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仙宗 第240章 剑名斩天

洛商孤身立于礁石之上，脚下礁石上皲裂的纹路，无声的记录着方才那毁天灭地的威压。他手中的长剑轻声低吟，仿佛在祭奠这场撼天动地的生死对决。

“呜呜——”

海风呜咽着掠过，卷起他散落的发丝，在日照中肆意的飞扬，仿佛一面破碎的战旗。他裸露的胸膛上，细密的血痕尚未干涸，随着呼吸的平复，那些因激战而剧烈起伏的线条，也渐渐归于沉静。

“沙——沙——”

不远处的礁石滩上，忽然传来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洛商凝目望去，但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拄着一根深海古藤杖，踏着破碎的礁石缓步而来。

老者面容枯槁多皱，却生得隆准龙颜，他的头上左右一对张扬龙角，颌下一丛浓密白龙须，弓背微微，背后负着的那口青铜长匣，随着步伐发出沉重的咔嗒声响。

老者的脸色苍白如纸，每走一步都似在强撑，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来者何人！”洛商双目炯炯，仗剑警觉的望向老者。

“是我，咳咳......”老者刚刚开口，便是全身颤抖的一阵干咳。

“前辈！”

洛商目光一凝，随即大喜过望，他已然认出眼前的老者，便是在自己神情恍惚之际，仗义出手相助的前辈。他急忙手腕一抖，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立在碎石上，他足尖触地间，身形已如游龙掠至老者身前，双臂稳稳托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身躯。

“前辈大恩，洛商没齿难忘！”

洛商抱拳深深一礼，眼中满是诚挚，老者急忙抓住他的拳头，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若无前辈舍身，我恐怕早已形神俱灭了。”

“呵呵，与子同袍，乃我此生最大的荣耀。”

“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轻咳着落座碎石，沙哑的声音里突然透出岁月的回响：“我本是一只岁月尘封的老龟，因蒙难阴差阳错彷徨于此，这千蜃里正是我背负的小岛......”

“啊！”洛商一脸难以置信，却见老者正襟危坐，根本不像妄言，“这偌大的千蜃里只是你背上的小岛，那前辈的真身岂不遮天蔽日......”

老者微微一笑，继续道：“咳咳......适才感应到小主人遭劫，故以残存的躯体修为，化作一身守护玄龟铠甲，以助小主人对抗天威。”

“我与前辈素昧平生，前辈为何将我唤作小主人？”洛商一脸不解的问道。

老者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将目光投向远处那柄斜插在礁石间的长剑，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不知可否......一观你的长剑？

洛商五指微张，那斜插礁石的长剑忽而震颤，化作一道流光飞入掌中，他双手平托剑身，郑重的递向老者，那剑脊上未干的海水，在阳光中泛着细碎的金光。

“铮！”

老者枯枝般的手指触到剑身的刹那，一声清越剑鸣突然响彻海岸，老者浑身剧震，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面颊滚落。

“无尽的岁月尘封，想不到此生还能再见此剑。”老者拭去泪光，又将长剑递回给洛商。

“前辈，识得此剑？”

老者眉飞色舞，似是忆起了曾经的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此剑名为斩天，乃是......”他忽然抬头，正对上洛商灼灼的目光，话语在喉头一滞，他悠远的目光忽明忽暗，仿佛在权衡着什么，“天地间难得的绝世名剑。”

“斩天，这个名字我喜欢。”

洛商倏然起身，手中长剑顺势一振，但听的铮的一声，剑锋破空声如龙吟九霄，海天之间骤然划过一道金色剑光。

洛商仗剑而立，海风呼啸间，他只觉此剑在手，仿佛连那九重天阙都能一剑斩开。

“像，真像，简直一模一样！”老者又惊又喜的感叹道。

“什么......像？”洛商满脸疑惑的问道。

老者的目光忽然变得恍惚，浑浊的瞳孔中倒映着洛商执剑傲世的身影，仿佛穿透了千年岁月。

“你的剑势，你的气概，你身上的脉息......”老者猛的咳嗽起来，“就连你的容貌，都与她一般无二！”

“与何人一般？”

“你的......娘亲。”

洛商浑身剧震，手中斩天剑哐当坠地：“我的......娘亲，前辈！你见过我的娘亲？”

他猛的抓住老者双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胸口剧烈起伏，吞天纳地腰带中的龙纹焰珏突然发烫，兀自泛起血色光芒。

“前辈？”

洛商缓缓伸手探息，老者双目紧闭已没了气息，适才激烈的对撞，使得他原本油尽灯枯的身体，绷拉到了最后的极限。

“哗啦。”

洛商只觉掌心一空，老者的身形在清风中渐渐虚化，倏然间，一缕昏黄的微光自老者心口泛起，如暮色中的萤火，温柔的包裹住他枯槁的身躯。

那对沧桑的龙角最先消融，化作点点金芒没入龟甲，待黄光散尽，碎石上唯余一只巴掌大的玄龟。

“崩隆——”

整座千蜃里突然剧烈颤动，洛商脚下的山岩瞬间崩裂，无数参天古树连根拔起，裹挟着崩碎的山体坠入怒涛之间。

洛商急忙脚踏虚空，双手稳稳的捧起小龟，垂眸淡然的低望，不过三息，这片承载着传说的洞天福地，便彻底消失在了翻涌的海雾之中。

“赳——”

突然，天边传来一阵破空之声，雨侯踏着流云疾驰而来，他的肩上扛着昏迷的上使，见洛商安然无恙，脸上掩不住的狂喜。

“恭喜恭喜！”隔着老远就高声呼喊，“渡劫成功！”

洛商抬眸微微一笑，就在他垂首的刹那，分明看见掌中的小龟一声颤动，他心头一热，忍不住将小龟捧近几分，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雀跃。

“前辈！”

四周一片寂静，掌中小龟依旧静伏，星纹黯淡，再无昔日那抹灵动的神采。洛商剑眉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这是......？”雨侯凑近端详，满脸好奇的问道。

“一位舍身相救的前辈。”

雨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并未继续追问。洛商凝视掌中小龟片刻，忽然并指掐诀空诵，但听“嗡”的一声，束冠悬挂的掌天葫芦应声而起，在半空迎风便长。

葫芦口喷薄出的混沌之气，在虚空中开辟出一方三丈见方的洞天：“前辈暂且在此休憩。”

洛商轻将小龟置于莲台，手指轻动间，掌天葫芦微光转动，张口即将适才施展的洞天连同小龟吞入腹中，洛商张口轻诵，掌天葫芦如闻号令，又重归洛商的束冠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