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都市现言 > 悠然田居札记 > 第98章 V章

悠然田居札记 第98章 V章

作者:鱼丸和粗面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5-05-30 11:32:33 来源:平板电子书

穆然久久未能回神。

他完全理解小媳妇的怒气,说实话换做是他,被隐瞒这么久,也不会一点脾气都无,他着实没想到小媳妇这么容易便原谅他。

“怎么了?”

宜悠揉揉红红的鼻尖,看着后面呆呆的穆然,莞尔一笑。

“明日我去看看娘,今日长生回去准要学舌,她定比我还要担心。”

想到对他关怀备至的岳母,穆然也是心中一暖。作为穆家人,不是他不想向着本家,而是穆家与岳母一家的做派比起来着实差太远。

他和宜悠未成亲前,岳母就将他们兄弟二人的冬衣准备好。那时虽说是要答谢他在集上多番襄助,但一般人家哪儿能做到这般细致,岳母分明是怜惜他们兄弟自幼失怙无人照料,力所能及的帮一些。

陌生人时尚且如此,成亲后那自不必说。他虽然会做饭,但一些调味料,还有早晚用的酱菜却是没有。是岳母泡的时候顺便给多给他们做一坛子,然后直接由端午送过来。还有许多小媳妇与他注意或者未曾注意的小细节,岳母都会一一准备好。

她做得极有分寸,既不说银钱的事,也不会插嘴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关心。这种细致,任是铁石心肠也会被融化,更别说他本就心怀感激。

“明天是得去。”

这会他也反应过来,既然小媳妇乐意,他当然急切的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我出去端热水。”

门外是端阳烧好的热水,他以最快的速度让两人洗漱完,然后钻进被窝扑上去。待到打更声起,宜悠着实是叫苦不迭。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她却是记吃不记打,怎么忘了这人铁打的身子。

“睡了。”

用被子将自己裹在中间,穆然平息下冲动,而后抱起她,将自己的枕头垫在她身下。

“你这是作何?”

宜悠隐隐有些猜想,可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不舒服?”

“有一点点。”

她红着脸点头,见穆然要抽出去,忙摁住他的手腕:“放那吧,你可知晓时辰?”

“恩,两个时辰后我自会起来。”

穆然凑过来,与小媳妇共用一个枕头。抱着小媳妇娇小的身子,他轻轻拍着背哄她入睡。黑暗中望着她的睡颜,他开始幻想着两人孩子的模样。

若是个闺女,像小媳妇最好,像他们叔叔穆宇也成,可千万别像他。倒不是他自卑,而是他觉得自己这张国字脸当真不适合长在女儿家身上。

唇角弯起,无论如何他和宜悠的孩子一定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

**

天明宜悠醒来时,臀部果然已经没了枕头。望着边上空空的位置,枕头的窝还没退下去,被窝中还有余温,穆然应该刚醒不久。

刚起身,双腿间却一阵黏腻。红着脸她稍作擦拭,李氏曾与她讲过这事,这几日应该比较容易怀上,不知道穆然走之前能不能有消息。摸摸肚子,她决定尽量努力。

“醒了,收拾下去吃早饭。”

宜悠三两下穿好衣裳,坐在妆奁前,穆然已经拿起篦子。比起一开始挽发时的生疏,如今他已然是巧手,及腰的长发在他手中服服帖帖,丁点都不会弄痛她。

“梳一个好看些的,我还得涂点粉。”

宜悠嘟嘴望着脖颈间怎么都掩盖不住的红痕,穆然一定是属狼的,每次都恨不得将她咬个对穿。

偏生激烈时,她被那疼痛刺激的舒适不已。每次想着下次一定不能这般,可临到头总是会不自觉的忘却。

穆然拿出唯一的一盒香粉,那还是在京城时将军夫人交给他的。粉是完整的一盒,小媳妇肌肤吹弹可破,平素根本就用不着。扣了点,他中指伸入脖颈上,薄薄的涂上一层。

入手滑腻如凝脂的手感,让他又是一阵心荡神驰。小媳妇这般,他是无论如何都摸不够。

见大掌越来越往下,划过锁骨直逼双峰,宜悠忙护住肩:“好了,去吃饭。”

板起脸她朝外走去,可同手同脚还是透露了她此刻的紧张。穆然瞅瞅妆奁宽窄,还有那半人高的镜子,一股旖旎的念头直接从心里起来。默默地平息下呼吸,他也跟着走出去。

反正还有半个月,努力一把,他应当可以做到。

**

用过早膳,带着穆宇几人一同来到沈家。还没等进门,李氏就关切的走出来,急匆匆的看着穆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朝廷有命。”

“天哪,然哥儿真是一年都不得清闲,二丫有没有对你耍脾气?缠着不让你走!”

