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朔永宁猛地从梦中惊醒。
看着周围漆黑的营帐,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朔永宁松了口气。
“还好,是梦。还好……还好。”
不过就在朔永宁庆幸的时候,一些不速之客拉开了朔永宁的营帐,走了进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
几个士卒,在朔永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死死控制住了他。
由于过于昏暗,朔永宁无法看清质问自己的人是谁。不过,仅凭借对于声音的记忆,朔永宁想起,对方也是曾经谋划背叛的人。
而对方现在这样,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没有办法。本来就走不掉的。我想活下去。我只能这么做。”
“只能这么做。你为了一个人活,害死那么多人。你还有脸说。打他。”
说着几人对着朔永宁胸口腹部一顿招呼。
挨打对于朔永宁来说,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从小到大,他挨过太多次了。
所以面对这些人的殴打,他其实没有受到太多伤害,但是为了避免这些人,越打越严重。朔永宁还是装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好痛,别打了。真的别打了,再打就要死了。”
朔永宁求饶的样子,让殴打者真假难辨。估计他们也不想弄出人命,于是停下了手。
“告诉你,以后给我小心点。别给我找到机会,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弄死你。”
“巡逻的人来了,赶紧走。”营帐外传来一个声音。
“赶紧,赶紧,别被发现了。”
刚刚还趾高气昂地殴打朔永宁的人,在知道巡逻的人,快经过时,赶忙离开了朔永宁的营帐。
“什么东西。事后来算账。他们死的时候,也不见你们出来。”
“说到底,都是一路人。都是想自己活下去,所以才没有行动。”
“呸。下次,你们再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不能那么狂。”
吐出一口嘴中的鲜血,朔永宁眼中充满了愤怒。
对于死者,朔永宁肯定是愧疚的。但是对于这些一同参加叛乱,还活着的人,他可一点都看不起。
因为在原定计划中,是所有人一起抱团行动。也就是说,在叛乱发生的时候,这些人应该也到场才对。只是所有人都被诛杀了,这些人第二天才出现。这明显是有问题的。
哪怕他们并不是像朔永宁这样的告密者,但也算是投机取巧之徒。只想摘取果实,不想承担风险。
看到同伴的这种结局,他们自然害怕。也是因为这样,他们觉得是朔永宁的责任,让他们错失了逃跑的机会。
只能说,人都是会给自己找安慰的。朔永宁的安慰,就是自己活下去了。他们的安慰,就是把朔永宁当成了一切的源头。
只是,他们不知道,朔永宁已经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人了。至少对于这些人,自欺欺人的家伙,朔永宁是不打算再忍了。所以他们如果还要再来,那他一定不会让他们舒服的。
疼痛陪伴,朔永宁彻夜难眠。
第二天,天刚亮,朔永宁就走出了营帐。
一番寻找打听,朔永宁找到了新的居住地。在伙房中,拿走一张饼后,朔永宁带着疼痛的身躯,走向了城外。
与昨日一样,朔永宁吃了饼,然后去森林中喝了水。
虽说有些危险,但为了了解情况,朔永宁还是冒了这个险。
所幸与昨日一样,小溪所在的小树林没有任何变化。
原路返回后,朔永宁再度见到了今天需要掩埋的尸体。
与昨日不同,这次送尸体的人,没有等朔永宁,放下尸体后,就离开了。
看着一地尸体,朔永宁叹息一声。
“明明没有打仗,每天却还要死那么多人。这……日子,怎么继续啊。”
虽说没有战事,但每日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人,依旧在增多。
这些人,绝大多数是因为受伤,没有药物死去的。有些人,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自杀的,还有一些,则是在食物送到前,吃了一些有问题的东西,陆陆续续死的。
