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王府中,定南王在正厅中来回渡步。神情看起来,格外着急。
“怎么回事,小六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过来。不是应该早就回信了吗?”
前几日,定南王将自己想和司马亮,达成合作的消息传出后,他就一直等待着回信。
可随着时间过去,这信件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音讯。要不是亲信确认,信件送达了宁城,定南王都怀疑信件被劫了。
忽然,定南王皱起了眉头。
“对了,会不会是在回信的时候出现问题,还是说后面的路?”
定南王想到了问题所在,宁城里面,他是不知晓的。并且回信这件事,他也没办做到时刻关注。毕竟他的人,只送到了宁城,后面的路,都是让别人转交的,期间如果出现一些差池,后续肯定就断了。
“可恶啊,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这种麻烦事。”定南王叹息一声。
一阵急促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定南王转头看去。
只见楚轲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王爷,不好了。中都出事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虽说有些好奇,但定南王整体还是比较淡定的。
“七皇子称帝了。”楚轲气喘吁吁的说道。
定南王痛苦放大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下来。
看着定南王只有这点反应,楚轲有点意外。
“王爷,你好像不是很意外。”
定南王叹息一声,“这事,从小七进入中都我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快。”
“你说那些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傻子吗?这时间点称帝,这不是找死吗?还是说他们真觉得小二,和小四回不去了?”
楚轲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了。
“王爷,按照家族里说的。这称帝的事,似乎是七皇子自己强烈要求的。”
“小七自己要求的?什么情况,可即便是他想,剩下人也应该拦着吧。难不成剩下的人都看着?你家里人,就没说什么吗?”
楚轲摇摇头,“再多,家族就没说了。估计他们也不敢说太多。毕竟眼下这局势,可不太明朗,乱说乱做,可能会招来祸端。”
定南王点点头,“这倒是没错。看来短时间内,是不能知道小七称帝的原因了。”
“那燕王那边有消息了吗?”楚轲问。
定南王摇摇头,“没有。我估计有人盯着我和小六的交流。我们之间的联系,可能被掐断了。结合中都这个事,估计这其中,应该有林家的身影。毕竟这些人,借着帮助我的名义,没少了解定南的情况。”
“加上玉阳也在江南,他们在江南肯定也有一些势力,能做出这些事,不足为奇。”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楚轲问。
定南王深呼吸一下,随后走到了屋外。
“接下来吗?攘外必先安内。虽说外面的事很重要,西南还是要先安定才是,不然,做什么都容易出事。”
“明白了,那就继续围剿世子吧。”
……
时间来到晚上,望江城西边的城墙上,一众疲惫的士卒,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在他们身边,是许多衣着不同的士卒尸体。尸体流出来的血,汇聚到城墙上的一些水槽之中,就这样伸着排水口,落到了城墙下方。
城墙底下,大量受伤的士卒,靠在墙边。轻伤的,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重伤的,则是昏睡。
照顾这些人的朔永宁,则是麻木。一天一夜的时间,他都在做着这些救助的事。
倒不是他讨厌这份活,对比起上城墙防守,城墙下的活,算是安全轻松的了。
只是,这份活,见到的死亡,比在城墙上还要多,让他有点伤感。
由于药品不足,加上人员有限。很多伤者,被送下来后,都很难得到救治。基本到朔永宁面前没多久,就断气了。
死了以后,朔永宁就把尸体移到别处,然后再看下一个要死的人。
说来可笑,朔永宁救治这份差事,最多做的事,就是搬尸体。和他昨天白天挖坑埋尸体差不多。
人都是感性的,哪怕对于他人的命不是很在乎,但看到那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朔永宁还是有些动容的。
毕竟这些人死那么多,也就说说明城防的压力有多大。
城破了朔永宁这边也很难独善其身。所以他一边难受,还有一边提心吊胆,深怕城破自己也跟着陪葬。
好在这样的情况,渐渐停止了。
随着抬过来的伤者越来越少,一些轻伤的人,从城墙上下来,带回来了敌军暂退消息。这让朔永宁好好的松了口气。
不过,即便这样,他没有时间休息。毕竟还有那么多人需要救治。
快速包扎完一个伤者,朔永宁转头处理起另一个人。
“麻烦了。”新的伤者对朔永宁表示感谢。
“没事,应该的。”对于感谢,朔永宁到没有太多波动。对他来说,这些没有那么重要了。
“殿下来了。是来视察伤亡吗?”新的伤者似乎比较健谈,开始和朔永宁说起远处的事。
“或许吧。”朔永宁继续手头的事。
伤者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陛下生死未知,我们这进退不得,估计都要死在这里了。”
朔永宁没有回答。
“兄弟,我好像记得你。你好像之前是逃兵吧。”
朔永宁沉默。