宜悠无奈的看了李氏一眼:“娘,我哪会那般。”

“你别打岔,要然哥儿说了我才信。”

穆然却是越发对岳母心里尊敬,他自然知道李氏是为了护住宜悠。因为既然她做娘的已经教训过,后面穆家再有人说道那可就是不对。这样既成全了她懂礼的面子,又护全宜悠,还能让他心里熨帖,当真是一箭三雕。

“娘,宜悠她也是关心我。你放心,她一点都未曾耍脾气,还给我收拾了些出行要用的东西。”

宜悠只跟在穆然身后,望着一团和气的岳母和女婿,那氛围竟像是亲母子。

“天寒地冻的,你们俩再客气下去,等会我怕是得煮两锅姜茶防你们感冒。”

李氏也不再对闺女严厉,一左一右拉起他们两口的手,拉着众人进屋:“都坐下,碧桃你去沏茶,就用那新茶。”

“哦?常爷送来的?”

既然已经确定下亲事,李氏也不再羞涩。不仅如此,她反倒很放得开:“就是他拿来的,咱们家也没人喝。我叫他带回去,偏生他不肯。然哥儿同僚们定有人喜欢喝茶,等下你们带回去。”

“娘,这是常爷送你的,女儿怎么能白贪你东西。”

“死丫头跟你娘还见外,当我是你奶奶,东西不放坏了绝不往外拿。这东西放我这也是等着变坏,你们拿去喝了正好。”

宜悠刚准备应下,穆然却摇头:“还是搁在娘这,二月初我就要走。娘,宜悠和穆宇他们住在四合院我着实有些担心,我便想着麻烦你一遭,让他们先回来住。”

李氏当然乐意,穆宇是个很好的孩子,被他带着长生一日比一日懂事。再说宜悠是她亲闺女,回来住她当然欢迎。

“毕竟穆家在那。”

“穆家那边娘和宜悠不必挂怀,我自会去说。”

“也行。”

李氏也没扭捏,直接答应下来。宜悠鼻子再次酸涩,穆然这是把一切都想好了。看来出征的事是板上钉钉,不会发生她幻想的,突然来道圣旨说他不用去。

“这丫头,都多大人还在这哭天抹泪。”

李氏虽然笑着,但情绪也明显不高。比起宜悠,她出生时大越虽已经立朝,但南北疆域却未完全平定。那时挨个村都会抽壮丁入伍,去十个能回来一两个,也是缺胳膊少腿。

穆然已经是花了脸,还有他那腿脚,虽然平素看起来无碍,可一到阴雨天就跛得厉害。若是他再出点事,彻底残了怕是连官都做不成。到那时闺女的下半生要怎么过?

“娘,人家就是忍不住。再说当着你们的面,难不成还要去强颜欢笑?”

李氏摇摇头,从身后抽出一匣子:“包子铺二十就开张,我想着给你们俩一半。正好二丫在家会算账,过来帮我管着帐。”

“娘!”

穆然和宜悠同时发出不赞同的声音:“这怎么行!”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想全要,一个个不赞同的模样。二丫,怎么也得给长生留一点。”

说着指责的话,李氏脸上却是戏谑的笑意。穆然顿时明白过来,岳母这是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全家往后日子过不下去。当即他握紧拳头,那些年作战比他英勇的多了去,杀敌人数比他多的也不在少数。可多数兵汉子缺胳膊少腿,直接被遣送回原籍。虽有朝廷补贴,可他们下不了地,做什么都比正常人要差一等,后半生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能做官,靠得便是与廖将军熟识以及几乎看不出来的残疾。若这次不巧,这个县尉怕是要让给别人。到时宜悠怎么办,难不成跟他回云岭村,一起操持着穆家的那六七十亩田?

小媳妇这么青葱水嫩的玉人儿,怎么能像一般的村妇那般,被整日的劳作晒黑了脸颊、磨粗了手掌?

