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娜卡的工作室 第四十七章 半个疯子

露露娜卡就这也盘腿坐了下来，和玛丽娜面对面。玛丽娜面无表情，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着露露娜卡，还是在看别处。而露露娜卡，很罕见地露出了烦恼的表情，脸色的笑容也变成了苦笑。“身体是你自己的，所以我想你也知道个大概，我就说些你可能不知道的吧。”

露露娜卡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对很多人、包括那些已经不成人形的虫子来说，可能你这双眼珠就是你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了，说不定还是神器呢。”那双眼睛还在露露娜卡手上，她把玩着这对和宝石没多大区别的眼球，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也不是他们眼睛有问题，是你故意让事情变成这样的，对不对？把脑子里那些魔力一股脑塞到眼睛里，这样确实比较好受，痛的只是眼睛，脑子反倒不那么痛了。给我选的话，在眼睛瞎了和脑子被烧了两个之中选一个的话，我肯定也选眼睛瞎了。不过对我来说，眼睛瞎了和脑子烧了，都没啥区别，反正可以换。”露露娜卡说到这，不禁发出了轻笑声。能说脑子没了还能换一个的，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你都知道的。”玛丽娜说道。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虽然也和这差不多了。有三件事我是没想到的。”露露娜卡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我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用我送你的沙漏，对别人来说，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半件神器，你就这样毁了？”说到这，露露娜卡又摇了摇头，“不对，不能这么说，你没有毁了，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藏起来了而已，不过藏的地方，哈哈，真是有趣……唉，哪里有趣了。”

露露娜卡这情绪起伏，完全找不到由头，简直像是莫名其妙了。对此，玛丽娜依然是沉默，没有着急着接话。

“这么糟蹋自己的人，我不是没见过，但是每个好像都和你一个脾气，让人高兴不了，又没法生气，真是头大……算了，不说了。第二件事，就是你竟然没被沙漏里的魔力给烧掉脑子，就这么活了下来。我只见过沉沦在神器的威力中，最后沦落到被反噬成一地破烂的傻子，很少见过像你这样异想天开，还活下来了的。”露露娜卡这番话，说明玛丽娜并不是第一个干这种事的人，但是似乎也不多，看露露娜卡的神色，一副头痛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玛丽娜的样子。

“第三件事……就是你的脑子没被烧坏，还被烧成了奇怪的东西。”露露娜卡伸出手指，戳了几下玛丽娜的额头，“你可别让人注意到你脑袋里的情况，不然会被吓个半死的。可没有什么活人，没有了脑子还能像个活人那样活着，那可是死人。不过你的话，确实是活着的，不过和人没多大关系了。”

露露娜卡再次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光是呼吸就能抽空周围魔力的东西呗称为什么吗？小一点的叫吸魔灵，大一点的……”露露娜卡比划了一下，“叫灵吸怪。”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有一会时间。露露娜卡才再次开口，“你觉得你最后会变成什么？”

“以我为中心，这个范围。”玛丽娜指了指在不远处的奇思妙想号，然后手指对周围转了一圈，“我只要呼吸，魔力就会慢慢被吸收。”

这是露露娜卡和玛丽娜都知道的事，只不过是细节方面可能有些需要说明的地方而已。而露露娜卡手中的眼珠，确实有挥发出来的魔力，汇聚成一条条的细线，回到了玛丽娜的体内。魔力从玛丽娜的五官钻进去，看起来颇为可怕。现在的她，确实像露露娜卡所说的，像那大多数人只能在传说和故事中才听说得到的吸魔怪物。

露露娜卡将眼珠举在眼前，对玛丽娜说道：“来，用力吸一口气试试，让我看看你现在是在哪个进度了。”

玛丽娜没有说什么，但是也没有真的像露露娜卡所说的那样，猛吸一口气。她的呼吸依然平稳，但是以她为中心，一个圈子中的感觉，都变了。轻微的风色依然在，但是另一种东西，消失了，已经没有那么阴冷的空气，似乎变得很干燥。

在不远处的杰西卡，能更加明显地感觉得到变化，而且脸色变差了。不是她心情变差了，而是身体被明显影响了。没有人不会因为自己口袋中的东西消失了而不惊讶，更何况是自己身体的某部分缺失了。

对法师来说，魔力无缘无故地流失，这本身就是一件惊悚的事。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魔力流向了玛丽娜那边，虽然不多，但是已经足够令人不安。

“停一下，我只是开玩笑！”露露娜卡喊了出来，让玛丽娜别再继续了，“真被你用力吸一口的话，杰西卡小姐就要晕过去了。”

玛丽娜停止了“呼吸”，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没打算这么干。”

露露娜卡楞了一下，然后露出了苦笑，“你刚才是真的打算用力吸一口的，对吧。你看到了我肯定要开口阻止的未来。”

玛丽娜回道：“你会生气吗？”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变成这样子，虽然大多数原因出在自己身上，但是到头来，还是我乱送东西的问题最大。”说到这，露露娜卡轻笑了出来，“不过这毛病不会改的，不如说，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发展。我这样说的话，你会生气吗？”

玛丽娜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和神明一样？”露露娜卡问道。

玛丽娜又摇了摇头，“已经没有什么神明了。”她看着露露娜卡，看着这个一直笑意盈盈的少女。不管是十五年前，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变化。少女身边的少年少女，已经成大，成为了了不起的人物，而有些人，已经远走他乡，走到更远的地方去了，但是也有些老人，已经埋在土里了。

而露露娜卡，丝毫不变。

“你比神明还要残忍。”玛丽娜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