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阁 第九十三章 燕云惨淡

与青云城那边的安定不同的是，此时的燕国愁云惨淡，这次大战不但将燕国二十万大军葬送在了哪儿，还将蓟南州这个可以一直压制楚国的绝佳城池丢掉了。

得到燕军大败的消息后，燕国到处都是一片大骂谢望的声音，有的说谢望简直就是沽名钓誉之人，更有甚者，说谢望有着通敌的嫌疑，还有的人怀疑谢望之前的功绩。

人走茶凉，世态如此，当谢望一次次的帮助燕国取得巨大胜利的时候，燕国人就会把他高高抬起。

当但是当他失败的时候，他的一切功绩都不能敌过他失败带来的影响，更不会得到吹捧着的同情。燕国这样一个军事主导的国家，在魏天戈登基后，更是疯狂的进行发展，燕国也是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实现了强大。

但是同样的，燕国的强大带着极强的功利性，这就导致燕国的百姓一样的追求功利，心态上更是不允许失败，所以谢望的失败正好成了燕国这些年拼了命发展后遗症留下毒症的一个宣泄口。

这是挤干了百姓的生命的富强，也如同熊熊的烈火一样，表面上热烈，却是快速的烧尽一切，并不能长久。

谢芥在几个燕军的保护下逃了回去，但是迎接他的是燕国的大牢。

燕国的朝廷上，关于燕军的大败追究不断，更有甚至，朝廷派系之间更是互相指责，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牵扯了进来，以莫须有的罪名进行定罪。

魏天戈坐在他的王座上，沉默不语，冰冷的气息压得下面的大臣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想他自即位以来，励精图治，没日没夜的操劳，结果这一战就将他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了，打断了他想要争霸天下的愿望。

燕国是很强，但是还没有强大到二十万大军损失掉后依旧无动于衷的地步，而且失败的原因还是那样的莫名其妙。他最得意的干将，谢望当初那样的肯定自己可以攻下楚国，现在却是身首异处。

“宋玄，你觉得该怎么处罚谢家”，楚天戈一来并不是想到是询问这一战该怎么处理后事，而是直接拿谢家开刀，以平息他的怒火。

“君主，臣不知，要是不弄清这一战其中的曲折，臣无法下定论”，宋玄尽管对于之前很是狂妄的谢望不满，但是这些年他和谢望并列燕国的两大军神，以他对谢望的了解，他不可能败得这样莫名其妙。

哪怕之前谢望还嘲笑过他，他还是想知道其中的具体缘由，而且兔死走狗烹，说不定哪天自己的下场也就跟现在的谢望一样，自己还是积点阴德吧。

“君主，依臣看来，谢望自大狂妄，对楚军估算错误，而且指挥不力，置我燕国二十万大军与死地，其心当诛，现在他虽然是死了，但是谢家还在，而且他的儿子，谢芥就在大牢，而且这一战，谢芥也有参与，如果不杀他，不灭谢家，不足以平民愤”。

宋玄刚说完，后面一个文官大臣就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谢家的过错，而且言语极其的恶毒。这让坐在上面的魏天戈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

燕国是一个军事为重的国家，这些年，文官在燕国的地位一直很低下，平时他们这些文官都是被武将压得抬不起头来，谢望以前见到文官更是瞧不起他们，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文官们又怎会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呢？

但是魏天戈却是不高兴了，自己都还没有发话，就有人急着跳出来了，尽管谢望这次打败了，但是他却是自己派出去的，这些年谢望一直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帮他解决了不少的问题，尽管谢望有些狂傲，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亲近的人，代表着自己脸面。

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跳出来，看来有些人，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啊，再加上自己现在也是极其的愤怒，正好拿他开刀。

“宋爱卿，我让你说话了么”？魏天戈站起来，直视台下出来说话的文臣宋节，高大的身躯本就极具压迫感，再加上这样一句看不出喜怒的话，直接让下面的人寒蝉若惊。

这个时候的宋节也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但是自己都已经跳了出来，再回去也行不通了，心惊胆战的让他感觉就像是被放在了火炉上煎烤。

“君主，我也是为了燕国考虑的啊”？于是只好哭着解释道，希望这样可以打消魏天戈的怒气。

“是么，既然宋爱卿这么爱为燕国考虑，那就让你去出使晋国吧，这次晋国不顾我们的协议攻打我燕军，需要一个人去讨要赔偿，这个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吧”。

魏天戈走下来，站在跪着的宋节前面，淡淡的说到。

宋节一听，更是冷汗直冒，要是以前让他出使晋国，他想都不想就去了，但是现在不同往日啊，燕国刚刚经历败仗，实力损失大半，这个时候，晋国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而且就算是以礼相待，他可是去找晋国要账的，这不是等于去找死么。

之前燕国一直将晋国当作猴耍，表面上是和他结成同盟，其实只有燕国自己清楚，无非就是将晋国骗出来给他们压阵，给楚国增加压力而已。

而且用的是口头上的结盟骗晋国不要乱来，没想到晋国这次偏偏乱来了，燕国却是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更别说让自己去要什么赔款了，能不能活着都还难说。