“娘,我那还有些银钱,能额外买下间商铺,我就添到包子铺中。”

宜悠想想也觉得可以,她不是为自己,而是在为李氏考虑。虽然嫁给了常爷,但女人有嫁妆才有底气。万一日后李氏看走眼,给长生找个刻薄的媳妇,有这一半的包子铺,她也有最后的退路。

谁知李氏却是拒绝:“包子铺哪需要那么多银钱,你们还不如新添一家铺子。二丫点心不是做得巧,你若是得空就做点糕点,不拘赚不赚钱,权当解闷。”

宜悠顺着她的话想下去,她并没有官家夫人那些赏花吟诗的闲情逸致。虽然顾忌穆然掩面不能抛头露面,但她可以买几个小丫鬟好生调|教出来,到时也是一现成的营生。

“行,此事我再问一问常爷。”

李氏忙点头,闺女有了间铺子,日后日子总不会过太差。望望边上神色复杂的穆然,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当年穆然年纪小,且只是个普通的大头兵,尚且能囫囵着回来。如今一切比先前要好,他应当也不会出事。

**

宜悠看着李氏也逐渐回过神来,今日她来可不是说包子铺的事。

“娘,常爷那边可曾派人来?”

“已经商议好,婚期就定在二月初一。”

“二月初一?这也太快了些。”

穆然也赞同的点头:“若是为了我,娘你大可不必。”

李氏莞尔一笑:“你们都想哪儿去,这是阴阳先生亲自测算出来的日子。你俩也别管那么多,二丫好生给穆然准备行李。”

宜悠忙点头,又问道李氏一些女工上的事。先前做的那几双靴子,有些地方是李氏帮忙缝制。如今她想亲手做一身皮衣,却不知如何缝制皮革,才能丝毫没有痕迹。

“阵法不一样,想要缝得密不透风也简单,只要阵脚足够密就成。”

穆然听不懂,干脆出去指导长生和穆宇练剑。娘俩坐在房内,宜悠也开始一点点请教起来。不问不知道,一问她却有些头大。这阵脚真的很简单,就是一个个十字而已。可比起最常用的上下针,十字阵所需要的针数却是其四倍。

“娘,这得做到何年何月?”

“要不你拿来,我给你做,大概四五天就成。”

宜悠忙摇头,这次的衣裳是给穆然带去北边穿,她想亲自去做。

“阵脚大些成么?”

“你可真是那老人们口中的懒媳妇,拿起针线来恨不得一针顶八针,你怎么不去缝被子。”

说罢李氏拍拍边上的盖被,宜悠望着那固定棉花的大阵脚,一针大概有三寸长。

“哪有,那么大的针脚人能穿么,缝肚兜袋子都够了。娘,我先把给你绣的炕屏停下来,给穆大哥做衣裳去。”

“什么炕屏?”

宜悠忙捂住嘴:“不是娘要成亲,我就提前准备着,到这会才绣了两面。不是女儿不孝敬你,而是穆大哥他着实等不及。”

李氏是又气又感动,炕屏是多大的工程她知道,闺女有多没耐心她更是知道。没想到为了她成亲,她竟然不声不响得去做那炕屏,这怎能不让她感动。

“罢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管不住你。”

宜悠忙往她怀里钻,露出俩小酒窝嘟起嘴,拉长音叫到:“娘――”

“这是干嘛,怎么拧起了麻花?”

李氏脸上的笑容更是真切,这是她亲闺女,在她怀里撒娇。以她这般好颜色,便是不撒娇,也有人去心疼。

“娘,事有轻重缓急嘛,女儿才不是泼出去的水。”

“不是不是,娘这不都答应了。”

“没生气?”宜悠自李氏怀中,仰起脖子看着她的脸。

“好啦别闹。”

“真的没?”

“一会儿有人上门和八字,你这般若是叫人看到,明个街头巷尾都得说咱家多了只小花猫。”

“喵――”

母女俩笑作一团,在外面的穆然听到后也面露愉悦。让小媳妇住在这,他也就能放心的出征。虽然脑子中想着别的事,他手上挥刀的动作却未停。教长生的同时,他也全当熟悉当年的招式和路数。

**

待到下午穆然回家,却又是炖上了鸡汤。不同于以往,宜悠总觉得今日的汤格外好喝。

“穆大哥是不是新添了什么料?”

“多熬了一会,火小一点。”

宜悠凑近了,看他脸上有一道锅灰,随手擦了去。

“辛苦你,日后熟了就行,不必如此费劲。”

一旁啃着鸡腿的穆宇也点头:“熬太长鸡腿都老了,肉也没那般好吃。”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这样汤要好喝一些。”

宜悠看着两兄弟的拌嘴,默默数着那剩余的十四天,总觉得眼前的一幕怎么都顺眼。往常她还不觉,离别在即,她却觉得怎么都看不够穆然。

划拉着筷子她嘟囔着:“若是会作画就好了。”

“作画?”