可以说这些人的死,千奇百怪,并且在第二天到来的时候,又会出现一些。
这也导致了即便不战斗,也会出现不少伤亡的原因。
不过,这种情况到朔永宁这时候,已经少很多了。之前的时候,更加严重,一天死亡的人,可能是一个小规模战斗伤亡的了。
也是这种情况下,填埋尸体的人,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反叛。
连挖十个坑,朔永宁放下铲子开始拖拽尸体。
很快,九个坑中就被放上了尸体。
就在朔永宁拉第十具尸体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动作。
按照以往的情况,死者的装备会被回收,送到朔永宁这边的,大多都是只穿内衫的尸体。
而这第十具尸体,确是穿着甲胄的。并且从尸体的腐烂情况来看,似乎死了有段时间了。
“什么情况?是要穿甲下葬吗?”朔永宁看出了尸体的反常,随即翻了一下尸体携带的东西。然后,他就在尸体上方找到了一张纸。
“第五军,副官,贺坚。”朔永宁念出了字条上的名字。
忽然,朔永宁想起了什么,他看向了一旁立有墓碑的土丘。
“原来是个高级军官,也难怪了。”
黎国尚武,多年下来,军中有了许多不成文的规定。
其中对于战死,就有好几种。
对于普通战死者,原本不是像朔永宁这样草草掩埋,而是会让将尸体焚烧,然后让同乡一同带回故乡。交给家属的就是骨灰以及一些补偿。
而那些高级军官,如果死了。他们的尸体则会直接送往亲人所在的地方,让其能够风光大葬。
当然,这是在战事不吃紧,死亡不是很严重的时候。
只要死的多了,来不及。就会变成集体焚烧,然后立个公墓,供后人缅怀。至于军官,他们则是会焚烧之后,将骨灰带回给亲人。
本来,望江城这边,应该执行第二种尸体处理。
只是吧,临近冬日,柴火之类的,不是那么容易收集。外加城内点火,是在不好,城外,又太过明显,可能引来敌人的注意。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选择了较为隐蔽的土葬。
虽说这个比较费时费力,但至少能解决尸体污染,和隐蔽。并且入土为安,也能让一些士卒不那么难受。
毕竟这时候,再跟他们说把骨灰带回故乡这事,显然不太靠谱。
不过,即便到土葬了,普通士卒,和将领的待遇,还是有差别的。普通的士卒,是不会立什么碑的,只是草草埋了。
而士官的话,则是会让立一个名字碑。这样后续出现转机后,死者的家属有机会能找到坟墓。
这个贺坚,就是朔永宁第一次埋葬的将领。
不过,即便知道这些埋葬的事宜,但朔永宁还是对尸体身上的甲胄抱有疑问。
“埋葬甲胄是一直都有的事吗?还是说他是个例?那要不要埋了?还是说,留着?万一是疏忽,后面要挖出来怎么办?”
朔永宁看着尸体,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还是选择扒掉尸体身上的甲胄,避免后续出现需要回收的事。毕竟这个事送尸体的人没有说。
十具尸体很快被掩埋。这个时间,城内没有送来新的尸体,朔永宁可以短暂休息一下。
靠在一位死者的墓碑旁,朔永宁拿起一把刀,然后在上面刻起贺坚的名字。
由于此前也没什么经验,朔永宁的刻的字很丑。当然这也不是很重要。有就行了。
反正这东西要是在,家人看到了总归能找到。毕竟这边立墓碑的就这么几个。
将墓碑插好,朔永宁蹲到一角,查看起从贺坚身上扒拉下来的甲胄。
刚刚没有注意,但在扒下来以后,朔永宁发现了甲胄不一样的地方。
之前,朔永宁也穿过黎**制式甲胄,所以他了解一些制式的特点。对比之下,他就发现这个将领的甲胄,工艺截然不同。显然是特意制作的。
除开工艺,就连材料上面,也比普通的甲胄好上不少。可以说这东西在战场上,比普通甲胄更容易保命。
“得亏扒下来了,不然真可惜了。”朔永宁有些庆幸自己做出的决定。
在他看来这东西埋入土里,还不如留给活着的人。这样穿戴的人或许能多一份活着的机会。
不过就在朔永宁擦拭甲胄的时候,他就听到城内,传来了号角声。听到这动静,朔永宁明白大事不好了。
于是乎,他拿起甲胄就往城内跑去。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山林中,一个人看着逃跑的朔永宁皱起了眉头。
“干什么的?”