又忧伤的脸,像所有勇于担当的男人一样,荣兵不假思索地说:“别担心,埃丽萨!如果你真不想呆在这儿,我有办法让你离开!”

埃丽萨吃惊地抬起头来认真地盯着荣兵看了半天,直到把他看得有点心虚了,她才摇摇头说:“我不敢信的,这几乎做不到。或许……最好我还是祈祷那些可怕的传言都不是真的吧。她们说……海奥庄园其实是个……”

远处有巡逻卫兵走动和说话的声音传来,两人匆匆道别,各自去干活儿了。

和埃丽萨分开之后,荣兵在来到海奥庄园之后第一次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好像也被那些人传染了一样。他一边给花坛里松土一边琢磨……

“埃丽萨明显是个没有安全感的悲观主义者。这些担忧应该就是她处于逆境中因敏感而产生的幻像吧?如果她真想离开,我虽然没办法,但小托尼可是说过,只要他想走,没有哪里能拦得住他。”

“托尼,你这干嘛呢?”荣兵悄悄走到木屋后面,看到正鬼鬼祟祟地低头摆弄什么的小托尼忽然问道。

“艾玛……艾玛……想吓死我呀你?该死的罗宾!”小托尼赶快把手里的东西攥住,捶着胸口直喘气。

“啥呀?整啥玩意儿这么神神秘秘的?不拿出来我可抢了啊!”

“切!你又不懂,看这干嘛?”小托尼摊开手掌,里面放着一根被扭成奇特形状的铁丝。

“庄园对铁器管制这么严,你这铁丝哪来的?”

“你管呢!花匠那儿顺的。”

“这是啥?”

“‘夜莺’。对我们行里人来说,相当于士兵手里最先进的燧发枪。”

“噢,知道,就是《基督山伯爵》里提到的那个开锁的小玩意儿吧?”

“啥伯爵?哪个庄园的?”

“内个……托尼兄弟,你给我也做一个,再教教我咋用呗?”

“切!少来!上次咱俩吵架,你不是说你妈妈说过什么‘饿死不为盗’啥啥地吗?”

“嘿嘿,辩论嘛,啥狠说啥。真的,我妈还说过‘艺多不压身’呢。教教我呗?我这都不耻下问了。”

“唉……好吧好吧,我不是怕你,我是怕你妈了……我……我可不是骂人啊……别……别再揉我头发!我这就教你还不行吗?真的……别弄!头型啊……又乱啦……”

当天晚饭的时候,管家鲍尼斯走进院子环视了一圈,沉声宣布:“明天起庄园彻底大清扫!三天后,我的主人——尊贵的摩格韦男爵先生,将陪同男爵先生的姑母——高贵的‘塔丝格•达马侯爵夫人’驾临海奥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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