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娜卡的工作室 第三十八章 密谈结束了

当薇琳等人回到黑水骑和高斯特莱恩身边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倦的神色……还有或多或少的伤。每个人身上都挂彩了，只是程度的不同而已。薇琳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只是身上的皮甲多了不少划痕和缺口；被称呼为队长的老人，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变得更深了，他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双手剑插在地上，变成了他的拐杖；麦迪克的法杖变成了两截，他本人的脸色也很难看，不知道是因为珍贵的法杖被毁掉了，还是因为现在他暂时无法发出声音。

还有一个人，看来是情况最糟糕的。那年轻的骑士，身上的盔甲彻底变成了废铁，长剑卷刃，剑身上的缺口多得惊人。他跪在地上，剑落在一边，双手压在膝盖上，猛地喘着气，吐出来的气息变成了一团白雾，这雾气中还带着血丝。血丝在雾气中凝固成了一条线，随着雾气飘向空中。

这四人并不是自己回到这里的，有雾气将他们从可怕的杀戮场中带回到了这里，这毫无疑问是高斯特莱恩的意思——而它会这么好心将这几人带回到这里，自然不会是因为突然产生了仁慈之心。

夜血种并不在这些人之中，那么情况就很明朗了。这几人是高斯特莱恩设下的厮杀中的胜利者，既然是胜利者，那么得到回来的机会，就不是什么怪事了。

黑水骑和高斯特莱恩依然维持着他们被白雾卷走时的模样，就连位置和姿势似乎都没有变。一个高高在上，低头看着对方；另一个站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眼前巨大的骷髅头。

一如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就好像他们只是稍微离开了一会，马上就回来了。

但是这回来了的四人很清楚，他们刚才的战斗并不是稍纵即逝的，和那个夜血种缠斗让每个人都心力交瘁……而对于年轻的骑士来说，不仅仅是精神上的疲劳，身体上的损伤也颇为严重，但是也没有到致命的程度。

如果说他们四个人围杀一个穷途末路的夜血种，还会因此而有实际的伤亡的话，他们本人也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回来得可真快。”高斯特莱恩的声音听起来依然虚幻缥缈，它的声音进入到刚回来的四人的耳中，让他们听起来竟莫名地有一种怀念感——耗死那个恢复力极强、几近不死的夜血种，不知道花了他们多长的时间。“而且没有人死，死了的只有那只可笑的蝙蝠。”

高斯特莱恩伸出了骷髅手，他的手上拿捏着一颗深红色的光球体。这是一个灵魂，正在挣扎和发出哀嚎声。这个灵魂有着一张和那个夜血种一模一样的脸，也仅仅只剩一张脸了。

“一个高贵的失败者灵魂。”高斯特莱恩把手中的灵魂当作一个球上下抛了几下，把它当作玩具一般对待。它口中所谓的高贵的灵魂，就在不久前向它求饶，得到了一个通过厮杀来活下去的机会——现在看来，这最后的机会他没有把握住。“在消失前能得到这样的评价，你可以安心地消失了，可怜的小蝙蝠。”

高斯特莱恩将这深红色的灵魂给捏碎了，灵魂的碎片四散，由浓变淡，最后消失在了白雾之中。“对他的失败和死亡，我并不惊讶，但是你的手下……倒是让我很感兴趣。这只蝙蝠虽然蠢，但是对你们活人来说，可是很棘手的存在。”

“因为他们爱惜自己的性命吧。”黑水骑说道，回头望向这些跟随自己的人，“而且他们也很珍惜同伴彼此之间的性命。我很高兴没人因此而有所损失……但是他们需要好好疗养一阵子了。”

黑水骑对薇琳喊道：“带他们离开这里，回船上吧，你们该好好休息了。”

薇琳点了点头，“明白。”麦迪克和队长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两个年纪不算少了，刚才的激烈战斗消耗了他们非常多的精力。

“等等，我还能……”年轻的骑士勉力让自己站起来，但是黑水骑接下来的话让他僵在了原地。

“你现在只是累赘而已。”黑水骑的语气很平淡，听起来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现在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做不了，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看来很打击年轻人的斗志，他那一点点仅存的气势，就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全漏掉了。

最后，年迈的队长搀扶着年轻的骑士，在薇琳的带领下，和麦迪克离开了这里。

留下来的，只有黑水骑，还有本就是此地的主人，高斯特莱恩。

“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上。”高斯特莱恩先开口说道，“你代表新月的皇帝而来，希望得到我绝不会南下的承诺……这件事，从你出现在我眼前，我就很清楚了。而你，只是亲口说出来了而已。”

“你比那些令人不耐烦的造作的家伙可要直接爽快多了，死人的王。”黑水骑回道。

“我和你们活人不一样。”高斯特莱恩吐了一口气，“我也没必要学你们活人那一套……刚才那只可怜的蝙蝠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就是因为他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将你们活人那一套套用在我身上。而这，是我最厌恶的。”

高斯特莱恩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那混杂着无数声线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不开心，而这不悦，是针对所有活着的存在的。仅仅只是言语散发出来的压力，就让周围的空间变得更加凝固和寒冷了。“那么，代价是什么？要做交易的话，难道你们什么都不打算付出吗？我对你们所谓的商业并不感兴趣，但是我总得得到一些东西。”

黑水骑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出接下来的话，“君王堡要换主人了。”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让高斯特莱恩也变得静默不语。它眼眶中的火焰熄灭，随后又冒了出来，而且燃烧得比之前更为旺盛。“是这么一回事……”它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白雾被搅乱，就像是云层被冲散一般，翻卷奔腾。

“很好，这个交易我就答应了。”高斯特莱恩低下头，它那巨大的骷髅头和黑水骑平视着，“是个收割人头的季节，对不对？”

“不会是现在。”黑水骑回道。

这之后，高斯特莱恩和黑水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该离开了。”黑水骑说道，“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见才是最好的，孩子。”高斯特莱恩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了起来，更像一个女声了，“死人和活人之间，总得有一些距离的。”

“你说话变得和我老师一样了，高斯特莱恩先生。”黑水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

“因为现在我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高斯特莱恩并没有因为黑水骑的话而生气，如果是以前的话，被说像某人，它是肯定会发怒的。“所以我也该找个新家了，一个和你们活人完全隔绝的新世界。”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变得如此好说话的原因。”黑水骑看起来有点恍然大悟，“你也打算离开了。”

“你们活人想开创新局面，我偶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高斯特莱恩的身体开始在消散，在彻底消失前，只留下了一句话，“再见了，精灵丫头……希望你内心能得到平静。”

黑水骑身边的雾气消失，她从白雾的世界回到了森林中。“你也一样，老师的朋友。”

黑水骑那被黑色布条包裹着的身体，崩塌了。她的身体就像是沙子一般崩坏，只留下一地的布条，还有一件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