“恩,将咱们一家人的模样画下来,然后收着。往后穆宇长大了也能看,偶尔我也瞧瞧。”

穆然眼前一亮,作画。这样一张画揣在怀中,日后他随军出征,也能随时见见小媳妇。

“铁先生会作画,他的书画在整个云州都有名。”

“可铁先生那般有名,当真会来为你我作画?”

“你放心,明日我便去请。”

有了穆然这话,宜悠一下觉得心里有了底。往后没有他,可以时时看画,这样日子应该会好熬一些。

用汤碗掩盖住面颊,她默默数着,一个月三十天,一天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可以做那么多事。她得做多少事,才能打发穆然走后这好几个月的时日。

**

满是惆怅的坐在妆奁前,穆然走进来,迟疑的朝她这边看一眼,然后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几句。

“什么?”

宜悠指指镜子,他竟然想在这儿。

“我自书上看到,这样容易怀胎。”

心中的那点离愁立刻烟消云散,宜悠望着前面的穆然,虽然他面色一本正经,可她总觉得那背后藏着别样的东西。

“天这么冷,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穆然摸摸鼻子,失望的走出去。没过多久一阵冷风吹来,他再次扛进来两个火炉:“这样就暖和了。”

“多费炭火。”

“那点东西咱们家还用得起,宝贝儿,你就成全我这一遭。”

宜悠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这些花样前世她听陈德仁提起过。不过陈德仁自诩为正人君子,她也是一根肠子的人,见他说这是淫|乱之举,她自然也不会再提。

这辈子她却没那般傻,或许男人都喜欢新鲜和刺激。这样容不容易怀胎她不知道,穆然那些花花肠子她却是一清二楚。若他如陈德仁那般油嘴滑舌,她还好装傻充愣给直接拒绝过去。偏生他如此一本正经,而且还是刚用一下午功夫给她炖完鸡汤,又拿出家中所有钱财买铺子放在她名下之后。

“让人瞧见多不好。”

穆然眼中一亮,小媳妇没直接拒绝,这事有门。

“咱们这房子结实着,关紧门窗莫说是瞧见,连听都听不见一点声。”

说着他上前,自发自觉的为她松开发髻,大掌偶尔控制不住在她脖颈间留恋。宜悠颈椎被他摸着,连带着尾椎也一阵酥麻。

“痒。”

扭扭身子她坐起来,正好撞到他的怀里,而后他空闲的那只手便一下伸进她的衣襟,双腿夹住她,将她放在妆奁上。

妆奁也就是小臂那般长短的宽度,得亏她身材纤细,整个坐上去稳稳当当。

咬紧嘴唇,她整个缩在他怀里:“别在这行不行。”

穆然却仿佛失去听觉一般,径直抽开她的腰带。炉火旺盛的燃着,裸|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一点都不觉得冷。衣衫褪尽,穆然将她转个弯,油灯的光打在镜子上,她看到镜中自己的身影。

“啊!”

背后穆然的身影贴过来,不知何时他也褪去衣衫,两人在镜中合二为一。他绷着脸色,双手插过脖颈,穿过锁骨往下延伸。交缠的身影映在镜中,她赶忙垂下眼睑。

可镜子着实太长,目光向下移,她恰好看到两人双腿贴合处。

“回炕上吧。”

穆然直愣愣的注视着镜中,面前如此美景,手下肤如凝脂。若是让他此刻打住,还不如一箭射穿他的胸膛。忽略小媳妇那恼人的言语,他手中抓一抓,将她整个人箍在怀中。

油灯耗尽熄灭,月光透过纸窗朦胧的照进来,为这画面增添一份昏黄的剪影。方寸的妆奁间,穆然眼中露出疯狂的痴迷。前所未有的刺激也渐渐让宜悠融入其中,面前是八抬大轿娶她过门的夫婿,他们可以这样。

既然如此愉悦,离别前光阴短暂,那她为何不一道沉沦?

