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大起义：盛世唐朝的终结杀手 10. 襄阳“走麦城”

黄巢阴白眼前的处境，他带领弟兄们出来，也要带领兄弟们安全回去。最终，黄巢决定率起义军离开广州，离开岭南，但不是直接往北走，而是向西北进军进入广西境内，先攻打重镇桂州（桂林市）。

农民军急于返回，思乡心切，打仗也很勇敢，桂州很快被攻破。当时，适逢江水暴涨，适合乘船而行，但农民军没有船，他们就地取材，用木头编制很多大木筏，每个木筏上乘坐很多人，然后自桂州沿湘江顺流而下。

顺江穿过湖南的永州、衡州（衡阳市），农民军抵达潭州（长沙市）。879年的闰十月，农民军列阵潭州城下，潭州刺史李系紧闭城门，根本不敢出来迎战。

这个李系是唐朝将门之后，在宰相王铎的举荐下，由兖州节度使调任为都统府左司马、潭州刺史兼湘南团练使，当时黄巢在岭南，李系率兵扼守岭北。

李系是唐代中期名将、西平王李晟之孙，李晟曾驻守泾州防御吐蕃进攻，但他的孙子李系并无用兵之才。当黄巢进犯湖南南部时，李系也是不敢出兵。此时，黄巢率军打到了家门口，李系仍无对敌之策，黄巢趁势发动猛攻，一天就破城，就像此前攻下广州城一样。

李系手下的五万兵都被农民军屠杀，尸体都被投入湘江中，染红了江水。但李系本人没有死，他跑的倒是比兔子快，很快逃奔到朗州（常德市）。

湘江出百越，踞长江之腹地，领洞庭之源头，广纳诸流，何其浩大，黄巢面对湘江也大发感慨。他想起了传说中的八仙之一韩湘子，说道：“韩湘子游居此地，修炼成仙，后人才有湘水，我若成就大事，当在此立庙祭祀仙人指点”。

黄巢绕过了朗州，随后又往北攻破澧州（常德市澧县），杀死澧州刺史李绚。尚让也率军乘胜向北进逼江陵（湖北荆州市），此时是第二年（880年）的二月，农民起义军号称五十万，但战斗力还远达不到此等规模。

由于当时朝廷的各道军队尚未集结，江陵城内的官兵不满万人，此时的江陵节度使由宰相王铎兼任。王铎在朝堂上的时候高谈阔论，誓言要诛灭黄巢，还领兵出征，现在黄巢就在眼前，他蒙圈了，特别是李系之死对他震动非常大。

王铎此时想到的也是逃，活脱脱的第二个李系。他留下部将刘汉宏据守江陵，自己率众赶往襄阳，对外宣称将要会合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的军队，堵截农民军。

这刘汉宏可不是什么好鸟，先扒一扒他的黑历史：他是山东兖州人，本是个小无赖，后成为兖州的小官。王仙芝、黄巢起兵造反时，刘汉宏跟随泰宁节度使齐克让征讨农民军，但不知道刘汉宏是怎么想的，他在途中劫持官军的粮草辎重，投奔到王仙芝军中。当王仙芝兵败被杀后，刘汉宏又投降官军。当黄巢率军打到岭南，朝廷任命王铎为荆南节度使、镇守江陵，王铎又奏请任命刘汉宏为副将。

刘汉宏是见风使舵的小人，先从官军转到农民军，再从农民军转到官军，职位一级级的提升。当黄巢向江陵进发时，王铎首先逃跑，但他留下刘汉宏把守江陵。

这刘汉宏本来就是小人，当王铎离开后，刘汉宏趁机对江陵大肆抢劫，百姓因害怕逃往山谷。十多天后，黄巢的军队才赶到江陵，而刘汉宏这时已率军队向北逃亡，竟然做了占山为王的强盗。

这刘汉宏的故事还没完，还很有趣。他做了强盗后，都统王铎派崔锴率军征讨他，刘汉宏一看自己没戏，就又投降了官军。而王铎估计被糊住了眼睛，竟然不计前嫌，又奏请任命他为宿州刺史，但时间一久，刘汉宏却又认为对他的赏赐不够多，经常有怨言。

当时，正好浙东观察使柳瑫离任，刘汉宏乘虚而入，趁机领兵进入越州，抢占了这个地区，王铎见木已成舟，只好奏请让刘汉宏接任浙东观察使一职，他最高光时刻占据了越州、衢州、婺州、温州、台州、阴州、处州，成为货真价实的藩镇大员，也算光宗耀祖啦。

常言道，一山难容二虎，这期间，刘汉宏又与杭州刺史董昌手下名将钱镠展开地盘争夺战，最终，刘汉宏战败，被手下将领杜雄生擒于台州，并被献给董昌。这时的刘汉宏却说：“吾乃节度使，非庸人可杀，我尝梦杀我者，必钱镠也。”董昌一气之下，命令钱镠亲自把刘汉宏斩首。当然，这是六年后（886年）的事情了，是后话，暂且不提。

王铎因临阵脱逃，导致江陵失守，朝廷免去其宰相职位，任命王铎担任太子宾客的闲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由宰相王铎、郑畋推荐的关东诸镇节度使大多都被罢免或改任。

江陵是今荆州市，古代是长江中游的政治、经济中心，江陵城的前身是楚国国都“郢”，从春秋战国到五代十国，先后有34代帝王在此建都，历时510多年。唐朝诗仙李白的《下江陵》、诗圣杜甫的《江陵望幸》，使江陵美名载誉海内外。

读过书的黄巢也很喜欢李白的诗句：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也难怪，黄巢本就参加过科举考试，前人的名诗当然了然一胸。但此时，黄巢无心写诗，时值冬日，长江与汉水的风在此交汇，江陵也并不比北方暖和，黄巢还是决意快速北伐。

在江陵短暂停留后，880年三月，黄巢继续向北进攻另一个重镇——襄阳。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的治所就设在这里，刘巨容倒是很淡定，他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与江西招讨使曹全晸合兵几万人，在荆门关抵挡黄巢起义军。

论职务，江西招讨使曹全晸为大，官军当时驻军在荆门关，农民军有一万人屯驻在团林驿。曹全晸让刘巨容把精兵全部埋伏在密林中，他亲自率领骑兵前去挑战农民军，曹全晸假装不敌而逃跑。农民军不知是计，乘机追赶，等追到荆门关时，刘巨容的伏兵全部冲出来，截住农民军的退路，前面的官军返身杀回。农民军一看中了埋伏，立即夺路突围，但四周乱箭齐发，官军从四面发起冲锋，农民军惊慌迎战，怎奈军心已乱，最终大败而逃，死伤甚多。

农民军向江陵逃跑，曹全晸等率骑兵追赶，诸将希望乘胜剿灭农民军，但刘巨容说：“朝廷经常对不住人，有危难时，让我们卖命，赏赐也很丰厚，一旦事情平息，朝廷就忘记了我们，不如留下草贼，慢慢剿灭，才能不失富贵。”众将认为有理，于是放慢追赶的步伐。

令人不解的是，朝廷突然下令调任曹全晸担任天平节度使兼东面副都统，由泰宁都将段彦谟代为招讨使，曹全晸因而生气，也停止了追击。

江陵又重新被官军占领，刘巨容此战因功升任检校礼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