“没事,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活命这事很正常。要不是我跑的不够快,我也想逃。”说着,伤者笑了笑,似乎是想安慰朔永宁。
不过,朔永宁依旧没有理会他。
“唉,兄弟,你是哪里的。我感觉,你可能比我活的久一点。要不,你帮我带封信,回到乡里。”
朔永宁抬起头看了一下伤者,“别说了,这事你自己来。你的伤口我弄完了,没有药,你自己多看着点,别弄脏了。”
“别啊,兄弟。万一我死了呢?那不就真没人能给我带消息了吗?死这种事,见多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怕啊,我一死,没人知道我死在哪了。”
“说实在的,我啊,其实是偷跑出来参军的。家里人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尤其是我那老父亲,他要是知道我参军了,那不得打死我。”
“不过,我死了的话,他好像也打不着我了。”说着,伤者有些伤感。
家人吗?可惜,我连家人都没有。
不对,或许小花算吧。朔永宁想起了江南的毕小花,以及自己在崎国遇到的小花。
沉默了一会,朔永宁看向了伤者。
“你是哪里人。我如果给你带信,要给你送到哪里去。”
一听朔永宁这话,伤者露出了笑容。
“兄弟,你愿意帮我了是吧。我叫白镜文,是玉阳属下,斗米镇的人。你只要找到镇子,说一下老白家,就能知道我父亲在哪了。”
听到白镜文的话,朔永宁皱起了眉头。
“玉阳是哪里啊。”
只能说吃了没文化的亏,朔永宁知道的地方实在是少,就连玉阳这种江南报的上好的城,他都不知道。
“额,兄弟,你不是江南人吧。”
“是的,我之前是燕北的。后面逃难到江南,再然后又出了很多事,最后来到了这里。”朔永宁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兄弟,你真厉害了,这么多故事啊。行,看来我找错人。估计,你有老天爷罩着,能活很久。”白镜文笑着拍了拍朔永宁的肩膀。
这一拍,他又牵动了自己的伤口,“哎呦,好痛啊。”
看着乐观积极的白镜文,朔永宁觉得舒服了一点。毕竟在这种绝望的地方,有个乐观的人,也会影响到周围的人。
估计他在别的地方,也是能成为一个有本事的人。可惜了,居然在这里。朔永宁对于白镜文有些点可惜。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喧闹的声响。
“那边好像出事了。看样子,是殿下在发脾气。”白镜文说道。
“好像是啊。对了,那身边的人,好像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吧。”
“对啊。这样子和衣着……我知道了,可能是顺宁那边过来的人。之前,我去帮忙搬过粮食,见过那边的人。”
“有可能,送粮食过来了。虽说走不了,但不饿肚子总归是好的。”白镜文笑着说道。
与白镜文的乐观不同,朔永宁则是死死注视着顺宁的来人。
我要不要接触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带我走?
估计很难办,他们都和四皇子殿下在聊,可能不会理会我。
这样,该怎么离开呢?
……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兄弟说一下名字。”白镜文打断了朔永宁的思绪。
“我啊,朔永宁。”
“朔永宁,北方永远安宁,这名字有寓意啊。谁给你取的。”白镜文问。
说起名字,朔永宁想起了司马亮。回想起之前在营中匆匆一见,朔永宁就有些低落。
或许当初,跟王爷表明身份,他就可以带我走了。
都怪我,想要出人头地,都怪我……
“对不起,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看朔永宁脸色不太好,白镜文赶忙道歉。
朔永宁摇摇头,“没事,他还在,他很好。是我……是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见朔永宁这样,白镜文很识趣的没有追问,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四皇子那边。
“你说,这次的粮食,会有肉吗?好久没吃肉,想开开荤。”
“希望有吧。”朔永宁漫不经心的回答。
不远处,四皇子一脸气愤的看着送信人。
“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没有一点捏造的?”
面对质问,送信人害怕的颤抖。
“回殿下,您给小的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骗啊。这事,是中都传到天下的公示,属于天下都知道的事。”
“而且这消息是经过王爷和盛大的人的耳,做不了假。这事还是王爷说的,第一时间告诉您。所以小的这才赶过来。”
“小六,也在顺宁。”四皇子眼睛一眯。
“是的,王爷说了。对您他是不会放弃的。援助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这两日就会到顺宁,到时候,就会送到望江城来。”
听到送信者的这番话,四皇子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吐出一口气,然后点点头。
“小六想明白了就好。既然他愿意帮我,那他的事我暂时不管了。”
“那他还有什么想要从我这边知道的吗?”四皇子知道司马亮,让人带信,不是单纯的通知,肯定有什么意图。
“回殿下,王爷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知道,您对七皇子这个帝位,承不承认。”
“承认?”四皇子冷笑一声。
“老七他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