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娜卡的工作室 第十七章 庄园内部

在书房停留的时间并不长，露露娜卡只是翻了几本书，扔到一边后，就离开了这里……还有两位同样很渴望离开这个恶心的空间的女性。害怕和恶心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情绪，而从恶心的感觉中衍生出来的那种感情，虽然和恐惧很相似，但是并不是一模一样的事物。对杰西卡和真迪娜来说，血腥可怕的东西已经见识过不少了，不管是作为骑士、还是作为炼金术师名义上的学徒，都见过了更加直观的东西。但是这不代表她们看到精心制作的人皮书籍的时候，能若无其事地忽略掉。正因为那本书装订得过于精致，才让她们感到恶心和不安。

像露露娜卡这样，能一直笑眯眯地翻阅着人皮书的家伙，这世界上恐怕不多，哪怕有，大概也是邪教徒、疯子或是魔鬼化身的存在……而这个自称炼金术师的，给人的感觉是哪边都沾上了。

至于朱尼亚，和笑嘻嘻的露露娜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脸如同铁石一般坚硬，很少有更多的感情流露在外面，唯有对这些邪恶之物的厌恶，是能让人感受得到的唯一的情绪。

“别绷着一张脸啊，虽然是个有点恶心的地方，但是也给我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也不算是白进去一趟了，对不对？”露露娜卡继续走在前面，正在一步步往阶梯下走去，“太过在意的话，心情会变得很糟糕的，有些东西还是暂时抛在脑后比较好。”

“实在很难忘掉那个画面。”跟在她身后的杰西卡说道。当时露露娜卡提灯很亮，而她的眼神也很好，所以能清楚地看到那个人皮封面，将细节都纳入到眼中。如果稍微粗糙一点的话，杰西卡都不会如此的在意，但是那个细心装订过的封面，实在令人难忘，而那份恶心的感觉，也是非常的丰满的，丰满得令人想吐。真迪娜一直没有说话，刚才露露娜卡给她看到的东西，让她沉默了许久，就像在强迫自己删去脑海中那个画面一般。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两位有着正常喜恶的女性，就要先被喜欢恶作剧的炼金术师给折腾得精神萎靡了。

四人组成小队伍，回到了大厅。这一次，露露娜卡走近了通往二楼的两道阶梯之间关闭着的门，将它推开，走了进去。

在露露娜卡的带领下，他们几人来到了另一片空间。这个庄园的古宅并不小，离开大厅后，这门后的，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在走过一段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庭院一般的地方。说是庭院，这里也实在太荒凉，除了狂野生长的畸形灌木和藤蔓外，就没有别的生机盎然的东西了。在庭院中央的那个喷泉，已经没有泉水能涌出，只剩下被长刺的藤蔓给包裹住的空壳，池子里有着污秽绿色的液体，让人不愿靠近。

“这里的人，到底去哪里了？”真迪娜觉得这个阴森的地方令她太难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人到底去哪里了呢，让我想想啊。”露露娜卡做出了回应，“我最后一次和这个庄园的人见面，是什么时候呢，那时候人数已经开始减少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懒得问。要说消失去哪里了的话，大概是逃走了，又或者是……就在你们脚边吧。”

真迪娜往脚下一看，看到了一节白色的东西。那东西是苍白色的，沾有泥土，但是无法掩盖住它如同白瓷一般的表面。在她脚边的这玩意，应该曾经属于某人的身体一部分，只是血肉已经消失，只剩下骨头了。

这是人类的手臂骨。

真迪娜没有像小孩子一样尖叫出声，但是脸色变得更差了，踩在手臂骨上的脚移开，顺便还一脚将它提到了一旁。很不幸的是，这一脚没有将这苍白的骨头踢飞，只是踢歪到了一旁——然后手臂骨连着的半边白骨，在灌木中也被拉扯了出来。那半边身体的白骨，没有头骨，只是一具无头的骨架。

“对死人也太不尊重了吧。”露露娜卡没有回头，但是她很清楚身后发生的事，“不过这种地方的死人，也不怎么值得尊重，良心上倒是不会不安。”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插曲，没有让他们都停下脚步，只是有些人的精神会变得更加不好而已。走在这庭院边上的走廊，走到一半的时候，露露娜卡停了下来，举着提灯，望向那喷泉，“真是脏啊，就没有人能打理一下吗？”

她在说着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这个地方至少荒废了几百年，事到如今，就算雇人来这里，恐怕也会被这样的环境给弄疯吧。白骨，人皮书，怪异的画像，所有的东西都带着令人发狂的元素。

“可惜我那个烤火的玩意没法用了。”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她那个能喷出如同火龙吐息的烈焰的装置，被她随手扔到了大门附近，就这么进入到这庄园的古宅中了。背着那个沉重而且已经没法使用的装备，确实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这样的话，还得往前走一段路，去找些东西才行了。”露露娜卡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朱尼亚来到了她身边，两人都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但是朱尼亚最后还是找到了一些他愿意说的事情，“你的那条狗呢？”

和露露娜卡已经有十年不见了，而露露娜卡当初那条令人印象深刻的炼金狗，名字她还记得，是沃德。但是如今重逢，他没有看见那条黑狗。他心里很多事是想从露露娜卡那里找到答案的，但是都不是适合在这种地方提起的话题，而沃德，是唯一可以说的。

“已经没了。”露露娜卡的回答很直接，“虽然是人工的东西，比有血肉的生命更结实，不过这也不代表它不会坏掉。没有生命的东西，一样会损坏的。”

朱尼亚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没有马上应话，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那条狗对他来说，也算是相处过很长时间的存在了，而当初的那些人和物，又有一样消失了，而剩下的那些……

“不过它现在说不定就在你周围转悠着呢，也别太伤心了。”露露娜卡突然说了很奇怪的话，让朱尼亚实在摸不着头脑，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