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娜卡的工作室 第十四章 地下世界

露露娜卡说的自然不是真话，她确实有个叔叔，也有一个堂兄。只不过现在她的这个“叔叔”正在店里优哉游哉地喝着茶，至于受伤那更是无稽之谈——能让她的冒牌叔叔受伤倒下的人，现在在君王堡里大概没有几个。她的“堂兄”直接被她赶去了另一个鼠道，逼他去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现在的话大概就在这下水道的某一处，和露露娜卡一样行走在这昏暗湿冷的地方。

听了露露娜卡的话，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既然露露娜卡是鼠道的居民，那么她的那些家人因为什么事情而倒下，也不是能令人吃惊的事，恐怕连同情也很难得到，这种事每天都在鼠道发生，露露娜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叫我玛丽娜就行，我可没有比你大多少岁。”玛丽娜笑道，摸了摸露露娜卡的头。和鼠道其他瘦骨嶙峋的孩子相比，露露娜卡的模样看起来好多了，至少像是能吃上饭的。而且露露娜卡这副可怜的样子，确实更加能激发起同情心。这个女孩实在是太可怜了，虽然自己也有要紧事需要去完成，但是玛丽娜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带上这个无助的孩子的。既然露露娜卡都到了这危险的地方，而且还是孤身一人，可见她是有觉悟的，玛丽娜认为自己还是能帮一下露露娜卡的。

“两位，如果想聊天的话，等从下水道回来后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尽情说。”滑头……应该说是短斧，他咳了几声，打断了玛丽娜和露露娜卡的交谈。“之前已经商量好了的，在下水道，你们得听我的指挥和命令。”

“当然，在下水道，你和克里斯先生是经验最丰富的，不然那位酒馆老板也不会把你们推荐给我们这些初次到下水道的人。”玛丽娜说道，然后看了看身边的艾克欧。看到玛丽娜看了一眼自己，艾克欧的腰板挺得更直了。正如露露娜卡所想，这是个很容易暴露自己想法的男人，非常简单易懂。

被露露娜卡起了个外号小斗篷的克里斯已经选了其中一个往下的管道走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

“来吧，跟着我们走。”玛丽娜放开了露露娜卡，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害怕的话，握住我的手，跟着我走就好。”

“谢谢你，玛丽娜。”露露娜卡对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但是我不能太麻烦你，让我跟在你的身后就好了。”

看到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玛丽娜觉得自己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露出了笑容，“你可真是个坚强的姑娘。”

就这样，这五人小队往其中一个方向前进了，往地下更深处前进。克里斯走在前头，负责留意前方的动静。这名小斗篷先生有一双能很容易适应黑暗的锐利的眼睛，鼻子也比其他人灵敏，耳朵能听到一般人听不到的流水声。再加上丰富的经验和一些直觉，他很适合走在前方，侦查前面是否存在危险。他的脚步无声，斗篷将他包裹得密密实实，融入黑暗中并没有任何违和感。而且他和队伍保持了一段距离，火把的光照范围刚好就在他的身后，没有将他笼罩在其中。这还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似乎根本不打算和自己的同伴们沟通的样子。

走在后面的是艾克欧，然后是跟在艾克欧身后的玛丽娜和露露娜卡，最后的才是短斧。短斧在最后方，防范那些可能来自身后的东西。虽然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在下水道这种地方，有威胁的东西有时候可能并不会从道路上出现，也许会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他们已经离开了算得上是安全的地区，在通过倾斜向下的通道后，五人来到了一个更宽敞的空间。一条几米宽的水渠，两边是可供行走的道路，水渠上架有木板桥。就算没有这桥，只要是轻盈或是弹跳力足够的人，都能轻松跳到对面去，但是有一道桥的话，总是比要鼓足全力跳过去方便很多。道路两边的墙壁似乎从未干燥过，一直都是湿滑的状态，砖石上布满了深绿色的青苔，如果伸手摸上去的话，手感会非常滑腻恶心。墙壁上有能摆放火把的架子，上面已经插着熄灭了的火把。短斧和艾克欧将自己手中的火把凑了过去，将熄灭了的火把点着，有些熊熊燃烧起来，也有一些是什么火苗闪烁了几下，继续回到了熄灭的状态，但是有一点光亮，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头上继续落下水滴，有些落在了短斧他们身上，有些落在了地面，响起了细小的水滴声。两边的墙壁下方有狭小的洞口排列在一起，有一些会有水流流出来，流到中间的水渠，但是更多的，没有流水，只有老鼠的吱吱声从里面传出来，还有水声飞溅——那大概是一些小东西在水面上走动的声音，至于是不是老鼠，那就难说了。

“真是神奇的地方……”玛丽娜低声说道，她抬头四处张望，这个地方可比一开始进来的鼠道的空间要大一些，而且没有那么多人和杂物、还有那些杂乱无章的棚屋。这也让这里给人一种远比鼠道要大的错觉。“在地下怎么会有这种空间存在，看起来像是一条街道。”

“我在地上的时候经常有听说过关于下水道的故事。”艾克欧说道，作为一个年轻人，他现在有一种自己正在踏入到神奇的冒险中的感觉，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高昂，只是想起现在身边的环境，让他把声音压低了，“听说在几百年前，这些地方都曾是君王堡的人们居住和活动的地方，但是在经历过地下族群的侵袭后，在几乎等同于大规模战争的拉锯和僵持中，地上的人终于把地下的种族给驱赶出了君王堡，把他们赶到了西方群山的地下……但是代价也是惨重的，这些地方，变成了现在这种模样，不再安全，因为地底深处还有东西在繁衍和生存。”

“我知道那段历史。”玛丽娜说道，“地下种族，是带有甲壳的虫人，还有人脸蛇身的蛇人，甚至还包括一些已经被地底的环境同化了的侏儒和矮人，再加上其他奇怪的生命，形成了一个地底下的帝国。”

“那不叫帝国，那只是一个魔窟而已。”艾克欧说道。

“是的，玛丽娜小姐。”这时候露露娜卡也插话了，“我也听过关于下水道的事情，那都是些能让人晚上睡不安稳的故事。吐信子的毒蛇，皮肤是黑色的侏儒和矮人，还有披着恶心甲壳的虫子……在这种恐怖的魔窟还在的时候，君王堡的居民们到底过着多么提心吊胆的日子啊，如果我生活在那个时代的话，恐怕根本不敢往地下走。”

玛丽娜并不是君王堡的人，她几乎算是游荡来到这里的，只因为这里对法师来说还算是一个友好的地方。不过就算是她这样的外来者，也知道一些关于君王堡地下的事。至于现在，她从君王堡的本地居民中听到了更详细的说法，不管是艾克欧还是露露娜卡，对下水道这种地方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在将那些地下种族驱赶后，君王堡的统治者们没有收复这些地方的打算吗？我看地下还算是完整的，并不是变成了一片废墟。”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到那些废墟，女法师。”走在后面的短斧说道，“看过那些废墟，还有那些遗留下来可能已经几百年的祸害，恐怕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几百年的祸害，那是什么？”玛丽娜问道。

短斧耸了耸肩，“我很希望这一路上不要见到那种东西，那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