突破思想的那倒关卡,鱼与水的约会,天地间最古老的律动也开始迈入新的和谐。

**

初次尝到甜头后,穆然颇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将练兵之事全数交给廖其廷,他整日呆在四合院中,白天想方设法给小媳妇做点好吃的,夜间顺带寻觅着新的花样。

绞尽脑汁、心累又甜蜜的事,在他偶尔见到小媳妇压箱底的图册后就只剩甜蜜。宜悠全然忘却了那本书的存在,她只能在每早起来时懊悔,为何自己意志力这般薄弱,被他稍稍撩|拨便溃不成军。不过这懊悔也只是那么短短一瞬,本就是夫妻,他们这般也是应该。

扎下又一针,剪断最后一根线头,面前贴身皮衣皮裤终于成形。穆然的县尉官服便有一套是盔甲,她摸索过,穿着盔甲自是不能再穿一般的袍子。

虽然滩羊皮难得,可她还是决定以实用为主,做了这贴身的衣裳。羊皮上的毛早已在鞣制时被去除,皮面稍微有些凉,所以她做得稍微离身,里面可以加一层薄薄的中衣。

伸个懒腰,她长叹一口气。费了整整十几日,总算在他要走前做完。这几日穆然格外粘人,她得偷偷摸摸做。不然未做完被他见到,准会让她裁小点改成自己用的。

“宝贝儿,尝尝我熬的奶茶。”

宜悠将衣裳叠起来,端过热气腾腾的奶茶尝一口。茶香掩盖了羊乳中的疝气,盐巴的咸味又不如甜味那般腻人。

“这东西不难煮吧?”

“并不难,只要有火就行。”

“那夫君出征,若是军粮不足,那便抢北夷人两头产奶的牛,日日煮茶喝,也能顶饥。”

穆然记下这一条,先前那些年朝中大军出征,只用后方送来的军粮。至于这些边塞特产,自廖将军往下却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多数人觉得,北夷人与大越人确实不同,他们吃的东西都是邪物,若是大越军队用了会沾上邪气进而打败仗。

这看似荒谬的理由却被行军之人奉为真理,多年来不敢越雷池一步。

“恩,皮袄做好了,穿上看看。”

穆然抖开,觉得有些不对:“这也太过肥大。”

而后她打量下小媳妇,再瞅瞅边上的棉袄,似乎在估计穿几层棉袄能撑得起这一身新衣裳。

“穆大哥你瞎想什么,这是给你做的。”

“我?不是说过我不用穿这个,你穿就是。”

宜悠又从箱笼中掏出一副手套和一双靴子,这是她用边角料做成。手套露出手指,做点什么很灵活。而靴子则是纳了双层底,用三层麻布做成,麻布虽然不如棉布舒坦,但它却比棉布要结实。里面她甜了厚厚的棉花,最里面食羊皮。

“我听说那边的雪比咱们这边后,特意把靴筒做长了些,你一脚踩下去,雪冻不透鞋底,也钻不进脚脖子里。”

“半个月你就在忙活这个?”

宜悠点点头:“紧赶慢赶,总算在今天做完了。明个儿娘成亲,那天我确是不能耽搁。”

穆然坐在炕上,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靴子和衣裳,手颤抖着,嘴唇却静默无言。

“你穿上试试,不合身我赶快改一改。”

见他不动,宜悠干脆将火盆挪过来,给他去掉棉袍,拿起皮袄比划起来。

“我来吧。”

穆然三两下穿上,羊皮衣刚好贴着中衣,空出大概两指距离。

“还好,我还真怕不合适再改,这改起来可当真是要命。”

“傻宝贝儿。”

穆然抱住小媳妇,他的语言是如此的贫瘠,没有任何词汇能表达此刻的心情。

“夫君,你千万得小心些,我总觉得……”宜悠抓起他的手,捂在自己的小腹上:“我总觉得,这次我应该真怀上了。”

“我会平安回来。”

穆然握紧拳头,虽然二月二出发,但初一下午他就得启程前往云州。时间紧急,就连穆宇和长生入蒙学的一幕,他都无法留下来看完。小媳妇这般待他好,他怎么舍得早走。

就在这一刻他暗暗下了个决定,他不会再像以往那般拼,他会尽力保全自己。

**

临别前的一夜,夫妻俩躺在炕上,各自诉说着以往的事。打更声传来,两人的手交握在一处,启明星亮起,穆然望着熟悉的小媳妇,刚准备悄悄起身。

宜悠却突然睁开眼:“今日夫君生辰,我给你做碗长寿面。”

“好。”

宜悠虽然不常下厨,但她的手艺却是一等一的好。一根好几米长的面条拉出来,热气腾腾的水汽升上,面条下锅。

听着锅内咕嘟咕嘟的响声,穆然感觉自己的心跟那锅开水似得,暖融融。小媳妇一切都为他想到了,这么忙碌的时候,她竟然连他从未刻意提起过的生辰都未曾忘却。

面端上来,宜悠眼睛有些湿润。筷子往里挑,面条却断成两半。

“怎么办?”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眼珠子啪啪断下来,她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

穆然伸出大拇指,为她擦干泪珠。而后他将面挑到两只碗里:“宝贝儿你看,正好是从中间断开,我们俩一人一半,每个都长命百岁。”

宜悠破涕为笑,抓起他的手:“恩,一人一半,呆会要一口气吃完。”

穆然格外郑重的点下头,他绝对会一口气吃完。端着面条上了餐桌,那里却摆好了一大桌子菜。

“这是何时准备的?”