这年代可没有什么不斩来使这一说法，要是一个不高兴，更残忍的把各种刑法用在信使身上，以解心头只恨。

“君主，臣窃以为能力不足，恐将事情搞砸，有损我燕国的形象”。

大汗淋漓的宋节硬着头皮推辞道，魏天戈就站在他的前面，宋节的眼睛可以瞟到魏天戈的秀金龙靴就在自己面前转悠。

“嗯，你是在怀疑我能力不足，连基本的用人都不会么”？

一贯平静的魏天戈加重了语气，敲打起宋节来，宋节将头埋在了地上，也知道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

“臣不敢”，脸色苍白的宋节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晋国以各种手段辱杀自己的场面，吓的颤抖了起来。

“那既然如此，外使院准备一下文书，两天后送宋爱卿去晋国，帮我讨要这次晋国出尔反尔的赔偿，宋爱卿不要辜负我的重望啊”。

魏天戈说完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下面的几十个大臣没有一个敢开腔，都害怕触到魏天戈的霉头。同时暗中嘲笑起宋节的不知死活。

哪怕谢望这次大败，但那毕竟是魏天戈最为器重的，你这个时候跳出来，不是等于在说燕皇的不是么。

“都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二十万大军顷刻间就没了，蓟南州也丢了，我燕国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才换的过气来，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收拾了不长眼的宋节，敲打了一下台下的这些不安分的臣子后，魏天戈发问到。

毕竟败了这已经成为了事实，已经无力改变，但是接下来呢？丢了一个州，死了二十万大军，燕国当前的局势并不乐观，各项事情都会受到一定的打击。

结果魏天戈的话语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寂静得的昭心殿，落针可见。

魏天戈坐在龙椅上，看着平时一个个恨不得把功劳拦在自己身上的大臣，此刻一个个的不说一句话，魏天戈握着龙椅的手，握得死死的，这就是自己的臣子啊，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萧善，你说该怎么办”，魏天戈只好点了议政大臣萧善的名字，因为平时萧善一向不主张武力征伐，一直劝谏自己要大力保住民生。

这个时候，魏天戈想听听不一样的想法。

而站在下面靠前位置的萧善有些吃惊的走出来，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魏天戈点中，要知道他虽然是议政大臣，但是很明显没有之前的谢望和宋玄这些人受器重，毕竟他的主张和魏天戈的想法相冲。

“禀君主，微臣认为，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谁的错的时候，而是尽快的将稳住边界的局势，蓟南州已经失守了，我们应该防住晋国那边，避免他们趁火打劫，除此之外，二十万大军的损失，还望君主厚待他们的家人，其他的就是休战，养民以生息，蛰伏养精蓄锐”。

萧善有条不理的说到，尽管他知道自己说的魏天戈未必会采纳，但是他还是按照自己想的说了出来。

“君主，不行啊，晋国背信弃义导致我们的大败，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而且萧大人的说法，完全显得我们软弱可欺，”萧善的话音刚落，后面就有几个将军出来陈说利害，完全是否定了萧善的话。

萧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难以掩饰他内心的失望，他在燕国为官了大半生，主张一直没有得到君主的认可，他经历的几代燕国君主都是好战的，而他的主张却是很温和的。再加上燕国的百姓历来好战，这在一定的程度上，也促成了燕国哪怕经历几次大战后，也能快速的恢复生产，然后军队的实力也会得到较快的得到补充。

国性如此，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但是萧善知道，燕地虽然一直兵力昌盛，但是十地有九坟的场景屡见不鲜。这也是萧善痛心，一直主张要养民以生息的根源。

眼看萧善不说话，魏天戈也不在说什么，尽管萧善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依旧不是适合他魏天戈的主张。燕地男儿，历来骁勇善战，岂能不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牺牲在所难免，自己要一统天下的雄心，必然不可能仅仅停留在休养生息上。

所以魏天戈让宋玄出来说说他的想法。

“军主，萧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并不是最好的，晋国背弃信义，这个仇不得不报，而楚国和我们的怨也是不和调节的，恳请军主给我五年的时间，我愿意再次为军主带出二十万大军出来，帮助君主实现雄图霸业”。

宋玄知道魏天戈其实是想让百姓修养生息的，但是军中肯定不同意，所以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既不伤害到燕国的根本，又同时满足了双方的意愿。

但是这样的代价就是，他宋玄要在五年的时间里，想尽一切办法，为燕国打造二十万的大军出来。尽管燕国土地辽阔，人口众多，但是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很可能出现十室九空的场面，然而这样可以暂时避免燕国继续打下去，换的暂时的安宁。

“你们觉得呢”？很明显，魏天戈也认同了宋玄的建议，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问了。

“臣等赞同”，见魏天戈都同意了，底下的大臣们也是一个劲的同意。

只有萧善看了看宋玄，长叹了一声，也许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同样是一个极其残酷的办法。

想到这儿的萧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年轻时的主张，到了年迈的时候依旧不能实现，有些不甘心，但是理想到了风烛残年依旧遥遥无期，显得有些讽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