宜悠数数菜,刚好八个:“是常爷准备的喜宴,婚期定在今日,厨子都是现成的,他便早些做好送来一桌。你尝尝,也能多沾些喜气。”

穆然沉默,除却敬重岳母外,他心里对常爷也多了份尊敬。为了对上他的出征时间,他调动五州斋所有的力量,将婚礼安排在最早的二月初一。知道婚礼要等到晚上,他定是赶不上喜宴,他就独自送一桌过来。

所以等吃完饭,来到沈家时,他额外的给李氏磕了个头。

“娘,劳烦您和常爷多多照顾宜悠。”

宜悠忙把他拉起来:“你这是干嘛,幸亏这里人不多。”

李氏也站起来:“二丫她是我闺女,我照顾她本事理所应当,此事不用你感谢。然哥儿,这一去你千万得小心。虽然你们将领保家卫国是应该,可你莫要忘记,保家还在卫国前头,家里这些人在等着你。”

“娘此番话语,穆然谨记在心。”

宜悠偷偷的抹抹泪,临到离别她才知道这种滋味,就像生生的在她心中掰下来一块。虽然那一块有可能回来,可当时撕裂般的痛却是不可避免。

“娘,你也该梳妆了,女儿来伺候你洗头。”

“不必,等会便有人来,你们俩就在里屋坐会。”

抬头望着容光焕发的李氏,虽然眼中有着惆怅,身材也颇为瘦削,但她精神却是极好。宜悠没有再推辞,到这会,只让她静静的看着穆然,于她而言便是极大地幸福。

掀开帘子进去,穆然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嘱咐起来:“搬不搬到娘这边住随你,有事记得去找钱叔家儿子。虽然钱叔走了,但小钱却接替了他的事。所有衙役与我都有些交情,你若找上门,他们定不会坐视不理……”

宜悠握住他的手:“昨晚你都说过了,我知道,即便你走,也会安排好一切让我在云县横着走。”

“恩,隔五天记得给我写家书。”

“我会的,你也是,不要只报喜不报忧。”

宜悠连连嘱咐着,这是她和穆然的约定。大军虽不允许家眷跟随,但圣上却特批了家书,如穆然这般的将领,每月可以寄五封回来。

日头高升又下落,长生和穆宇也走进来。嘱托两人好生念书习武后,也到了穆然启程的时辰。不远处传来鞭炮声,是常爷迎亲的队伍开始走。穆然翻身上马,拍拍自己的胸口。

那里发出纸张咯吱咯吱的声音,是他托铁先生画的全家福。全家福的模样,与那日三人在院中堆的雪人一般无二。画出来后铁先生并未直接给,而是带回去,又给他们各自做了一张画。

铁先生用的不是大越自古传承下来的泼墨山水,而是随着丝绸之路过来的一种画技。他加以改造,用国画的墨汁也能描摹在纸上,这样画出来的人物惟妙惟肖。单是看着画,便像是见到本人。

穆然如今怀中的那张,正是她自己的单人画。

鞭炮声还在想着,宜悠听着却越发刺耳。喜庆的锣鼓,更衬得她此刻的离别格外的荒凉。强行逼回去眼泪,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正是穿好红衣的李氏。

“然哥儿记得,保家――卫国。”

“谨记在心!”

最后看了眼宜悠,穆然扬起马鞭,头也不回的朝城门口跑去。后面宜悠趴在李氏肩膀上,眼泪却再也忍不住。

“这孩子,他会回来的。”

宜悠点着头,一遍遍给自己催眠着。就当她还未嫁人,就当她是沈家姑娘。做足了心理建设,感受到李氏僵硬的肩膀,她抬头就见到沈家的几个人。

当即压了半个月的心火全数冒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出差,我手机里有wps,路上可以码字,但可能会更晚点(我会尽量准时更新~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